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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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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冶有想过楚骁阳那个问题。
对唐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起初他觉得,能让他牺牲至此的,唐普应该不是唯一一个,如果柯律那群伙伴遇到同样的事,他也会这么做。
会吧?他打电话给柯律:“兄弟,假设一下,要是有人想强(河蟹)暴我,你会愿意代替我吧?”
“这什么二百五问题!”柯律愣了几秒钟,劈头丢过来一句,“直接上去打到连他的妈都不认识!”
乔冶揉眉心,苦笑。
“喂?难道你的老板想搞你?不是月行姐吧?不可能吧?”柯律声音紧张起来,虽然杨月行不像这种人,但乔冶长得又何尝安全?
“你别诬蔑月行姐。”乔冶挂了电话,被浓重的挫败感包围。他忽然意识到了,唐普真的不一样,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
一方面,为他做了匪夷所思的傻事,一方面,却不想承认他是特别的。
难道真像骁阳说的,这是喜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乔冶就喷笑了,怎么可能,他对唐普是半点欲念都没有的,连亲一下都不曾想过。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脸颊,乔冶回头,方博对他笑。
“拍完了?”乔冶接过饮料问。
“啊。”
“骁阳呢?”
“还在卸妆。”
“不会吧?他可是第一个好的。”
“据说那妆要卸四个小时。”方博扯掉拉环一口气喝完,三分球丢进垃圾桶,“他让我们不要等他,给他带点吃的就行。”
吃饭皇帝大,要方博等四个小时不如让他去死。
“把外带里面的黄豆芽换成绿豆芽,汤里不要放虾皮,芥蓝不要用猪油炒,芫荽放整根,不要切碎,鸭子也不用切,整只端来就可以。”方博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发现乔冶盯着他看,方博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还要点?”
乔冶摇头。
“那你盯着我作甚?”
“只是想起来,约莫好像似乎,骁阳的确更喜欢绿豆芽,而且也不喜欢在汤里放虾皮。”
“又怎样?你不是也知道他这个习惯吗?”
乔冶偏过头,仍然盯着方博,目光有几分促狭。“把他的事情记这么清楚,你喜欢他啊?”
方博头是微微低着的,乔冶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和鼻尖,自己这句话说出去了半天他都没反应,难道没听见?还是生气了?一时间乔冶还真有点好奇生气的方博是什么样子,刚“喂”了一声,方博抬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问乔冶:“看得出来?”
乔冶怔了怔,往后靠去,片刻,又往前趴在桌子上:“真的?”
“……”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方博笑得很无奈,搓了搓眼角:“净做傻事呗,而且只有自己知道,不想让他知道,不,是唯恐他知道。”
乔冶愣住。
“会很想跟他亲热吗?”
“废话。”方博斜他一眼,“不过,这样的冲动毕竟是少,让人惦记着那档子事的,那不是喜欢吧,很多时候,只是想要看着他而已,只是看着就已经很满足。我以前也一度认为,男人也好,男女也好,就是性而已,不必扯什么感情,哪天在床上不契合了,就可以干脆地分开……一物降一物真是有道理的,没动情,不是没有情,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人。”
乔冶听后沉默不语,脸色也阴晴不定,方博笑:“怎么了?你也?”
乔冶黑着一张脸:“我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不爽的,等等,那个人我认识吗?”
“……嗯。”
方博点头,说:“那我知道了。”
乔冶一惊,黑线得想揍人:“不至于吧,有那么明显?”
“我是过来人啊。”方博伸出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起身去结账,拎着外卖袋子一转身,座位上没人了。
乔冶没戴墨镜和帽子就在大街上走,人来人往,虽然认出他的不少,但看他面色不善,心情欠佳,识相地打消了撞枪口的念头。
他没有走远,绕着大楼走了几圈后,上了楼顶,唐普曾经在这里拥抱过他,他还记得当时的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般,可是那个拥抱,却是那么短暂。
烦躁……
《恋爱号码》热播后,唐普又再度成为话题人物,骂的人自然是逮到了机会大肆挞伐,然而更多的旁观者却觉得意外,贺祈年是一个奇特的角色,明明讨厌,但就是让人恨不起来,尤其追车时那一摔,摔得原本看热闹的人们心情微微松动,官网留言板上开始出现这样的留言:“楼上的,我倒不讨厌贺祈年,在一堆被明显美化了的主角中,他最真实……”、“这样的角色不是谁都能演的,很挑战啊!不管怎样赞一个。”、“请把现实和演戏分开,理智评价,不要人身攻击,谢谢。”
而那个“你最喜欢的角色”投票中,贺祈年神奇地位居第二,仅次于乔冶的男一号,尽管砸的人和批评漫天飞舞,票数却鲜红地摆在那里。那些“好喜欢乔冶”的留言,被迅速淹没在“怎么找这人来演啊”、“去掉唐普片子就完美了”、“死也不看他演的”等留言中,叫人哭笑不得。
重力果然如楚骁阳所言,大力狠捧唐普,不但帮他出个人专辑,还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向法院正式起诉戴明政和刊登他所爆之料的媒体,恶意捏造事实,诽谤旗下艺人,给重力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如果罪名成立,除了公开道歉和天价赔偿金外,还有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牢狱生活等着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月逢竟还为此特意出现在媒体面前,笑容可掬地说:“虽然开庭之前不便多说,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有追究的必要,而且会追究到底,欢迎各位前往24号的听证会。”
公寓外面,记者三个一群两个一伙,门一开就迅速围上去:“唐普,说两句吧,那个毕竟是你女朋友的爸爸,真的要闹到上法庭的地步吗?”
