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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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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看起来真不怎么样。”张言慎看到门外有些颓废的身影,挑眉道。
懿深侧身进入,直接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抬头揶揄他:“某人不是一直认为我长的不错嘛。”
“是不错,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现在的观感。”张言慎回身打量了他一下,“因为你今天确实看起来不怎么样。”
“你的敏锐,”懿深仰头失笑,“真的不讨人喜欢。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些烦闷。”
张言慎了然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她?”
懿深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想起她的变化,嘴角的弧度又渐渐收敛。
“她让你感到很迷茫?”
“迷茫?”他慢慢的摇晃着酒杯,“那还不至于。只是……可能因为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所以我才……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她似乎变得很多话,”言慎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恩……或者说,活泼?”
是聒噪了很多。懿深点点头。
“对了,刚才孙大律师打电话来了,说打你电话一直不通。”
这几天因为某个人倒把他给忘了,懿深蹙眉。
见他拿起手机要回过去,张言慎摆摆手,“不用了,你的情况我都和他说了,他表示理解。”说完又独自叹气,“我看他,也是被你们夫妻俩给弄糊涂了。我估计他到现在连自己当事人的利益立场都没弄清楚过。想人家办了那么多起离婚案,就你们夫妻俩高潮迭起。就拿公司股份来说吧,一下子争得你死我活,一下子又都无所谓了。别说他了,就连我都雾里看花了,他能不糊涂嘛!”
是糊涂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那个人现在变成这样,他只能继续糊涂。
这时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张言慎接起电话,还是孙大律师。
挂上电话。言慎转过身摊摊手:“孙皓大律师发飙了,叫我们马上到布鲁斯报到。”
布鲁斯位于这座城市的最繁华的地段,在这里聚集了很多的酒吧。而布罗斯无论是格局还是情调在这里都算上乘,所以很受城市白领的喜爱。很多人喜欢在下班后来这里小酌几杯。
随着夜幕降临,这里开始变得灯火霓虹,街道上的人群也开始越聚越多。
贺懿深和张言慎刚走进酒吧,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孙大律师拼命的朝他们招手。
“懿深,你小子有了十七岁的老婆就忘了兄弟了?”孙皓一边和张言慎击掌一边还不忘调侃贺懿深。
懿深闻言,只能苦笑。
见他这样,孙皓和张言慎对望一眼,无声摇头。孙皓俯过身拍拍懿深的肩膀,“好了,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大家好久没聚了,开心一点。来、来,我们喝酒。”
酒吧里放着的音乐很轻柔,几个人的心情也慢慢的变得放松,开始聊起最近的时事和各自的工作状况。
没过多久,懿深和言慎就发现某人开始心不在焉。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邻近的位置上坐了一位女子,长发披肩,穿着一条紫色长裙,巧的是这女子也在怔怔的盯着他们这桌。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言慎低过头和孙皓咬耳朵,酒吧灯光昏暗,看不清样貌,但从体态上来判断,应该是个清丽的女子。
孙皓皱眉。这种女人他可消受不起。转过头,看见其他两人玩味的眼神,急忙撇清:“这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言慎听到这话就开始笑得不怀好意:“哦?那刚才是谁盯着人家姑娘猛瞧的啊?”
孙皓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我可不敢要这种女的!”
言慎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感兴趣了,这孙皓对待女人在他们的圈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有爱,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这么批判一个女人。刚想问为什么,懿深先开了口:“人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据我所知,通常都是女人们集体批判你吧!”
言慎拼命点头:“就是。你这小子来者不拒,因此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啊!”
孙皓满腹委屈的看向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我哪有伤什么女人心啊!我和她们可都是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我可从没有欺骗她们。”又极不赞同的瞪视着前方的女子:“有些女人本来就是我们男人消受不起的!懿深自己不就是个例子!”
“喂!我说孙大律师,你损人的那套本事在法庭上用用就可以了,自己兄弟正伤着呢,你给我悠着点!”言慎说完侧头看向懿深,见他仍旧气定神闲。
懿深迎向两人探寻的目光,轻描淡写:“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敏感。”
孙皓有些愧疚的摸摸鼻子,他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解开他们的疑惑:“她是我当事人的女朋友,不过现在正在闹分手。她想通过我了解她男朋友的经济状况,我不理她,她就一直跟着我。”顿了顿又一脸鄙夷的说道:“前几天,我就听我当事人说,无论他怎么说这女的死活都不同意分手。还想带我当事人去看医生,觉得是他脑子出了问题才会提出分手。我估计是她看我当事人态度坚决无可挽回,于是就开始打起我当事人的财产的主意了。你说现在女的怎么这么可怕啊!离婚要赡养费,这分手还得要个分手费。”
“孙律师,你好。”孙皓继续发表着他的“女人爱慕虚荣之我见”时,就被一道不卑不吭的女声打断了他的高论。
他抬头鄙夷的看向女子,语气讽刺:“小姐,我说过你无权查看我当事人的财产状况。如果你真的有需要,你完全可以请求警察的协助!”
