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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死了也要耍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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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三一面将乔行云父子九族问候了个遍,一面以重力加速度迅速降落,半空当中无依无靠,眼见着就要摔成一摊泼墨画,又实在舍不得修得如此美艳的肉身,死马当成活马医,捏了个决化作原形,摆脱了降落伞的束缚,花叶照旧缠在降落伞上,果然下降速度变缓,随风东摇西摆,算是平稳着陆。
陶三一口气还没松完,一辆越野吉普车从拐弯处蹿了出来,陶三心想完了完了,老娘这肉身注定是今天要完蛋,却不料那车在行驶过程当中猛地转弯,撞在陶三对面的大树上,火花四溅,烟雾四起。
陶三看得呆掉,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么舍己为人的涅葳市民,为了保护艺术品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歌可泣啊。
就在发呆地这三十秒里,驾驶位的车门哐当落地,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陶三,你发什么疯癫!”
这把声音震得陶三耳朵发麻,待那人走出阴影,站在路灯下面,露出庐山面目来,陶三才火速调整坐姿,袍子一撩露个大腿,双手后撑,头后仰,咬唇放电,一气呵成。
落在四叔眼里就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坐在大马路上搔首弄姿,应该被抓进涅葳精神病院才是,偏偏脑筋响应慢了三十秒,半晌才说,“你这是在唱哪出?”
陶三想起钱钰说过四叔是亲自去过鸿运大厦的,当即跳起来指着四叔怒道:“傅临逸你才发疯癫,你去过鸿运大厦,你也早知道乔其在搞什么幺蛾子,老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装作不知道,你从前逢妖便收,如今姓乔的魔障了,你怎么反而不管了!”
四叔苦笑,“他的事,我管不了。而且我劝你也不要管了。”
陶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极之下,肩胛上的伤口又裂开来,风干的袍子又被血浸湿了。
“我送你回去。”四叔皱着眉头走过来,默默捏了决想替陶三止血。
结果被陶三扭腰避开,“不要你管。”
四叔眉头皱得更深,“你不是最看重皮相?”说完伸手搭在陶三肩上,按住伤口,另一手推着陶三走了两步,突然说:“忘了车子报废了。”
荒郊野岭什么的,最适合旧情人谈心了。
“手机也报废了。碰碰运气看有没有顺风车搭。”
陶三蹲坐在路边,郁闷地看着站在马路边上伸手招车的人,丫灰头土脸一身,表情严肃一丝不苟,会有司机肯载才是见了鬼了。
肩头的血汩汩地往外冒,陶三捏了个决,还是往外冒,再捏,继续冒,陶三抿嘴苦笑,看来这次是栽在乔行云这个小辈手里了,他的枪做过手脚,子弹里填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火药。本来半仙之躯,个把磕碰都会自行痊愈,只是这一次不但不愈合,反而有变本加厉的势头。
抬头撞上四叔的眼神,陶三自嘲的笑笑,眯着一双桃花眼威胁他:“你不告诉我,我就让这血一直流下去,到时候警察来了,就说是你撞的。”
说前半句,生怕威胁不够给力,忍不住心虚搬出警察来。
四叔倒是爽快,不知道是不是怕被警察抓去坐牢,“我跟乔其之间有约在前,他帮过我一个忙,我应承过他不会与他作对。”
陶三笑了一声,“我猜这笔买卖乔老爷赚大发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让他帮了一个什么忙?他能帮的,我也能帮忙。”
其实是在暗示,你居然找他不找我!!!(#‵′)
四叔摇了摇头,“先别问那么多,血可以止住了吧。”
陶三强撑了许久,此刻终于可以以病西施的姿态完美落幕,直接躺平在地上,“这血怕是止不住了。”
四叔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扶起陶三,陶三像是没了骨头,只一味往四叔身上靠,借病揩油,天经地义。
“苏遮幕你见过的。”
陶三一时没跟上四叔的思维,歪在四叔身上有一种大脑全线罢工的错觉。
“苏遮幕的肉身是我从乔老爷那里得来。”四叔淡淡说道。
四叔越是轻描淡写,陶三越是怒从中来,乔其是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得来的?只怕是求来的吧。
更可恨的是四叔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肉身,纡尊降贵去和一个早被踢出师门的人渣谈条件,
他猜中了过程,却没有猜中开头和结尾。
苏遮幕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莲清浅。
到底还是低估了莲清浅在四叔心里的地位。为了让她复活,不惜跟自己翻脸,孜孜不倦地搜寻白砚之的踪迹,为了让她复活,竟然去跟魔鬼做交易。
“肉身有了,魂魄自然是莲清浅的魂魄。。。。。。”
“三魂七魄,苏遮幕身上有她三魂。”
陶三不问则已,一问落了个透心凉,四叔牌人肉靠垫也一点吸引力也无,挣扎着站起来,却听得四叔在耳边问:“你现在可以止血了吧?”
胸腔温度回暖,原来四叔的思维同样跟不上陶三的节奏,还当陶三在耍赖。
陶三强行按住肩头,血从指间不断涌出,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四叔这才发觉不对劲,捏决上前,听得陶三气吐微微,在他耳边问:“傅临逸,你能不能别再在莲清浅的事情上纠结了?”
