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梅[怪侠一枝梅同人]》玖紫陌

28、吊

　　又死人了？

　　这一次，连唐梦荷也不笑了。他“哗”的收了扇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着楼上跑去。而离歌笑等人，则是在他的提醒下，跟着赶去。

　　没有想到，这一次死掉的，是一个叫做柳亚希的书生。贺小梅在口中轻声念了两遍柳亚希的名字后，有些奇怪的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我感觉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本届考生中，最有希望考取解元的人。”

　　唐梦荷的一句话，解释了贺小梅的疑惑，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不错，之前在大堂里看见的下注排行榜，柳亚希正是第一位。而此刻正站在他们身边的唐梦荷，则排行第三。

　　发现柳亚希死掉的，是一个叫翁尚的人。据说，这个人就是排行榜上第二位的书生，柳亚希生前就一直与他不和。而偏偏在这个时候，翁尚突然跑进了柳亚希的房间，究竟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柳亚希的死？
　　这么一猜测，人们纷纷将怀疑的眼光，对准了翁尚。

　　“别是看不惯柳亚希比他好，所以杀了人家吧？”
　　“就是就是，算命老头都说你没那个命了，何必呢？啧啧……”
　　“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肯定是他！”

　　翁尚瘫软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看房内，那个他刚刚出来的地方，有看看周围骚乱的人群，慌乱极了。他一边摇摆着双手，意欲逃离这里，一边又疯狂的指着房内，像是要指控什么。但当他看见柳亚希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时，又只能惨叫一声，向外爬去。

　　人实在是太多了，狭窄的楼道口，看热闹的人堵住了他的去路。他抬头，绝望的瞳孔里倒影着的，满是周围人凌厉的目光。他突然嘶吼一声，全身抽搐。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就……就发现他死了……”声音带上了哭腔。翁尚此时的精神，快要到崩溃的边缘。离歌笑转向他手所指的方向，发现柳亚希正被吊在了房梁之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蒙上了淡淡的灰色，仿佛死不瞑目。从这里看去，的确骇人。他稳了稳心神，看了贺小梅一眼，后者会意，趁别人一个不注意，溜进了房内。

　　此刻所有人都围着翁尚，无人顾及到贺小梅，离歌笑跟着进来，在房内转了一圈之后，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要把人放下来才能知道。”贺小梅的手一挥，暗器割断了勒在脖子上的绳索。早已僵硬的尸体，便直直的掉了下来。砸在了下面被踢倒的凳子上。动静引来了门口人的注意，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一声喝道：“住手！”

　　来的人，也是一个书生。但看着大家都为他让道，应该也是一个和刘向相似，很有背景的人物。他急急的看着摔在地上的尸体，连声问：“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贺小梅扶起了柳亚希的尸体，解释道：“我们想检查一下他，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乱动他的尸体！”那书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们，“我已经报官，会有专门的仵作前来检查，还请你们离开。”

　　“可是……”贺小梅还想争辩，却被离歌笑的眼神阻止。他们慢慢放下了柳亚希，走出门去。此刻依旧瘫软在门外的翁尚，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给五花大绑了起来。三娘站在人群中，正和柴胡说着话，一见离歌笑和贺小梅走来，忙问：“怎么回事？”
　　“柳亚希死了，但暂时还不知道是否是自杀。”
　　贺小梅摇头：“我刚刚也只是匆匆一瞥，但……”

　　其余三人都看着他，等待下文。
　　贺小梅顿了一顿，继续说完：“但看他脖子上的勒痕，真的很像是自杀。”

　　“哎呀，是不是自杀，让娘娘腔好好查一查不就行了嘛？在这里吵吵吵的，能吵出个啥结果来！”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有些不耐，“穷酸书生，就是烦！”
　　“老胡！”离歌笑一抬眉，“在这里不要乱说话。”
　　柴胡“啧”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服气，随后他便忿忿的一摆手，嚷道：“那俺不管了，俺回去睡觉！”说着，他就当真这么走了。

　　今晚上的柴胡，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性子和脾气，也比平时更加的浮躁几分。旁人并未出声阻拦，只看着他一个人独自进了房间后，贺小梅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胡哥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有些累了。”离歌笑嘴上回答着，面色却也有些凝重。柴胡这人向来不会掩藏自己的心事，一向爱凑热闹的他，今晚上的行为举止，的确有些反常。他推了推正踮起脚尖向房内偷看的燕三娘，问道：“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口中的那人，便是之前阻止贺小梅验尸的那个书生。此时他正站在柳亚希的尸体前，不许其他人接近半步。而站在他周围的人，似乎也对他颇为敬畏，没人敢有大动作，只得小声的窃窃私语。
　　三娘摇头：“之前我们并未见过他。”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书生，还从未在他们眼前出现过，否则以三娘过目不忘的本领，一定会有印象。

　　离歌笑正暗自掂量着，官府的人便到了。他们清理了在房外围观的人们，便关上了房门，阻隔了外面投射的视线。等谈完话的书生从房内走出来时，一直有些痴痴呆呆的翁尚，像获得重生了一般，一下子扑了过去。
　　但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脚早已被捆，重心一个不稳，他的脸部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大块淤青。他蠕动到了那书生的身边，只差伸出自己的舌头来舔对方的脚了。他一个劲儿的连声哀求道：“人不是我杀的，我真没有杀人，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了。”说着，他真的磕了起来。木头做的地板，在他的撞击下微微发颤，每一声都像是捶在人的心上。那书生忙附身相扶：“我相信你。”

　　“真的？”仿佛看见了生还的希望，翁尚的眼睛里，点燃了两簇期翼的光芒。他咧开嘴想笑，却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了一种古怪的模样。他的眼泪刷刷的流出，将他满是灰尘的脸，冲出了两道小沟的模样。
　　“谢谢你，黄公子，真的谢谢你，我翁尚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但那姓黄的书生，却对他这番话并不感兴趣。门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官差，略带恭敬的与黄书生交谈了几句之后，柳亚希的尸体被小心的抬出，一干人并没有继续为难翁尚，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金鸣楼的门口。

　　周围的人群，先是跟着一阵骚动，而后在黄书生亲自为翁尚担保了一次他不是杀人凶手之后，便慢慢散去，没有人再去看地上的翁尚一眼，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一阵冷清过后，留下的，只有黄书生，离歌笑等人，当然，还有一个唐梦荷。
　　他始终站在离歌笑的对面，视线却自始自终都落在那个黄书生的身上。现在四下里无人，他突然轻笑两声，走了出来：“这位兄台好气魄，竟然就这么简单的把事情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公子你说对不对？”黄书生也跟着一笑，背着手走到了唐梦荷的身侧，突然放轻了声音，“有些事情，不必要太过较真，逼别人走上绝路，自己也会一样的……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