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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嫌疑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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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刚起来没多久,就被楼下的动静惊到了。她站在楼上,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颇有些奇怪,朗声回应:“我就是!”
“我们是衙门的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凭什么?”三娘此生最讨厌的第一是虫子,第二便是官府那种地方了。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像一张大嘴,吞得人连骨头不剩。她直接从楼上飘下,稳稳落地。
几步走至捕快面前,一身红装的三娘抱臂而立。
看到眼前情景,周围的人不觉都向四周挪动了几分,生怕眼前的俊俏姑娘突然挥刀伤及他们。可为首的捕快,却毫不退缩的与三娘对视,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昨天夜里,苏州籍男子刘向无故死亡,我们怀疑是有人谋杀。”
死了?刘向死了?三娘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昨天……
她猛然想起昨日那位老翁说过的话:“这位公子,你的死期将至。”
难道,真的被说中了么?三娘苍白了脸色,微敛的瞳孔带着些震惊。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甚至将大堂门堵得严实的一行人,三娘瞪圆了眼睛,一甩头发,不屑的嗤笑道,“像他那种人,杀他都嫌脏自己的手。”
她会杀刘向那种人?顶多揍他一顿而已。
想到这里,三娘的脸微微扬起:“我没有杀人。”
她的脸色很冷,像极了一个维护自己清白的烈士。她的头高高昂起,眼睛扫视四周一圈之后,冷静而响亮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字一顿:“我没有杀人。”
可那捕快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情绪,仿佛带着一副面具,连裂缝都找不到。他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姑娘,请不要与我们为难。”
“现在与我为难的,明明是你。”
三娘此刻站在原地,甚至就想要拔出刀来一次了断。先是受了委屈,现在又是被误会成杀人犯。她的神情略有些痛苦,却硬生生被按捺了下去。
从小到大,她的忍耐功夫,是不输于人的。
被这阵声音吵醒的离歌笑等人,这时候也赶下楼来。他们挡在了三娘的前面,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就在刚刚,他们听见了对话,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过程。
“这位差大哥,事情会不会有误会?”离歌笑轻轻一抱拳,对捕快施礼道,“昨日三娘一直与我们在一起。”
“是啊,俺第一个作证!”柴胡一拍胸,贺小梅也跟着点头。
捕快却上下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冷笑一声:“刘姓公子是今日子时出的事,敢问各位难不成昨夜一整晚都与这位姑娘在一起?”
这个……柴胡沉不住气的摸了摸脑袋,偷眼看了下自己身边的贺小梅,而后者,也咬唇蹙起了眉头。
的确,这个时间段,实在无法证明。
“今日子时,我和她在一起。” 说话的人是叶少纹。她匆匆从楼上奔下,手上还在慌乱的整理着衣扣,昨晚上睡得太迟,以至于今早她现在才被惊醒。
她看了眼三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话未出口便却被捕快竖起来的手给从中截断。他还是一个请的手势,指向门口:“现在有目击者可以证明子时这位燕姑娘出过门,详细情况,各位还是请公堂上说话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大堂里原本不多的人,此刻也各个偷眼张望,小声议论。一直未有再开口的离歌笑,在听说了三娘子时时分曾出过门,也微微露出了些诧异的神色。他微微转身,看向身后的三娘,仿佛在向她求证。
按理说,三娘夜间出门活动,他们应该知道的,可这一次,她究竟隐瞒了什么?
而三娘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有证人,一时间方寸大乱。她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捕头,却在无意间接触到了离歌笑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短短一秒钟后,她便飞快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像是在急于逃脱什么。
她有些心虚。
只不过,这么小心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除非……是那个人有意陷害而告密的。
到了公堂之上,三娘很不情愿的跪在了那里,仿佛她真的就是那个凶手。衙差站在两边,手里的棍子,看着让人心惊。一阵惊堂木响过,三娘被迫接受审讯。
“堂下可是燕三娘?”
“是。”
“你可认识刘向?”
“认识。”
“听说,你曾与他有过争执?”
燕三娘蓦然睁大了眼睛:“大人什么意思?”
惊堂木又是一响,那坐在高处的人拍了一下桌子,摸摸自己的下巴:“据说,你们先是在船上就动过手脚,后来在金鸣楼,还差点闹出人命?”
三娘猛的从地上站起,吓得审问她的人都向后避了一避,以为她要做出什么事来。三娘忿忿的一咬牙:“那是他活该!”
“大胆。”这句话的说出,明显底气消去了一半。那县衙老爷被三娘瞪视的,心有畏惧,却又不得不极力逞强,“看你这般模样,定是与他有很深的仇怨了,你的嫌疑很大啊。”
“呸!”柴胡惹不住啐了一口,硬是将他面前意欲阻止他前行的两个衙差推到了一边。他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县令嚷嚷道,“这个就有嫌疑,那俺也揍过那个姓刘的,俺是不是也有嫌疑啊?”
