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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的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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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你了。”一切结束时,拿破仑满足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试图吻我,但被我偏头躲开了。
“我希望我们之后不会再有交集。”我自顾自的整理着衣服,刺目的血迹让我眩晕。
“这是什么话!”拿破仑马上又生气了,高声冲我咆哮起来,“我们从此以后应该关系更紧密。我明天就把你调过来当我的副官,我要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人,等我们一离开这该死的沙漠回到巴黎,我就把你介绍给家里人。如果你,你怀孕了的话,我就和约瑟芬离婚,然后娶你。”
“不需要,谢谢。”我吃力的站起来,两条腿一个劲的打战,撕裂的疼痛袭击着我的神经,我不得不紧咬着嘴唇,免得自己叫出声。
“兰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已经做了这么明确的承诺!”拿破仑又激动起来。
“暴力永远无法真正征服一个人。”我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骄傲的风度,挣扎着向战马走去,试图骑上去。
“可是我爱你。”
“爱不是伤害的理由,如果您所做的一切只会玷污爱这个名词。”
“兰斯!”他拉住我握着缰绳的手,他的手很烫,像地狱里灼烧的火焰,从我的皮肤一直灼烧到灵魂,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灵魂的战栗。
“放开我!您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本来就不该相交,现在错误的交会之后我们应该各归各位,我不希望以后还和您纠缠不清。”我狠狠地一磕骏马。马儿发出一声吃痛的嘶鸣,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迎着夹杂着沙石的烈风,我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马背上。泪水落下,又很快被风干,混杂着沙土,很快就糊成了黏糊糊的脏东西。我甚至控制不住□□的马,我索性任由它随意的奔跑,自己伏在马背上开始肆意的痛哭,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哭出声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我直起身时太阳已经偏到了地平线上方。我吃力的跳下马,坐在沙地上,呜咽着擦干净了脏兮兮的脸,不想再动一动。
我一直坐到太阳西沉,暖热的风开始变得冰冷。沙漠中那巨大的温差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我身上单薄的军装在寒风中好像一两片薄薄的报纸,完全无法带给我温暖。皮肤的水分被大量的带走,只剩下干渴和难受。我捂着胸口,拽紧衣服,费力的喘息着。这个时候生存的本能超过了内心的疲惫。我挣扎着挪动到一块背风的石头后面,尽量蜷缩起身子,试图保持仅有的温度。
风越来越大,我可以看见小块的石头被它吹动着,在沙地上骨碌碌乱滚。我忘了拴住那匹骏马,现在它跑得无影无踪了。我孤身一个人陷在这种环境里。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拼命看向深邃墨蓝的天空,几颗钻石般的星辰灿烂的向我微笑着,我不知道安斯艾尔先生和奥德莉亚女士会不会也在某颗星星上看着我。当年我也曾经意气风发的想左右历史的进程,甚至后来我也极力运用自己已知的知识来让自己生存下去,但是现在,我终于发现自己像一个历史的小丑,在沾沾自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我突然就这么笑了,笑得像个疯子。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无知还是在笑命运的无常。
我一直笑到声音嘶哑,泪水流干,才颓然的靠在背后的石头上,腥甜的血液从我的嘴角流出来,在地上砸开一朵朵的血色小花,像沙漠里挣扎着生存的玫瑰。
满天的星斗似乎在我的头顶旋转,我捂住眼睛,但眩晕的感觉挥之不去。我平躺下来,可是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呼不出气。大概是太冷了,我真想睡觉。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害怕了,睡着了我就可以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睡吧,睡吧。
于是我闭上眼睛,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当我醒来时,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拉纳焦急的神色和胡子拉碴的下巴。他的眼窝下面有深深的青黑色,嘴唇上爆起了一层干燥的皮,说话的声音嘶哑的可怕,好像干涩的毛笔拖在砂纸上一样。我的头一直枕在他腿上,倾听着他一遍遍的诉说:
“兰斯,不要睡了,乖,不要任性,快睁开眼睛吧。”
“兰斯,喝点水,别睡了,我好害怕。”
“宝贝,我爱你,就算是为了我,别再睡了好吗?”
“宝贝,我们一回巴黎就结婚,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这个温柔而嘶哑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摇着头不愿意醒来,但是那焦急的呼唤又让我痛心自己的残忍,在来来回回拉锯一般的纠缠中,我终于头痛欲裂的睁开了眼睛。
“兰斯,宝贝,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想喝水吗?还有没有疼的地方?”看到我醒过来,拉纳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唇边也带上了一丝欣喜的笑意。
我半靠在他怀里,咕咚咚灌下了大半杯水,我真是渴坏了,嗓子里火烧火燎的,胸口里像堵着一团火。
“我睡了几天?”我休息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才想起问问拉纳。
“一个星期了。天哪,宝贝,你差点把我吓死了。”拉纳固执又温柔的搂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在金字塔里面中了毒,要不是将军把你拖回来你就死定了。”拉纳重重的在我脸上摩挲了几下,戳了戳我的额头,“将军为了你一直让军队在开罗休整了两周。你得谢谢他。”
“是吗?是该谢谢他。”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拿破仑,你真是一个骗人的高手,居然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你救了我,那我又算什么?英雄救美之后的以身相许吗?
“卡斯特好些了吗?”这时,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抑扬顿挫的声音,伴随着卫兵立正的脚步。我顿时脸色一白,唯有靠十指紧紧掐在被单上才阻止了我想要尖叫的愿望。拉纳显然很高兴,他仔细的把我放在枕头上靠着,然后出去迎接他的司令。
“卡斯特,好些了吗?”当拿破仑坐到我边上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下面带着深深的阴影,两颊有些凹陷,但灰色的眼睛在一触到我的时候顿时释放出狂热的光彩,像是灼烧一切的火焰。
“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我淡淡的笑,我以为再见到他我会愤怒,会咒骂,会把杯子里的水泼到他的脸上。但事实上我只是在笑,礼貌的笑,好像我们从未相识过,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没有情、欲,没有任何交集,只是最普通的陌生人。
“你,”我的表现显然出乎拿破仑的意料,因为我看到他的眼角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没事就好。既然没事了,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你跟着拉纳在我的师团里,向东走,追击易卜拉欣。”
“是,将军。”我冷冷的应了一声,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将军,那么谁去追击穆拉德?”一说到进军,拉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整张脸上有着我极少见到的神采奕奕的光彩,他不自觉的微笑起来,嘴角上翘,眼神雀跃,似乎迫不及待。
“德塞,德塞会去上埃及攻打穆拉德。”拿破仑似乎也很宠爱拉纳,他很高兴的笑了。
不过当我们的追击行动都获得胜利时,我们遭遇了最恐怖的一件事:大英帝国的强大舰队终于找到了我们的舰队,并且在一场激战后彻底毁了它们。当东方发白时,只有两艘战列舰和两艘快速舰逃掉了。其中装着从马耳他夺来的战利品的“东方号”被炸毁了,其他的十一艘军舰不是被俘获就是焚毁。
正是这场惨败,差点将拿破仑永远的困在他征服的土地上。但是这个创造奇迹的人带领着那些精明的学者顾问,在这片不毛之地上再次建立了一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