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秦淮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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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夜晚的时候，终于入了南京城内，顺着秦淮河慢慢的游动。此时正赶上三年一度的秋闱，沉寂多时的古城，终于也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岸边，且不说那挂在柳梢头的月亮了，就是岸边的彩灯，早已把秦淮河水染得透红。无数的风流雅士或在岸边侃侃而谈，或是在桥头等待佳人相会。在这一座染透了红粉风流的城市，处处都彰显了一种别样的雅致。
考生们一看到了要参加考试的地点，纷纷开始收拾东西，急于上岸。有的，甚至在看见了那翠红柳绿的酒楼，就开始有了迫不及待的神情。叶少纹早早就收拾了要带走的包袱行李，等船靠岸后，第一个跳了上去。
三娘担心她一个人走丢，也立马跟了上去。而柴胡和贺小梅，则跟着离歌笑，不紧不慢的在最后上了岸。虽然听柴胡说了早上的事发过程，但到现在为止，三娘都没有和离歌笑说过一句话。
除了那半个因为惯性使然差点叫出来的“歌”字。
岸边，闹哄哄的人群，纷纷散去。而最主要的方向，却都朝着当地最有名的一家客栈走去。那家客栈名叫“金鸣楼”，寓意着金榜题名，也暗示着一鸣惊人。因此每到秋闱的时候，这家客栈的生意总是最好。
当然了，光有名字没什么用处，最重要的，是住在这金鸣楼中的考生中，还真能出一个解元来。
一进客栈的大门，一片喧哗之音便扑面而来。一枝梅四个人加上叶少纹，同时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堂内的一切。
这金鸣楼和一般的酒馆差不多，一楼大堂做着酒水生意，而二楼三楼，则是分等级的住房。可眼下还有几天就要秋闱了，大堂里却挂出了本届好几位考生的姓名，作为下注的对象。
叶少纹抬头一瞧，唐梦荷的名字赫然在上。
“哎哎哎，小二小二。”她开心的一把拽住了从身边经过的人，指着唐梦荷的名字连声问道：“他住在这里吗？”
“小姐问他啊？”小二看着叶少纹的打扮，心里也清楚了几分。他一指楼上，炫耀道，“赶考的人，谁不住我们金鸣楼啊？这位唐公子啊，一看就是个解元的料，怎么也得住这里啊不是？”
叶少纹被他说的一阵心花怒放，竟在问清楚了对方具体住的是哪间房后，一路欢腾的奔了上去，叫都叫不住。离歌笑只好对着那小二吩咐道：“给我们两间房。”
“好叻！”
小二热情的登记去了，留下几个人依旧站在门口没有挪步。一阵吵闹之后，更大的喧哗声却传了过来。只见一个白须老头坐在那里，被带着书生帽的考生们，围的水泄不通。而之前交手数次的刘向，赫然坐在了最前头。
他此刻正舒展着自己的手掌给对方看，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状元已经花落他家。周围原本下注的下注，欢闹的欢闹的人，此刻一见刘向放在桌上的白银一定，也都围了过来。刘向一扬头，甩开自己的折扇煞有介事的扇了起来：“怎么样老头？我是不是解元的命啊？说准了，这银子都归你！”
这么大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人们大多数的心思，只是凑个热闹好奇罢了。现在一听刘向这么说，各个都起哄起来，吵着闹着也要分银子。刘向的扇子一摆：“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儿！”
“这位公子……”那许久沉默的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突然闭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仇怨未了？”
老翁的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吵闹的场子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刘向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老头，你可知道我是谁？这世界上，还没几个敢得罪我的人！”
“不……”老翁摇头，突然将刘向的手推了回去，“这位公子的钱我不要了，我走了。”
“哎哎哎，你这老头什么意思啊？哪有人给钱不要的？”刘向站起了身，叫道，“站住！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他突然将上半身微微弓起，凑近了猥笑道，“是不是你看出了我解元的命，不敢说啊？啊？哈哈哈哈哈……”
应景的，周围的人也爆发出一阵笑声，不知道是在笑那不要钱的算命老头，还是在嘲笑刘向的过度自信。
三娘看着刘向，脸上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种恶心的神情来。她的嘴角一撇，不屑道：“就他那样，还解元？老天也真是瞎了眼！”
“他竟然愿意出这么多钱去请人算命？这也太奢侈了。”贺小梅一只手握成拳头，打在了另一只手掌心里，只差一句“那钱要是都给我就好了”没说出口。可旁边一路过的考生，在听见他们的议论之后，却多嘴的凑了过来，“你们啊，那是有所不知，这位算命先生算的可准了，之前好几届解元，都是他算出来的！多少钱都值！”
“能这么神？”柴胡摸摸头，“俺不信！”
“你？”那考生看柴胡的眼神明显变了，“信不信由你。”
