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龙吟》羽亿

10、似水如烟

　　黑色的大门缓缓关上，白色的流光一闪，龙吟出鞘。
　　“其实，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我之间终有一战，既然如此，”少年抬眸注视前方，朗声笑道，“今天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杀一次吧”。
　　“哥……”云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不住颤抖，衣服早已湿透。
　　原来只是个梦…可是，为什么，这个梦感觉如此真切，就好像两年前九霄湮灭时哥哥消失在眼前时的绝望一样。
　　云霰披衣而起，漫步走到园中，月光下的庭院异常宁静，云霰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哥哥那家伙，才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他既然选择一个人走下去，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一回身，云霰却几乎惊叫出声，“爹爹”。
　　月光下凉亭的中央，俨然就是剑圣云肃。
　　“怎么了霰儿，这么晚不睡”，云肃手推轮椅，慈爱的看着女儿单薄的身影，“又在担心那两个不回家的家伙”。
　　“我相信哥哥和龙飒”，云霰一笑，伸手去推父亲的座椅，“夜深了，爹爹当心着凉，我送你回去吧”。
　　“等等”，云肃拦住她，“霰儿，听爹爹讲个故事好吗？”
　　“爹？”
　　“然后就去选择你自己的道路，霰儿”云肃抬头仰望星空，“是时候该由你自己决定未来了”……
　　“还有沉少侠，把他也请过来。”

　　回忆篇逝水如烟
　　“打他，就是他”，为首七八岁的男孩捡起石块，“他就是爹爹说的魔族的怪物”。身边几个同龄男孩也起哄似地把杂物扔向躲在树后的另一男孩。
　　被砸的男孩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攥住拳头，身子倚在一棵大树后躲避攻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吗？”从屋中走出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厉声斥道。
　　“云肃师兄，我们在打坏人，我爹说过魔族的都不是好人，他们的血都是脏的”为首的男孩轻蔑道。
　　“说够了没有”，云肃怒道，“蔵影是师傅新收的的弟子，也是我们的同门，不许你们以多欺少”。
　　“我们才没有这种师兄弟，魔族的人就应该统统滚出九州”为首的男孩不甘示弱。
　　“需要我把这些话转告给父亲吗”，屋后走出一个八九岁的女孩，齐眉的流梳，圆圆的脸蛋，一身白裙。
　　“晴依师姐”。男孩们吐了吐舌头，一哄而散。
　　“想不到你的威望比我还高”，云肃笑着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云师兄你太正直了”陆晴依微微白了他一眼，几步走到树边，“你，还好吧”。
　　“我不需要帮忙”男孩低下头，冷冷道，“也不会为此领情道谢”。
　　突然，他感到右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握住了，女孩明媚的笑颜出现在眼前，
　　“不用道谢啊，因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啊，一直，永远都是”。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八年，直到那一年绯月的出现……”。
　　“绯月”，沉峰身子一震，“她不是……”
　　云肃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有二十几年没见她了吧……”

　　“绯月是拥有风族最纯正的血统的王族之女，他们一族历来掌管九州五城之一的雪冢，而雪冢和历代剑圣之门都有联姻的传统，这是当年五族诛灭魔族时就定下的盟约，为了维持五族的稳定。
　　当年我是剑圣之门的大弟子，剑圣之名位注定于我继承，为了剑圣一门和九州统治的稳定，我是必须要娶分为绯月为妻。”
　　“只是那时，我和晴依早已定下缘定三生的誓约……”

　　“我想了很久，师傅收留我，养育我成人，将一身剑术尽数传授与我，我不能辜负他，但晴依亦是我唯一所爱，我做不到舍下她另娶她人。”

　　“我们走吧，云师兄，”她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我包袱已经整理好了，今夜就走吧，这样爹爹就不会再逼你了”。
　　“晴依，我们不能走，我们这样一走了之，师傅怎么办，难道我们余生就要背负着对师傅的内疚度过吗，与其生活的如此辛苦，不如如实告诉师傅，求他成全我们，我愿意剑圣之位。”
　　“你永远都是那么正直，如果爹爹执意不肯，”泪水无声的夺眶而出，“你，就要娶绯月为妻吗？”
　　“我，不知道”。
　　晴依松开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退出门。
　　“我恨你”。

　　“最终我决定娶绯月为妻，我无法承受师傅失望的眼神，和他人对剑圣之门的指指点点，我不想辜负师傅的期望，也许，只有放弃晴依。
　　绯月两个月后来到缥缈峰上，准备我们的婚礼，而自从宣布我的婚讯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晴依。但是我和绯月见面机会不多，那段时间，我和师傅一直在修炼裂天七剑，绯月基本上由蔵影陪着。
　　直至婚礼前一天，我和师傅才突然发现，绯月失踪了，和她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师弟，蔵影。
　　这件事剑圣之门和风族深引为耻，双方互相指责过失，都派人四处寻找，却一无所获。
　　半年后，直到我和晴依成婚以后，他们才回来，此时，两人也已经以夫妻相称，风族族长大怒，无法想象一个王族之女嫁于一名魔族，终于，绯月刈血离族。
　　但是回来的蔵影却已经大是不同，他越加沉默寡言，身上的魔性与日俱增，后来我才知道，他和绯月一起到过昆仑山，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和传说中的魔族圣物，魔剑魑魅。
　　我和师傅极力劝诫他丢掉魔剑，他却置若罔闻，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阴暗面与魔剑的共鸣，师傅被他一剑穿心而杀，我被他震断筋脉，晕了过去。
　　蔵影成魔，开始诛灭五族，我已无力阻止，后来冥沁抱来一个婴儿，求我收留，就是龙飒……
　　后来，晴依在生霰儿你的时候难产，我极力输真气过去救她，但是回天乏术……”

　　“肃”，陆晴依的呼吸急促，脸色惨白，“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晴依，没事的，”云肃紧紧握住妻子冰凉的手，颤声道，“等你好了，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是我，我对不起你，今天我要走了，所以，一定要让我说出来”，陆晴依喘了喘气，“当年，是我求蔵影，让他想办法别让你和绯月成婚的”……
　　“晴依……”
　　“对不起，因为你不愿意带着内疚活下去，所以我愿意替你背，可是现在，我要走了，所以……”重重地吸了口气，“你愿意原谅我吗？”
　　“晴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云肃将妻子的手放在胸前，“这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就好……”无力的双眼渐渐合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

　　“娘”，云霰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云肃轻轻抚摸女儿颤抖不已的肩部。
　　沉默半响，沉峰终于出声：“那您早就知道离薰是绯月和蔵影的女儿”。
　　“是的，因为我认得那只狐狸，当年是绯月一起带上缥缈峰的贴身宠物……”
　　“而现在，霰儿，我担心的是，飒儿会走上蔵影的旧路，当仇恨泯灭一切的时候，也会激发出他的魔性。”
　　“爹，你的意思是……”
　　“龙吟魑魅同时现世，天下必将大乱，唯有大乱之后才能迎来真正的平衡，霰儿，你和沉少侠都有能力和义务去完成这一切”。
　　“还有”，云肃微微笑道，“把你两个迷路的哥哥找回来”。
　　“恩”。云霰看着父亲，郑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