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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不堪的过去(下) ...

  •   每个月一次,母亲会带着她去父亲独居的别墅见他。实际上也不能说是父亲独居。因为他的情妇范柔当时也住在那里。开始,所拍摄的是沿途的风光,也有她母亲的特写。与她相似的容貌,同样的精致,不一样的是那气质。片中的美妇泛着和煦如日的温暖,有种令人安祥的气质。母亲的笑混着慈爱,平易近人及丝丝的自豪。但也有着淡淡的哀愁。丈夫在外养情妇,元配的一个月只见他一次,再宽容的女人也会有闺怨的,也会憔悴。这名母亲却依旧风采,为的是身边的小女儿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世上这种母亲又有几个?多数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打骂孩子出气,哪会如她——伊悟愿在这段影片中见到了月轻凌的母亲,方知她为何在母亲死后如此消沉。的确,平心而论,在那种年纪,那种情况下,失去了身边唯一共同生活的亲人,他怕是会比她变得更恐怖。谁都受不了这样的遭遇及折磨!
      到了别墅后,她母亲去找月枫,留她一人在别墅探险。画面上闪过了别墅的风光种种,浮华奢侈。当镜头移到处尤其浮奢的地方,音响传出了种奇怪的声音——登时,伊悟愿的脸色微愕。其怀中的可人儿身躯也稍僵起来。如他所想,镜头所对的房间内有人在干某种下流的事。证实了猜想,因为画面上正上演着赤裸裸,香艳的床上戏码。难以置信十岁的小孩将一场床上戏拍得可以媲美三级片导演的作品。而这女主角正是未冠上“月”姓的范柔。
      飘浮在半空中的揍敌客虽看不懂画面上所演为何,可也为这感到面红耳赤。不怎自在地搔着头,发现人类真的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其举动就够怪异惊人,例如现在——拍摄这种画面的人竟然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可是你拍摄的!”为她拍拍背,他忍不住开口揶揄,唇扬成好看的弧度。镇静如他毫不受那些煸情画面所挑动。
      努力压下那份恶心感,她抬起头,无辜地说:“当时年纪无知,哪晓得他们在干什么。现在长大重新看才知道恶心!我……我真的十分后悔当时一时好奇而拍下这种不堪的画面!”
      不仅下流也招致祸端,她相当后悔!
      “那你不会讨厌这种事吧?”他问,语气有点怪怪的。
      “不晓得会不会排斥。至少那两个人令我恶心。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关系就足以让人觉得呕了!”做人丈夫的在外养情妇,情妇还给他红杏出墙,谁晓得那名奸夫又算哪根葱,哪根蒜!光想着就觉得不卫生,难怪“A”字头的病会泛滥成灾!呕——恶心感又涌上来,胃酸在翻滚个不停。冲动地,她对他申明:“你以后不能够外遇,也不可以逢场作戏,如果要的话,拜托你先告诉我一声,咱们把离婚手续办妥,你再出去胡来!”
      “拜托!”他好笑地惊呼,“我们还没结婚,你就杞人忧天了。再说,我像那种乱来的人吗?”
      “当我‘婚前恐惧症’好了!心情是有点乱糟糟的,我连独自的我都做不好,何况是为人妻。我有点慌,有点乱,真的不懂如何去当个好太太,不为你添麻烦!毕竟你为我做了很多,而我什么都不会!刚高中毕业,连大学也考不上,我……”修长的食指止住不停数落自己的红唇,低沉的男音阵阵入耳。“我也不懂得如何当个好丈夫。没有人生下来便知该怎么去做好一件事,只有不断的探索才可以找到答案。我们结为夫妻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那个答案,所以我们不需着急,慢慢来!”
      四目对望,仿佛有东西吸引住彼此,移不开视线,不知是谁拉近彼此,形成了呼吸彼此气息的暧昧现象。周遭的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了,连天使也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奇加脸红地看着两人再近,差那么一点便唇片相亲。有点紧张,揍敌客咽下一口口水,等待唯美的画面出现——
      “啊——死丫头,你别跑!”音响传出杀猪般的尖叫打破了气氛,使两人迅速分开。天使十分失望,恨恨的目光对上了荧屏。两名人类也尴尬地将视线转到荧屏上,晃动的画面告知他们拍摄者正在逃命当中,可想而知她被范柔发现她在偷拍,遭到追杀。几经波折,她跑回母亲身边,月枫也在一旁,当画面重新对好时,范柔一脸笑容可掬的出现,平静似无事发生,闲闲地向两名大人打招呼,然后故意惊为天人地感叹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拍摄,还装作不经意地提到自己与月枫的女儿,令她母亲有些受伤这感。还把主意打到她摄像机上,结果被她母亲阻止了:“范小姐,小孩子当作宝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可不比大人可以故作坚强,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来安慰她,所以请别勉强!”