四叔没有答话,突然拉过陶三胳膊一声不响将他负在背上,“你这枪伤得诡异,不能再耽搁了。”
陶三心上身上都伤得狠了,原本被四叔背着这种事情是发梦梦到了都要笑醒的,如今真正发生了,却没有吃豆腐外耍风情的心思,整个人突然萎靡不振起来。
四叔只觉得背上的人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呼吸间萦绕的皆是浓郁得散布开的菊花香气,越发觉得不对劲,以陶三道行,区区一颗子弹,何至于会被逼得现原形。
“陶三,你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能现原形。”当即脚下生风,颇有当年见妖就抓的风范。
背上的陶三本已经迷迷糊糊,就要放弃,被他一呵之下,化做枝叶缠在四叔身上的手脚又变了回来,凭着一股意念强撑着。
前面加油站的灯光带来了希望,陶三只感觉身下的人陡然加速,跑得气喘如牛,想起当年一众精怪听了傅临逸傅真人的名号都要抖三抖,追一宿精怪都神采奕奕的傅临逸,四叔真的是老了。
四叔大汗淋漓,汗水顺着脖颈留下,陶三浑不在意,把脸贴在四叔的脖子上,明显地感受到四叔身子一抖,陶三无声地笑了,脸色白如月色,突然猛地一口咬在四叔肩膀上。
四叔步履不变,甚至连脸色也没有变一分,如果忽略那声闷哼的话。
陶三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倘若就这么被打回原形,一定是大大的不甘心,还有那么多话要同四叔讲,还有那么多话要问四叔,争分夺秒之间,干脆咬他一口,故意让他记得。
四叔只觉得肩膀处火辣辣地痛,像是伤口被划开,又浇上烈酒一般痛快。
加油站便利店近在眼前,店员很明显的被下了一跳,来人满身血污,背上还背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又是大半夜的,确实值得警惕。
四叔有求于人,收敛了平时对待钱钰他们这一套,换上一副自以为平易近人的语气,“有人受伤了,我需要一把小刀,还有烈酒。”
“小刀没有,伏特加三百元。”
四叔头皮发麻,“我走得匆忙,忘了带钱,能不能先赊账?”
店员心如不锈钢,“不行,想骗钱上别的地方去,别让大爷我再看见你。”
四叔额上青筋突起,放下陶三一手搂了靠在自己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另一手捏决,凭空出现一把桃木剑。
陶三已有多年没见过四叔用这招,心想这桃木剑让妖魔鬼怪闻风丧胆,但对方是一个凡人,看你怎么办。
果然四叔出手如电,一剑插入面前柜台,威胁道:“刀和酒,一个都不能少。”
店员丝毫没有被吓到,“变魔术是吧?我也会啊,障眼法弹簧刀就想出来招摇撞骗,回去再多练几年吧,赶紧走开,别耽误大爷睡觉!”
陶三被弹簧刀彻底逗笑了,窝在四叔怀里吃吃笑个不停。
四叔见他连笑声都像是在小声呼气,当即不在手软,手上使劲,一剑劈开整个柜台,不锈钢台子应声裂开,小店员腿软摔倒在地上。
四叔再也用不着装和蔼可亲,“我最后再说一遍,酒和刀。”
逃离事发地点的路上陶三一直都再笑,四叔脸上挂不住,突然停下来不跑了,把人放平在路边草地上,匆匆开了酒瓶,凑到陶三唇边,陶三一双桃花眼迷离地微微眯着,嘴唇紧闭,晃头晃脑又抬了抬小手指,正指着四叔。
四叔瞬间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陶三真是死也要耍流氓的楷模。
当即拎过瓶子含了一口酒在嘴里,低头凑到陶三嘴边霸道地喂了进去。
陶三没料到四叔如此合作共赢,一个不小心呛得死去活来,好歹喝了些酒,面犯桃花,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喝酒喝的。
咳嗽之间,四叔一手安抚地拍着陶三的背,另一手悄无声息地褪去陶三的一边外衣。
时间这把杀猪刀,怎么把当年正义的化身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像是少了他天下就太平不了的四叔搓圆捏扁成一个面对调戏可以面不改色反调戏的人呢?陶三在心里怒吼,但他这副冷面流氓样怎么反而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了。。。。。。老娘就要把持不住了!
陶三稍微缓过来,就彻底知道把持不住是个什么意思,一个吻兜头而来,唇齿相依,陶三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肩膀上的剧痛怎么能跟被雷劈比,闷哼一声就忍过去了。
陶三险些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四叔若无其事地结束掉这个吻,专心致志的捡起跌在地上的那颗子弹,念念有词道:“就知道是你有问题。”的话。
低头一看,才发现四叔借着一吻的功夫弄出了子弹,血也已经止住了,只是浑身无力,这一趟血流成河,都够喂三个月的长明灯了。
陶三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个吻不过是个随性为之的小手段,声东击西,一气呵成,不过是四叔正义感发作而已。
一分钟之内如遭雷击两次,碰上四叔之后,一颗心上上下下起伏不定,最后还是毫无悬念地下坠了。
四叔研究子弹完毕,扭头去看陶三,发现对方脸色比方才血流不止又差了三分,连忙伸手去探他额头,“怎么脸色还是这个样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伸过去的手落了空,四叔心里一惊,奇的是陶三也是一脸受惊模样。
那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了半晌,又再接再厉伸过去扶起陶三,自然而然地将他重新背在自己背上,“我送你回去。”
在四叔的印象里,从不周山到涅葳,漫长的记忆长河之中,陶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温顺过,桃花眼内泪光点点,想必是伤口痛得狠了。
陶三确实是痛得狠了,甚至落下泪来,顺着四叔的脖颈滑进他的衣领。
四叔肩膀一僵,随即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