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梅[怪侠一枝梅同人]》玖紫陌

29、死而复生

　　“你们……你和他认识？”黄书生走后，三娘才发出声来。她指了指消失在楼梯口的黄书生，又指了指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却一脸轻蔑笑容的唐梦荷，有些不敢置信，“他是谁啊？”
　　“黄生，南京人氏，他祖辈大概是烧了什么高香，代代为高官。”手中的纸扇一折，唐梦荷举步离开，“劝你们一句，早日带着姓叶的那个丫头离开，她若是不愿意……”他没有说下去，关门的声音，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人什么态度，实在是太过分了！”三娘果然跳了起来，“人家为了他过来，他现在好了，变心了不说，还一句话不说的就撵人家走，要是我……”
　　“怎么样？”离歌笑的一声问，让三娘涨红了脸，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贺小梅的声音，却在这时候轻轻响起：“第一次发现，用扇子的人，这么惹人讨厌。”

　　***

　　先是刘向的死，又是柳亚希的亡。一团阴影始终徘徊于众人的心头。这么下去，会不会还要死人？

　　但毕竟日子还在继续，眼看着考试一天天的逼近，金鸣楼中，反而更加热闹起来。翁尚的嫌疑虽然已被洗清，但排行榜上的第二位，却已不再是他。

　　“于谦？”看着高悬于大堂的木板，上面写着的名字，竟排在第一的，赫然是于谦，“怎么会是他？”三娘有些奇怪。
　　“或许人呆了点，但读书还是一等一的好吧。”离歌笑倒没怎么在意。他坐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的身侧摸酒壶。贺小梅跟着他在一边落座，而一向最为吵闹的柴胡，却不见踪影。

　　“大块头呢？”
　　“他一早就出去了。”贺小梅给自己倒了点水，抿了几口，“好像是陪那个叶小姐出去了。”
　　“一个小丫头，能跑去哪？还要他跟着？”三娘想了想，突然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哎哎，你们觉不觉得，大块头这两天有些反常？”

　　“原来三娘你也看出来了。”贺小梅悻悻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有时候我叫他，他都不理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傻笑。要不是我知道他没病，我还以为他撞邪了呢。”
　　“撞邪倒不会，就是别小鹿撞怀就行。”离歌笑似是有些担忧，“那天叶少纹气跑了之后，柴胡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我怕啊……”

　　“你担心他们两个……”贺小梅和燕三娘对视一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各自摇了摇头之后，异口同声的否定道：“不可能吧？！”
　　“这不可能吧？”贺小梅急道，身体也向前倾了倾，“他们两个走一路，吵一路。”
　　“就是，而且以大块头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三娘也加上一句。

　　离歌笑微微一笑,放下了唇边的酒壶：“最好不是。”

　　此时的柴胡，的确和叶少纹在一起。只不过叶少纹坐在了河岸边上的一棵大柳树梢上，而柴胡，则倚靠在树干上，像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柴胡忍不住开口：“我说小丫头，你还没想通啊？”

　　“别吵。”叶少纹来回摇晃自己的脚，“想通了，也被你给吵的不通了。”
　　“唉……要俺说啊，那个唐梦荷，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听话，跟俺们一块，回苏州去，行不？”
　　“回去？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我才不值呢。”叶少纹抬起头，突然指着对面的一栋楼，叫了起来，“咦？你快看，那是什么？”

　　“别和俺转移话题，你倒是决定好了没有？”柴胡以为她这一次又是故意岔开先前的交谈，双手插在腰上，站直了身体。可他话音刚落，却听得“噗通”一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大麻袋从对面的楼上窗口处落下，击打在水面之上后，只翻了几个泡，便慢慢的沉了下去，再无踪影。柴胡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奇怪：“那是啥？”

　　“不对，是真的！柴叔！柴……”叶少纹似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一般，又是惊骇又是吃惊，竟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站在树上。她猛地站起身子，向前倾斜，仿佛急于证实什么。但她显然估错了目前的形势，妄想用手支撑着的身体，猛地一歪，她没料到脚下会是一个踏空，一声惊叫还未出口，便直直的坠落了下来。那柴胡一个愣神，想也不想的直接扑了过来，却不想凭空里多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抢在他之前，将叶少纹救了下来。

