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之旅》淡紫色的茶杯

81、第八十章 第五幕——异状

　　“以灵魂之名，尘封……”丝兰用古精灵语轻声念着晦涩的咒语，最终因为忘记了音节的发音而停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正在测量方位的菲莉雅，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呀，这个太难了……”合上厚厚的《咒语大全》，丝兰决定让自己的大脑从繁冗的异族语言中解放一下。
　　“丝兰，过来帮我一下。”看见丝兰不再把精力放在咒语上，菲莉雅便出声唤道。这几天只要她们不在赶路，丝兰就如痴如醉地捧着咒语书，看那架势是要把里面的内容全看完了。虽然菲莉雅不在意她这么做，但是心中却总有一种淡淡的不安。
　　丝兰应了一声，把书本收入空间戒指里站了起来。然而她才迈出脚步，身子却忽然一歪，接着就倒了下去。
　　“丝兰？”菲莉雅一惊，赶紧把她扶起，“怎么了？”
　　丝兰的脸色有些发白，她紧紧扣着菲莉雅的手，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过了好一会儿，她紧锁的眉毛才逐渐舒展。见她睁开了眼睛，菲莉雅不禁松了一口气，刚想给她施一个回复术，丝兰却轻轻制止了她。
　　“姐姐……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丝兰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声音却很坚定。
　　菲莉雅愣了一下。“你还是在休息一下会比较好吧。”
　　丝兰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只是看书看得有些头晕而已。”说着她伸了个懒腰，“果然我还是要多多锻炼才行呀。”她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目，让菲莉雅移开了视线。也正因为这样，菲莉雅没有看到她眼中被强行压下的惶恐。
　　“既然这样，那我们出发吧。”菲莉雅也站起身子，破开了空间门，“照这个速度，大概还有两天我们就能到达意伦了。”
　　*
　　水晶球上的画面跳动了一下，然后逐渐变得暗淡无光。埃诺文的视线淡淡地扫向门口，没有意外地看到了亚瑟•雷纳尔的身影。
　　“今天又有什么消息带给我么，前公爵阁下？”他戏谑地说着，饶有兴致地看到对方瞬间沉下的脸色。
　　亚瑟•雷纳尔单膝跪下，褐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亲王阁下，据说那个女人从光明教廷使节团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埃诺文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所以呢，你很失望？”
　　“在下只是提一个建议，”亚瑟•雷纳尔的声音波澜不惊，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不管成功与否，若是亲王阁下协助使节团捉拿那个女人，想必教廷对您的印象又会更上一层楼吧。”
　　“就算已经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你的手段还是一如当初嘛，”埃诺文冷冷地笑了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你不就是不愿放过那个渎神者么？”
　　“……在下已经说过，这只是一个建议。”
　　“那么我就驳回好了。”埃诺文轻笑一声，“这样没有问题吧？牵扯到那个女人的事情罗伦斯可是会很重视的，我可不愿意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去拨他的逆鳞。”
　　“既然是这样，在下也没有意见。”亚瑟•雷纳尔说完，身形便消失在阴影中。
　　埃诺文望着他离开的地方，脸上的轻浮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谨慎与嘲讽。“想让我和罗伦斯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让你坐收渔翁之利？”他冷笑一声，“雷纳尔家族的军队，要真是被她一个人全灭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说着，他再次用右手的戒指激活了水晶球。先前消失的画面再次出现，埃诺文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会来么？”他的双手微微握紧，眼中有一丝期待，“在那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了吧，你还记得我么，凯洛儿？”
　　*
　　两天后的黄昏。
　　在距离意伦行省的中心城——冰岩城外不远的树林里，随着一阵鸟雀拍打翅膀的声音，空间出现了波动。菲莉雅率先跨出空间门，释放出巫师之眼勘察周围的情况。确认没有危险后，她朝着空间门内招了招手。
　　丝兰这才走了出来。当空间裂缝在她身后再度合上之后，丝兰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袍。
　　菲莉雅扶起她，脸色有些凝重。自两天前丝兰忽然摔倒在地后，类似的情况就不断发生。她曾用魔法为丝兰进行治疗，却没有发现任何造成她身体情况恶化的原因，丝兰本人也表示不知情。但尽管这样，丝兰却一再要求抓紧赶路，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考虑进去。
　　将一个安神术加持在丝兰身上，菲莉雅的心情有些复杂。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丝兰成长了许多，做事也变得更加有主见，但相对的，菲莉雅要彻底了解她的想法，也变得困难了。尽管知道丝兰一直在为自己考虑，但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菲莉雅却习惯性的去怀疑她的动机，每当回过神来时，菲莉雅心中总会升起一股欣慰与愧疚并存的情绪。
　　“在坚持一下，丝兰。”她安慰地拍了拍自己的同伴，看了一眼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池，“入夜之后我们就进城，今天就能好好休息了。”
　　丝兰点了点头，却似乎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这两天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很清楚，但为了不再增加菲莉雅的负担，她选择了沉默。她现在只能祈祷菲莉雅能尽快从埃诺文那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然后她们能在使节团也到达冰岩城之前远走高飞——她不知道菲莉雅下一站的目标在哪里，但她很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菲莉雅升起火，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食物烧烤起来。“没想到意伦行省也会迎来如此温暖的季节，”烤肉逐渐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菲莉雅的目光却有些游离，“我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能看到还只有皑皑的白雪。埃诺文……果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亲王阁下一直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吗？”现在丝兰已经懂得思考这些政治方面的问题了，“这样看来，如果他真的有谋反的意思，罗伦斯先生也不能轻视了呀……”
　　“确实呢，就算他的目的真的是夺权，这样的智慧也足以让人称赞了，”菲莉雅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虑，“只希望……唉，总之答案只有在当面和他谈过之后才能揭晓了吧。”
　　时间一晃而过，当菲莉雅踩灭了最后一抹火光之后，黑暗瞬间笼罩她们。
　　“……真实让人意外，没想到入夜之后守城人员会增加这么多。”菲莉雅透过巫师之眼观察着冰岩城的情况，看到那不断增加的守城卫兵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并没有听到冰岩城会实施夜禁的消息啊，还是说他们在等待什么人？”
　　丝兰看着巫师之眼所呈现的图像，紧张地往菲莉雅身后缩了缩。“那个，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埃诺文亲王配合教廷来对付你的话……”
　　“丝兰，你知道贵族最明显的特点是什么吗？”菲莉雅打断了她，“家族的利益——维护家族的利益，将是他们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任务，而身为皇族的成员，家族的概念就更加复杂，那代表不仅仅是家族的成员，还有整个帝国。从埃诺文到意伦之后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去讨好教廷的蠢货。”
　　“可是……如果配合教廷的话，对神佑帝国和教廷的关系也会大有帮助吧？”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皇族的骄傲不会让他这样做的，”菲莉雅的唇角勾起了自信的微笑，“这也是我所下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