“你女朋友到底是为什么跳楼自杀的?可不可以跟关心你的粉丝说明一下?”
“据我们所知戴明政向媒体爆料是前一阵子的事了,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他?能解释一下吗?”
“有网友指责你赶尽杀绝,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普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嘴巴紧紧的闭着,在人网中奋力移动,直到钻进街角停着的车里,由始至终没有丢一个字给记者。
还有一个小时听证会才开始,但会场里外包括走道都挤满了人,杨月逢站在窗边,惬意地吐着烟圈,保镖忽然敲门进入:“杨先生,二小姐来了。”
杨月逢一愣,回过头,杨月行已经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个戴鸭舌帽和墨镜的年轻人,一身休闲装束,修长熟悉的身形,应该是乔冶。
杨月逢微笑,吩咐旁人取两只杯子来:“你们怎么会来?”
“比起我们,你在这里不是更奇怪吗?”杨月行笑着拨了拨鬓边的碎发,以杨月逢的身份地位,出席这种规模的听证会,的确是有点诡异。
杨月逢只是笑,倒了香槟递给乔冶,他摇头:“我不喝酒。”
“不会醉的,香槟而已。”杨月逢又往前一递,乔冶顿了顿,刚伸出手来,杨月逢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他的手,把杯子塞进去,还拍了拍他手背,转头跟进来的保镖说:“唐普还没到呢?让他快点。”
高大的保镖面露难色,说:“他把电话关了,联系不到。”
“什么?”杨月逢皱眉。
“手机关了,住处的电话也没人听。”
“跟着他的人呢?”
“跟……丢了,好像。”保镖迟疑着说,杨月行发出一声低笑,晃动手里的酒杯。
杨月逢安静了几秒钟,抬眼:“去找啊,站这里好玩?”
乔冶问:“月行姐,可以借你的车吗?”
杨月行从手袋里掏出车钥匙给他:“用完停在公司就行。”
乔冶离去后,她看了杨月逢一眼,淡淡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把人当玩具,把事情当成游戏。”
杨月逢耸耸肩:“这样比较有意思啊。”
“小心玩火自焚。”
“火?谁?唐普?还是乔冶?”
杨月行沉默片刻,放下酒杯说:“我看唐普今天是不会来了,我回去了。”
乔冶开着车,他不知道唐普会在哪里,只能把想得到的地方都找上一遍,他的学校,搬家以前租的公寓,公司大楼的楼顶,拍戏时的外景地……等等等等,一无所获,他对唐普的了解真的很有限,没多久就变成了漫无目的兜圈,日头渐渐西沉,唐普手机仍是关着的,乔冶惊觉刚才闯了一个红灯,他把车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发现心里不仅仅是担忧,还有莫名的恨意,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都成了他拒绝和屏蔽的对象,无法走近分毫。
乔冶忽然一怔,然后发动汽车,猛踩油门,十几年了,记忆早已模糊,但勉强还是找到了大概位置,他在路口问了问,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回身一指。
巷尾立着一棵枣树,两边分别是两户人家,共用天井和院子,眼前的房子看起来早就没人住了,墙上那个大大的拆字,红漆都已经不再新鲜,而且不仅仅是这一处,乔冶一路走来,整条街巷的房子都是处于废弃状态的。
好熟悉的感觉,尽管已经阔别十多年,可是在摸到那些砖墙和木窗时,一切鲜明得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乔冶拉开纱门,看来,在他们搬走以后,后面住进来的戴家并没有对房子做太大改动,格局和乔冶记忆中完全一样,他穿过客厅,紧挨着厨房的是一排木质明步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承重感很差,随时有塌的可能。
覆盖扶手的灰尘凌乱,乔冶一怔,手指擦过,忽然疾步往楼上冲去。
二楼相对一楼有些低矮,为了采光,窗户开得很大,夕阳那橘红色的余晖铺洒在地板上,他看到唐普斜靠在窗边,半搂着一个破旧得棉絮都露了出来的熊仔,手边还有个木板钉成的箱子,里面是各种坏掉的玩具公仔。
乔冶放轻步子走到他身旁,慢慢坐下,过了会,拿起一个掉了只眼睛的兔子来端详。
这些玩具,新的时候,应该都是很漂亮可爱的,可是,只不过坏了一点点,就变得恐怖起来,他猜测,以戴佳蕊的胆量,应该不会喜欢它们出现在床头枕畔。
但是,她又舍不得丢掉,因为那是唐普送她的。
乔冶一样一样地拿起来看,忽然听到唐普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我真的以为是佳蕊回来了呢。”
乔冶抬起头,唐普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你怎么找到这的?”
不等乔冶开口,他露出恍然的神色:“对了,你也在这房子里住过……”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天快要黑了。”
唐普看了看窗外,低下眼,“……好。”他说着,把那只破熊放回箱子里,一撑地面站起来,身体晃了晃,没稳住往左侧跌去,乔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唐普踢到了木箱子,箱子滑动发出尖锐短促的刺响,乔冶抱住他,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躺着,“没事吧?”乔冶问,唐普没有出声,乔冶一紧张,提高音量,“是踢到了还是摔到了?”
天黑得太快,只这么一会时间就暗下来,乔冶无法看清楚,下意识想用摸的去检查,唐普却放开他,翻过身背对着他,乔冶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他在哭,他正慢慢的把自己蜷缩起来,不发出声音地哭,即使乔冶就在他身边咫尺之处,他仍然竭力隐藏着脆弱。
乔冶愣了很久,伸臂从后面抱住唐普,动作有一些机械,但是在碰到他的背时,心里忽然就像融化了一样,他听到自己在说:“我喜欢你啊,唐普,你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