      一计不成,她又来另一招。笑得平易近人,大方地说要帮月夫人照顾女儿,让月夫人跟月枫有时间独处。然而,月夫人又拒绝了她:“孩子也很久没见父亲,我想还是三个人比较好!”
      范柔见没法,只好暂时休兵撤退,留下他们一家三口,而她也在母亲的劝告下暂停拍摄,好好地与父母共度假日。当画面再起时,已经是隔天了——“妈咪,我们可不可以把底片拿出来放?”
      “不行哦!你得把它拍完了才可以,做事要从一而终!”
      小女孩原本想把昨天意外的收获显示给母亲看的,但是在母亲的劝诱下放弃,继续拍摄母亲在泳池内畅泳的模样。这时,门铃响了,她代母亲去开门。原本是有工人的,可母亲放了他们两天假,所以现在她们所居的月家大宅仅有二人。当她手持录像机毫无心机地打开门,透过镜头见到来人后,叫了一声,赶紧回跑到泳池。来人正是昨日被她撞破奸情的范柔,现在追上门来拿证据了。她躲到闻声上来的母亲身后,透过镜头望着那名笑里藏刀的妇人。
      “范小姐,有事吗?”温柔的母亲异常的坚强,为了捍卫自己的女儿,张开了不成熟的羽翼。
      在她面前,范柔不再故扮好人,点起根烟,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神色妖媚地吞云吐雾,开门见山道:“我想要那丫头昨天拍摄的录像带!
      镜头移上母亲的脸,当事人并未察觉事情不变,专心地拍摄从未见过的情况。情妇找元配?挺老土的!可对一个十岁又具有独特触觉的女孩而言,是种新鲜值得拍摄的情况。
      “对不起,恐怕我得拒绝!”月夫人微笑地道,“那再不怎么说也是我女儿的作品,看纪念意义,不能给你!”
      “你看过吗?”美艳的脸有些抽筋以致狰狞,墨镜下的眼变得冷酷无情。而这全被他的镜头所捕捉到。
      月夫人摇关道:“还未看,所以更加不能给你!”
      得到答案后,范柔仍不死心,赖死着不走。抽不口烟后,再度开口:“听枫说,‘月魅影’在你手上!”
      月夫人瑟缩了下,随即又笑言:“别听他胡说,可以号令月家的东西老爷子怎么会随便给人!”
      “那倒不一定!你的儿子听闻是下一任的掌权人,‘月魅影’暂由你保管一点也不奇怪!你少给我演戏,没好演技就别献丑了!”扒去羊皮露出了狼的真面目,“你可以霸着月夫人这个位不放,却不能占有‘月魅影’,我忍你很久了,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请你走,别骚扰我们母女俩!”
      “哼!我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也有笔帐要算!臭丫头,你还拍,信不信我打死你……还拍,看我打你……”泼妇本色露出来,就更欺负小孩子,于是月夫人便为护女儿与她起争执,柔弱的月夫人根本就敌不过泼辣的范柔,被范柔节节逼退,甚至挨了范柔一巴掌,而当事人即月轻凌终于有反应了,将摄像机放在塑料桌上,正好对着争执的现场。她也加入浑战中,在乱中捶中范柔几下以帮母亲,可惜二人之力都敌不过一个范柔。月夫人或许心性坚强,但是她深居寡出,加上生完月轻凌后,身子就一直很虚。而月轻凌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力气并不大。而这范柔身强体壮,加上性子泼辣。两只小猫对上一只大老虎,下场可想而知。虎爪一伸,母猫为护小猫而中了一爪,鲜红的五爪印浮现于月夫人脸上,引来月轻凌的轻呼。范柔轻蔑地“哼”了声,卷卷波浪长发,神情阴险地再问她一次是否愿意交出“月魅影”。当然答案是“否”。所以范柔便对月轻凌出手,为了保护爱女,二人再度起了争执。月夫人将月轻凌推开,叫她快点走。一个失神,月夫人被范柔推倒。失足跌入泳池的角落,而头部撞击到了池壁,鲜血急涌而出,染红了池水。月夫人挣扎几下,便渐沉下去。天地之间,响起了月轻凌的哭叫声,范柔失神的尖叫。但很快的,范柔安静下来,阴险的心思又转到月轻凌身上,月轻凌仓皇后退来至放摄像机的塑料桌上。范柔的脸色更为阴险,狰狞,丑陋。她恶狠狠地道:“小鬼,你竟然敢拍下来!?”