“喂，老头，你说话啊，怎么不敢说了？”刘向嚣张的笑声，还在继续。老翁的白发，早已被一群人遮住，只留下偶尔的空隙能看见他微有些佝偻的背影。刘向的纸扇，就这么一下一下的击打在对方的肩膀上，故作玄虚道，“哎老头，你是不是一下看出了我不仅是个解元命，还是个状元命，所以被吓傻了啊？”
被敲打的老者抬起了头，复又低下，左右有些为难道：“唉……年轻人，如果你执意想知道，那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死期不远了。”
“什……什么？”冷不防冒出了这么一句，刘向愣了，所有的人都愣了，刚刚还沸腾的像开水的堂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刘向的纸扇，指向的是自己了。
“你……是说我……？”
“年轻人，你……要小心，你很有可能会被仇家杀死啊。”
“你说我会被杀死？你说我会被杀死？哈哈哈哈……”刘向突然仰天大笑，脸色一变，变得阴鸷极了。他的腿一抬，老翁的凳子便被踢翻在地上。他一下子扑倒在对方身上，厮打起来。而周围的人，却眼神冷漠，神情亢奋，为了眼前热闹的一幕，欢呼叫好。
他们没有想过那些道德问题，他们也不是好人，他们要的只是在无尽枯燥的读书考试生涯中，有那么一点点热闹可以看。他们的思维早已僵硬，血液早已凝固。
“真是一群冷血！”三娘说着，意欲上去拉架，却被离歌笑再一次拉住了手腕。三娘冷眼看他：“放手。”
“三娘……”
“放手！”
“三娘……”这一次是小梅唤她了。他虽然不明白歌哥是怎么想的，但他相信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今天这个人，我救定了！”三娘的手腕一扭，生生从离歌笑的手中挣脱，或许是她的意念太强，或许是离歌笑被她的眼神所震慑，手下不觉松开了些。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三娘的一身红色，依然落在了风暴的中心点。
“三娘！俺来帮你！”柴胡一看有架可打，二话不说抹鼻子就上。刘向被扔在了一边，而白发老翁，也被三娘扶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梅梅！”三娘一声叫唤，将老翁转进了贺小梅的手中，自己转身面对刘向。此刻刘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连镶着珍贵玉石的帽子，也滚落在一边顾不得理会。
“又又又……又是你？”刘向一见是三娘，鼻子登时就气歪了，“小娘子，你缕缕破坏我的好事，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啊？”
“无耻！”
“那你说我又没怎么你，你干嘛总是和我过不去啊？是不是……”似乎忘记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刘向不老实的手，慢慢向着三娘伸去，“是不是又想哥哥我了？”
手还没有如愿摸到那想象中的触感，就被一阵剧痛扰乱。离歌笑不知何时已来到三娘的身边，将刘向的手扭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形状。刘向不是个吃亏的人，立刻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痛痛痛痛痛啊……”
“小梅，老先生如何？”
“哦，虽然看上去被打了好几拳，但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应该擦点药就没事了。”
离歌笑看了刘向一眼，伸手将桌上那一锭银子拿了起来，举在半空，好让所有人看到。他的手依然钳制着刘向，目光却看上去温和的不能再温和：“那么，这一锭银子给这位老人家治疗伤病，如何？”
“啊……痛痛痛……”刘向苦着一张脸，还在叫痛。见离歌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只好点了点头，“无所谓，不就那一点钱吗？我不在乎的……可是……”他几近讨好的看着离歌笑，可怜的像一只要讨好主人却不得的小狗，“你能不能放开我……好痛啊……”
离歌笑放了手。
“哼，死老头，算你走运！”被放开了的刘向立马又对着老人叫嚣起来。一看离歌笑的眼睛再一次看向自己，刘向立马又改口道，“钱给他了，那我医药费怎么办啊？”
“你不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吗？”三娘双手叉腰，心情大好，“让我们的梅梅给你看看如何？”
“是啊。”贺小梅点头，“保准你一辈子再也举不起筷子。”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次，群众们爆笑的对象，无疑变成了刘向。
他们无所谓是谁出丑，只要有热闹可看就好。
然而第二天一早，楼下人还不多的时候，大堂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身穿捕快服的人闯了进来。为首一人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明之后，对着有些哆哆嗦嗦的小二喝道：“谁叫燕三娘？”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秦淮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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