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梅[怪侠一枝梅同人]》玖紫陌

33、疯子

　　唐梦荷三个字，从贺小梅的嘴里说出来的有些艰涩，听在叶少纹的耳朵里，更是另一番滋味。似乎不仅一枝梅变了，连那个当初追在唐梦荷身后死缠烂打的小叶少纹，也变了。

　　她现在不再一脸向往的说着唐梦荷这样，唐梦荷那样；她不再整天花痴兮兮的说唐梦荷喜欢自己；她也不再有事没事的往唐梦荷房间跑了。即使她在那里，情愿做个茶水丫头。

　　其实她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和一枝梅他们在一起，而这大部分的时间里，大部分又都花在了唐梦荷的身上。

　　她说，唐夫人怀孕的时候，梦见了大片大片的盛开的荷花，才会给儿子取名唐梦荷；她说，她其实很早就认识了唐梦荷，只是两年前才定的亲，可惜婚事一拖再拖，她却再也看不上别人；她说，唐梦荷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年的解元，但最后都死于非命，所以唐老夫人立下规矩，不准许唐家子孙再去考取功名；她说，唐梦荷此次参加乡试，谁也没有想到，只是她不放心，所以一定要跟着来的；她还说，其实在遇见一枝梅之前，她已经跟着他快两年了，就像一枝梅第一次救下她时的那样，她一直一直的追着唐梦荷，到头来却总是她吃亏。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少纹自己说的。三娘从她的叙述中，慢慢的拼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只是后来，叶少纹她，再也不说了。
　　她摇摇头：“等回苏州……再说吧。”

　　离歌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个苦笑，站了起来：“那行，明天就动身，回苏州吧。”
　　“老离？！”
　　“三娘，你不是说想好好看看江南的吗？”离歌笑没理会柴胡那一声略带诧异和疑问的叫唤，也故意不去看贺小梅的表情，转而对三娘说道，“这一次我们就在苏州多留些日子，等来年开春再走。”

　　其实啊，他们的任务只有保护好叶少纹，也只有这个。

　　所有的意外，都连成了一条线，却毫无线索。所有的证据，刚刚有了一点苗头，便被掐断。这就像一个阴谋，被算计好了一样，只等着他们一出现，便转动了最初的那个齿轮。他们的行动，只是加快了这些动作，譬如让他们撞见一次又一次的意外死亡。

　　于谦为三娘作证之后，死了。他们刚刚找到柳伯，柳伯便也死了。
　　离歌笑突然有些迷惘，他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而如果这一切，都真的只是一串意外，而这些意外，又都只是恰好连在了一起，试问他们能做什么？

　　现在没有人来向他们求救，说自己需要帮助。现在更没有人来说，这些人死得实在是太冤了，需要他们打抱不平。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这些都只是意外，他们再这么继续执着下去，有什么必要？

　　三娘显然也没有想到离歌笑会同意叶少纹的要求。她立马站了起来，挡在离歌笑的面前：“你什么意思？那这里……”她双手一摊，有些不可思议，“那这里的事情，都不管了？”
　　“管什么？这里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可以管的，是我们需要管的？”离歌笑反问道，“是于谦的死，还是柳伯的死？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三娘无话。

　　柴胡插嘴：“俺同意老离的观点，这里的事情，连捕快衙门都不管，俺们啊，管不来！”他搔了搔头，“而且，那句话咋说来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现在我们也只是怀疑这个人的死，怀疑那个人被杀之类的，可一点证据都没有……”
　　“你闭嘴！”
　　“胡哥，你的文采，不是用来现在卖弄的。”贺小梅此刻与三娘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他看向离歌笑，突然开口道，“歌哥，我倒是有句话，你听不听？”

　　“什么话？”

　　“我想了一下，觉得此刻最为动摇我们的，就是这些意外究竟是否人为的罢了，而偏偏我们找不出任何令人信服的证据证实，那些被杀的人，是无辜的。”他举起一只手，点在半空之中，若有所思，“可是我觉得有一件事情，我们似乎当初想偏了。”
　　“什么事情？哎呀，娘娘腔，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说啊，急死俺了。”

　　“刘向和于谦有过节，为什么刘向却是被牛大杀死的？”
　　“说不定牛大和刘向也有过节，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三娘无所谓的答道。

　　“是吗？”离歌笑看向一边的叶少纹。但后者却只摇摇头：“他们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但这牛大却从小跟着刘向，两个人一直臭味相投。”
　　“这就怪了，这牛大，莫不是脑子一下坏了，把人给杀了吧？”

　　“你先听我说完。”贺小梅不紧不慢的走了两步，打断了柴胡的话，继续分析道，“如果这个刘向，是于谦杀的，而于谦的死，则是刘家为了报仇所设计，那么一切会不会比较合理一些？”
　　“恩。”柴胡再一次点头，“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三娘一口否定，反对道，“于谦那么胆小，他怎么可能杀人？”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贺小梅的手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换做是我，遇上杀人，自然是躲起来或是跑得越快越好，哪有人将全过程都看了，还站出来证明的？那他岂不是有同谋的嫌疑？”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杀了刘向，而嫁祸给牛大？”三娘终于有些信服，跟着贺小梅的思路继续向下推，她的眼睛看向离歌笑，想让他说句话。谁知离歌笑的心思，根本不在于谦的身上。他反而调过头来，问站在一边的叶少纹：“你那天说你看到了牛大，什么地方？他在做什么？”

　　叶少纹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会问到自己的头上，思考了半晌，犹犹豫豫的答道：“我只看见他将一麻袋的东西扔进了河里，其他的，就没了……”
　　后面的，她没有看到，因为她从树上掉了下来，而当时“路过”的唐梦荷又恰好出手救了她。

　　离歌笑点点头，自己沉思起来。

　　其实那一天，于谦为三娘洗清了嫌疑之后，牛大还不愿意认罪。直到于谦说出了船上老鼠药的事情之后，牛大才像是惧怕什么一般，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而最后真正的认罪，是什么时候来着？关进监狱仅仅半天，牛大突然松口，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被判死刑。

　　这件事情，如今想起来，的确藏着古怪。

　　离歌笑抬起头，看着其余几个人，各个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的在思索，忍不住展眉一笑：“怎么，都不愿意走？”
　　柴胡嘿嘿一笑，还未及答话，门外却突然闯进一人，跌跌撞撞，几乎将门口的一排桌椅全部撞倒。几人定睛一看，这不是此刻原本应该在考场中的翁尚吗？

　　翁尚的脸色很是难看，目光涣散，连扎好的头发，都散落了几缕在脸侧，看上去很是狼狈。他嘴里嘟囔着，将手伸直了向上，挣扎着要去摸什么好让自己起身，却最终还是摸了一个空，又一次跌回。

　　那老板范二德早已听见动静，从自己的房内跑了过来。
　　“哎哟，翁公子，你这一身的……”他缩回了自己原先殷勤的手，改捂鼻子，“你这一身的臭味，是哪来的？”

　　“我的功名……我的功名！”翁尚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也不知冲谁。但他毫不理会就在身边的范二德，仍旧大声的嚷嚷着，“我是解元！我……我是解元！”他的胳膊，在空中抡起一周，终于勉强站稳了身子，“你们谁……谁也不许和我抢！”

　　三娘诧异的和贺小梅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这个时候考生都在考场里考试，金鸣楼很是冷清。他们三步两步就到了翁尚的身边，却怎奈翁尚不识人倒罢了，还在手里挥舞着什么，让其他人近不了人。
　　离歌笑在后面叫着：“把他敲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