　　脚下落了地，叶少纹的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想着树离地面没那么高，就是摔下来，也不过是疼上一阵子，现在被人半途拦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有种劫后余生的小小欣喜，叶少纹睁开眼睛，欣喜的表情却在下一刻凝固。

　　唐梦荷。

　　唐梦荷出现的太过突然，叶少纹刚刚也受到了一点惊吓，免不了一阵乱蹬乱踢的，唐梦荷雪白的一身长衫上面，留下了好几处脚印。
　　蓦地看见唐梦荷出现在眼前，还是这么近，叶少纹的心突的一跳，像是漏了一拍，连脑子都嗡了一声，变得有些不清楚起来。但当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唐梦荷一脸笑意的说自己出去不过是约会佳人的情景时，一腔的火热便像浇了一盆冷水般，立马冷了下来。

　　脸还有些灼热，但魂已归附身体。她整了整自己的群衫，有些老大不自在：“你怎么来了。”

　　柴胡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横挡在了叶少纹的面前，仿佛替她撑腰似的，轻蔑的上下看了一眼唐梦荷，双手微微支开：“小白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梦荷看了一眼只露半个头的叶少纹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路过。”

　　“路过？”柴胡这时候也放聪明了。他前前后后绕着唐梦荷转了两圈，好笑的问道，“你路过？别是故意跟踪我们吧？”

　　叶少纹有些不安的瞅了唐梦荷两眼，复又扭过头去看着尚有些不平静的河面。她的脑子还有些混乱。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又是呼风唤雨又是前呼后拥的风光无限，一旦遇上唐梦荷，就是她人生的一大不幸。
　　不过此时，她的眼睛刚一瞥到河面上那一荡一荡开去的枯叶时，叶少纹立马回神。她想起了刚刚为何情绪失控。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柴叔。”叶少纹拉了一下依旧如斗鸡般站立的柴胡，轻轻的说道，“刚刚……刚刚我看见了……牛大。”
　　“什么？！”柴胡瞪大了眼睛，只差吹胡子了。他看着叶少纹，却不像是说谎的模样，有些懵了。牛大……那个牛大不是早已被关进牢里，只等着秋后问斩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刚一扭头，想看看小白脸的反应，却发现唐梦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柴胡一拍脑袋，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糊涂。这时候，独独不能缺了老离。他一扯叶少纹的胳膊：“丫头，走，我们回去！”

　　一回到金鸣楼。就是反应再迟钝的柴胡也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了。楼下的大堂一反往日的吵吵嚷嚷，只有一群一群的书生，满面神秘的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他们的模样，却像是又兴奋，又害怕。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少纹此时也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她想拍一拍柴胡的肩膀，却只够得到他的背部：“你是不是欠人钱了？他们都看着你干嘛？”
　　“哪是看着俺？是连你也一起看！”柴胡也觉得有些邪门，打他们进门起，周围的人便不断的窃窃私语，还不时的向着他们投来好奇试探的目光。他双手微微攥成拳头，低声说道，“不慌，找到老离他们再说。”

　　离歌笑一行三人，此时正坐在三娘的房内，喝着茶，谈论着什么。柴胡的到来，让他们一瞬间闭了嘴。小小的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柴胡心虚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后的叶少纹，摸摸脑袋：“俺……俺有啥好看的？”
　　“大块头，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三娘首先发了问。她此刻一身蓝色的衣装，眉宇间，却有些其他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柴胡愣愣的回答：“咋啦？出啥事了？我不过陪叶丫头出去散散心。”
　　“散心？”三娘嗤笑一声，未及说话就被贺小梅的动作打断。他从柴胡进门开始，就一直有些隐忍不发，此时等到三娘的话音刚落，便急急的接上了一句：“你们还有心情散心？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