“老胡!”离歌笑在身后着急的喊他,而柴胡却冲着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两个人一瞪眼,圈起了自己的胳膊。
这一下,所有的衙差都打消了去拿下他的心思。
“老胡!”离歌笑又是一声叫唤,把柴胡给拉了回来。一个三娘已经够麻烦了,这个柴胡还要自己送上门去,这是越添越乱。果然,柴胡的话音刚落,那县令便两眼放光似的几欲从座椅上站起,身体前倾着连声嚷嚷:“快,快!把他也给拿下!”
“大人。”眼看着那些官差一脸又惊又怕的表情围来,离歌笑连忙挡在了柴胡的面前,冲着县令一个作揖,“请容许我再问几个问题。”
“说。”
“之前说,有人可以作证三娘曾在子时进出客栈,可是真话?”
“你倒是倒质问起本官来了!”他面露得意,轻狂的一挥手,“把人带来。”
听到命令的人,立马回身去办。而原本一时间喧哗的堂上,立马安静了不少。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县令坐在椅子上,不住的抖腿,仿佛这才能掩盖住他心中的慌张。而那些拿着木棍的衙差么,则一脸的巴不得早日离开这里。
离歌笑与三娘对视了一眼,却只见后者也在轻轻摇头。她不知道,三娘她也不知道所谓的证人是谁。离歌笑一下轻笑,却更是无奈的苦笑:一路上就怕遇上这种与官府打交道的事情,可防着防着,还是被卷入了这种麻烦事里。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就是武功再高,在这块地上,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然而被带来的证人,竟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这让三娘多多少少有些吃惊。一听见背后有人到来的动静,她就迫不及待的回过头去,却在失望之余,多了份惊讶。
失望是因为身后的两个人都不是她猜想的那个。
而惊讶却是因为这两个人中,有一个她认识。
那个人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刘向随身侍奉的小厮。
那小厮一见到三娘,便躲闪着目光跪了下去,结结巴巴道:“我……我叫牛大,一直跟随我家少爷。昨日,正是这位姑娘打伤的我家少爷。”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证据?燕三娘冷笑一声,笑的那长官也跟着一颤。他指了指跪在牛大身边的人,喝道:“那你呢,有什么证据?”
“小……小人是金鸣楼烧水的人。”他瑟缩着脖子,偷眼看三娘,“今早子时十分,我看见那刘姓公子和这位姑娘一前一后出了客栈,我当时没注意,不过今早时候,我在岸边发现了这个……”他说着,展开了一直握成拳头的手。那平展的手心上,正是三娘随身系在身侧的飞燕爪。
只不过,这飞燕爪只剩下了一个爪子,上面连接的绳子早已不知去向。
突然见到这样东西,三娘的脸色猛然一边,左手下意识的去摸体侧,却只摸着了一截空荡荡的绳子。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掉落在那里的?
“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大概是见到三娘的脸色有异,那县令又横了起来。故意拉长了的官腔,听得三娘一阵厌恶。
三娘没有回答,她低垂着脑袋,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了,她想起来了,这一定是昨晚在河边交手的时候,被无意中割断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远远看见三娘的手越捏越紧,贺小梅皱着眉头悄声的问离歌笑,“三娘的东西,怎么会在那里?”
“这还用说?肯定是他们偷来的!”柴胡一边恶狠狠的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撇着前方的一切,以准备随时杀出去。“拿了东西,然后就栽赃陷害!俺才不信小娘子会随便乱杀人!”
离歌笑闷声一笑,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他双手背在身后,眯起眼睛却看着距离他身侧不远处的叶少纹:“你们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几人能从三娘那里拿东西?”
“难道是那个丫头?”柴胡的眼睛,也看向了叶少纹,很显然,后者就是他口中的丫头,他一拍大腿,“嗨!早就说了她有问题,越看越像是她!”他一卷袖子,一脸的愤然。
“呸,一路上使唤我们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陷害!小兔崽子不想活了!”
“胡哥你小点声儿。”贺小梅担忧的看了叶少纹一眼,轻轻的拉动着柴胡的袖子。而柴胡则是一脸的不屑:“大声怎么了?要是她有良心,为什么不出来帮三娘说话?!”
贺小梅松了手,他对叶少纹也有些不满了。
而最初提出疑问的离歌笑,在听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却丝毫没有搭腔,他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如果真的是她,三娘的确不会有很强的防范之心,只是她为什么会去河边,她又为什么要这个东西来栽赃三娘?
如果不是她,那么三娘昨晚上一定是出去了,她又去了哪里?
“燕三娘,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这东西,是不是你的?”惊堂木的再一次响起,打断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思路。站在最前面的三娘,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抬起头,“是,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