女子眼神疲惫的望着他,淡淡的语气却又坚定:“我只想知道他的财务状况正常吗?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绝不再打扰你。”
孙皓语气变得极其不耐:“赵落伊小姐!我说过多少次了,四个字——无可奉告。如果你再这样,我就立刻报警。”
原本一直在看热闹的言慎在听到“赵落伊”三个字时,他下意识的掏掏耳朵,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的小片段。他有些意外,抬起头望向那个女子,回想起孙皓刚才说过的话,他马上想起了她。
原来是她——那天在医院电梯旁吵架的女子。她看起来很疲惫,眉宇之中全是晦涩阴霾。想出言相助,转而又想起她之所以疲惫的原因,皱眉。他转过头看向别处,眼神里透出淡淡的不屑。
孙皓继续对着女子冷嘲热讽,言慎则漠然的品着自己的酒。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出去接个电话。”
不一会儿,他有些急切的走回来,对着懿深皱眉:“钱妈把电话打到我这找你,你的手机一整天都关机。”
懿深询问的看向他。
言慎语气沉重:“艾尚爱失踪了。”
推开房门,眼睛扫过整个房间,懿深的眼神变得阴霾。
看着被翻得一团乱的房间,他语气压抑而森冷:“钱妈,我不是叫你看着她嘛!”
钱妈看着先生阴霾的表情,心里打了个冷颤:“对不起……先生。太太打您手机一直打不通,就问我要您办公室的电话……后来就不知怎么哭了起来。”
“办公室?”
“是的。我就问太太怎么了,太太说她想家了,然后问我汽车站在哪,最后又问起她父母的情况,我实在答不上来就找了个借口下楼了。谁知等我煮好饭,太太就不见了。”钱妈战战兢兢的回道。
懿深冷凝着脸问道:“汽车站?你是怎么告诉她的?”
“我说……我说就在这座房子后面的方向。”
懿深奔走在屋后的那片森林里,急切的呼喊着尚爱的名字。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仍旧没有她的踪影。
随着入夜的加深,森林里的气温越来越低。他开始又气又恼。
这么冷的天,她就敢往森林里面跑,她到底有没有脑子?如果她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气恼他的怒火渐渐地变成不安与无奈。
最后当他看见那个缩在树旁的身影时,才发现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的喜怒,那瞬间,只觉得心安。
他慢慢的靠近那个身影,感觉到她在不断地打着冷颤,间或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这个人她曾经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不可一世,可是现在她却……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她从阴冷潮湿的地上抱起来,他低下头轻声的的呼唤着:“艾尚爱、艾尚爱……尚爱……尚爱……”
冰冷的身子完全陷在他的怀里,一直冷颤不断,脸颊也被冻得青紫。在意识之前,他垂下头用自己的脸颊慢慢的温柔的摩擦着她的,嘴里一直不断地低唤着她的名字。
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懿深抬头。尚爱缓缓地睁开眼睛,瞬间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她看着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不安与害怕。然后她弯起嘴角浅浅的微笑着:“我的爸爸妈妈不在了?”
听着她破碎的嗓音,懿深沉吟半响。
“没有,他们很好。”
“很好?是吗?是这样吗?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不曾回去过?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贺懿深,那是我的父母,我有权知道!”月影开始失控。
“艾尚爱,他们很好。相信我。不回去,是因为我们当时得罪了当地有权人士,如果回去会给他们造成伤害。”懿深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边,如同安抚人心的心经,渐渐地使人平静下来。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听见自己对他说:“月影,叫我月影。”然后他的嗓音一直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诉说着,他说现在他们有能力可以回去了,他说过年就带她回去,他说我知道你是艾月影,他说……渐渐地她已听不真切,却感到无比的安心温暖。
张言慎搓着自己被冻红的双手,看着二楼的房间:“睡着了?这艾尚爱可真能折腾人!”
懿深点头。“辛苦了你们了。刚发了点烧,吃了药就睡着了。”
孙皓低头点燃烟,对着懿深摇摇头:“你啊,不要把同情当那什么了!”
懿深沉默不语。
送走言慎他们后,懿深回房却一直无法入睡,干脆起床去了她的房间。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姿。似乎一眨眼的时间,窗外晨曦已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