      月轻凌梨花带泪地踉跄地抱住摄像机,生怕范柔毁了自己的心甘宝贝。那是母亲送给她的,她不能够失去。
      “拿来!”只剩下一个小鬼,范柔的语气似哄似骗。
      “不要!”她固执地搂紧怀中物,泪水泛滥而出。隐约之间,她看见母亲由水底浮上来。她惊呼一声,朝母亲飞奔过去,途中自会经过范柔身边,而范柔受不住她对自己的拒绝,一巴掌扫过去,将她扫入泳池。血红的液体迅速扩张着,蔚蓝的池水逐渐换上新的颜色,蔚蓝的画面转为红色……
      “你不会游泳吗?”摆脱了尴尬,伊悟愿开口问她。小心翼翼怕触及她的后遗症——怕水的毛病!
      恐惧席卷她的身躯上,身上仍残留着那时在水中挣扎的无助,不安。自动自发地,她钻入他的怀中汲取温暖,以求安心。溺水者需要一块浮木,他此时便是扮演后者的角色。深吸了口气,安慰,要求自己镇定下来,要勇敢些。苍白着小脸,抚平颤抖的嗓音平顺地说明:“妈咪爱水,从小我就在水中学习当鱼,泳技比不上妈咪,可也还行。当时我受了惊吓,又被她打一巴掌,脑袋昏胀,所以忘了如何游泳,结果缺氧了。后来,我被范柔救醒了。因为‘月魅影’还未到手,而我妈咪……已经死了!她认为‘月魅影’在我身上,所以才救我!这样东西。”她从怀中取出“月魅影”,神色复杂地感叹,“它害死了妈咪,也救了我的命,我真的不知该恨还是该感谢它!本来,这卷带也该给她毁掉的,但摄像机沾水后,她以为已经坏掉,却料不到这摄像机可以防水的。因为她看不起一个十岁的孩子,所以落下了许多把柄在我手上。而我,真的如她所料,是个不起眼的不受人信任的十岁小孩。在月枫及爷爷刻意施压下,警察就对此草草了事,判为自杀案件。当时,爷爷在政界有竞选之类的活动,怕受影响。而且月枫那人本来就怕绯闻。凶手就在这种情况下逍遥了八年……八年!”
      无法再成言,她已泣不成声了,揪紧他的衣服,忍不住悲伤。失去了最亲的人,经历了死亡,欲伸无处。她的不平,她的恨,谁懂?她也不想如此!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不要紧,她只求有母在旁,可为何上天还将亲人夺去,让她八年之长生活在一片阴暗中。学好难,学坏容易:即使纯真的心受十年善良的照顾,仍逃不过丑陋人性的扭曲而迷失,无踪无影,她活在仇恨中,也是为求生存,失去了心,得找代替口来支撑。可时间太长了,痛苦已令她难以忍爱,令她逃,想以死来解脱!好想……好想找回那颗受母亲呵护的心。那么她就有力量,有勇气活下去了。重新看到过去,她才意识到自己那时强烈的求生意志。好矛盾,好可笑,原来自己欺骗自己,可悲地抹去真正的意志,换上了相反的求死。真的令人想放声大笑——可她泪抑不住的奔腾,哽咽变抽泣,再转为大哭,靠着他的肩膀将一切不平,委屈,仇恨,痛苦宣泄出来。
      他无言地搂紧她,心疼她的忍受,苦恼自己无从帮忙。只好借个肩膀给她靠。“哭吧!别忍着,你忍太久了!黑暗过去了,黎明已经来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也不知她是否听到,反正这客厅是泛起水灾,哭声四起。
      刚上任的守护灵揍敌客搔着脑袋,不知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只能无奈地盯着荧幕上的颜色越来越红,越来越恐怖,叹一声自己太单纯,初次见面把范柔误为好人,而将这主人错认为歹角。又忍不住觉得人类可怕得需要被其他生灵轻视(哪门子歪理)。再多叹一声,带子已完,哭声渐小,由低泣转为哽咽,然后传出轻呼声。只见月轻凌哭累了,在伊悟愿怀中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她呢喃着:“烧了它……”
      温暖的唇瓣爱怜地触上她的发丝,他允诺:“我会的!”
      他懂她要烧毁带子的理由。也明白彼此的距离拉近了,她封闭的心又打开了些,幼稚的心态又成长了。呵,勇敢的女孩,冲动的性子。原以为是个慢郎中不料却是急惊中。
      是夜,凌晨两点,月宅灯光骤灭。泳池前,一名男子抱着少女离去,身后剩下灰烬一堆,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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