《万**火》小窗浓睡

18、第 7 章

　　７

　　药店的工作人员见她是孕妇，慌忙上前安抚照顾。韩欣身上并未损伤，便不追究事故责任，双手紧紧抱着药，匆匆结帐返回家。

　　她惊魂甫定的回到公寓，打开新买的保健品，按照说明服下几粒，心中才算踏实几分。刚才外出时，小时工已经如约来过，不但打扫了房间，还做好饭菜，料理妥当摆在桌上。韩欣自从怀胎后，一直心慵意懒倦怠饮食，草草吃过几口饭，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因嫌没有好节目，她拿着遥控转过几圈后，渐渐眉饧眼涩昏昏欲睡，不禁前仰后合打起盹来。

　　她打个激灵，又募然清醒，坐直身子正待关电视，却见屏幕上突然抖动几下，电视影像扭曲摇晃。隔着液晶显示屏，树不像树，马不像马，人物的脸孔拉伸弯曲，显得十分阴森狰狞。韩欣不由打个寒战，连忙将电视关了，猜想显像管出了故障，不一定修得好，倒不如要程智买台新电视机。

　　小时工临走前热好牛奶，又十分殷勤晾在桌上。韩欣到卧室里展开棉被，打算喝完牛奶再睡午觉，岂知牛奶喝到将尽，杯底里现赫然现出一条节肢虫子。

　　她目不转睛看了半晌，只见那虫子约莫一指粗长，身体黝黑，头顶触角，身下伸着无数条步足，兴许早被牛奶泡死了，贴在杯底一动不动。她胃中一阵翻腾，摔下杯子奔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呕吐不止。

　　断断续续吐了半个多钟头，韩欣才缓缓直起身，捂着小腹，满脸泪痕，胆战心惊瞅向镜子。镜中的女人神色仓皇，头发凌乱，脸色蜡黄，好像刚刚遭了劫难，不知道有多狼狈。她见状更加委屈心酸，眼中一热正要落下泪，镜中的自己抽搐几下，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倏然从眼眶滚出来。

　　韩欣吓得魂飞魄散，顿时捂住双眼倒退几步，感觉到眼睛并无异常，才又缓缓松开手。屋子里悄然无声，只有胸前砰砰乱跳，她大着胆子再望向镜面，聚精会神打量片刻，眼见镜子里只映出自己原本的模样，才微微松下一口气。

　　近来家中颇不安宁，满屋子里阴邪侵髓。韩欣退出卫生间，越发感觉毛骨悚然，于是转头跑到客厅，抓起电话打给程智。线路接通后，对方又飞快挂断电话，韩欣知道必是他太太王琴仙在身旁，更加悲从中来眼圈发酸。

　　她一边哭，一边放下话筒。过一会儿，对方才又打回来。女人接起电话失声痛哭，先说电视机坏了，要换台新的；又说有人存心害她，得辞退小时工；接着颠三倒四哽咽哭诉，说房子里闹鬼，不能继续住下去……

　　程智料想她怀孕期间心情抑郁，丝毫未当真，只是随口劝解几句：“……别的都好说，你现在怀孕，如何能受搬家的辛苦？我看那屋子还不错，还是住着吧。平日多去外面走走，别总闷得疑神疑鬼……”

　　对方哪肯依，变本加厉继续哭闹。他只得思忖片刻道：“我想起来，前几天有个朋友推荐了位私人医生，据说精通孕娠保养，也能□□。你整天胡思乱想，八成是怀胎的缘故，我待一会儿打电话给他，要大夫过去照顾你。”韩欣哭着想一想，万般无法只得应了，又向程智询问大夫的名字。电话对面答曰：“落寒声”。

　　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先后挂断电话。韩欣坐在沙发上，身体陷进柔软的坐垫中，好像被人拥抱着，心情渐渐安宁下来。不过多时，困倦又袭到身上，她不知不觉盹过去，因为坐姿不甚舒适，心中半明半昧浑浑沉沉。

　　朦胧间，韩欣感觉有人缓缓走近，怯生生打量片刻后，又小心伏在自己膝上。身上的重量分外真实，她强睁开眼，看到膝头偎着一个小女孩，头上扎着麻花辫，身穿红色连衣裙，模样十分乖巧亲昵。她恍恍惚惚正奇怪，对方倏然抬起头，圆圆的脸上竟没有眼睛，眉毛下露出两个深深的血洞，殷殷鲜血淌了满脸。

　　那女孩咯咯笑着朝她张开手，掌心托着两颗眼珠。韩欣顿时放声尖叫，正当肝胆欲裂时，肩膀好像被谁推一把，顿时两腿发软跌进万丈深渊里，等到蓦然清醒过来，才明白自己做了噩梦。

　　她双目圆睁冷汗淋淋，还未喘平气，忽听一人轻声道：“韩小姐，你睁着眼睛睡着了……”她心中一震抬起头，发现屋里进来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有些眼熟，竟是几天前闯进自家大闹的少年，不由大惊失色问：“怎么又是你！你们怎么闯进我家的！”

　　话说这少年正是陆云峰，因见落寒声要出门办事，便大着胆子恳求跟随。他像头一回出门，摇着尾巴盯紧主人，一路上都战战兢兢。走出电梯后，陆云峰才发现自己来过此处，心中不禁大为惊疑。

　　这家房门正敞开着，陆云峰在门口喊了几声，迟迟得不到应答，只得跟随落寒声进去。他熟门熟路走进客厅，正看见韩欣双目圆睁坐在沙发上，两手伸在面前用力扑打，口中呜咽胡言乱语，料想女人被梦魇了，便轻轻朝她推一把。韩欣这才惊醒过来，等回过神，慌忙质问对方来历。

　　陆云峰面色通红慌忙解释：“我叫陆云峰，那位是落先生，有个名唤程智的，打电话请我们来这里。因见大门没有关，才冒然闯进来……”韩欣闻言将信将疑，倒记不清自己回家时是否关门，再转头打量落寒声，料想此人正是程智刚才提及的大夫，却不明白这二人如何凑到一起。

　　那位落先生刚脱下貂裘大衣，身材颀长面目俊美，手中拄一支手杖，远远立在窗前，不像个大夫，倒好像刚从高端画报上走下来的人。韩欣微微红了脸，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忙站起来客套道：“程智才刚介绍您。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因为受人托付，不得不走这一遭，落寒声早已心生不快，以目示意韩欣坐下，开始检查胎儿情况。韩欣发觉，这大夫举止十分怪异，戴上橡胶手套后，却不拿出医疗工具进行常规检查，倒令自己摊开手，察看掌心；伸出舌头，观察舌苔；又掀开眼皮，细细检查黑白眼球。她双眼被扯得生疼，不由轻轻推开对方，面色不悦撇开脸。

　　落寒声正色说：“胎儿发育的很好，不日即将临盆。”韩欣闻言好笑又好气，她怀孕不过六个多月，如何能够“不日临盆”，正待出言奚落对方，又被落寒声抬起手，凭空在手腕上画出一道符号。因见女人蹙眉躲闪，冒牌的大夫只得耐心解释：“若有灾劫，凭此可以抵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