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少一点》阿摆贾童

17、第16章

　　“有些事就算你不想让我知道，我还是能感觉到，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在意你，你难过的时候，就算你对我笑，我也没办法高兴，我没办法看你装得若无其事，然后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你就这样哭出来吧，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
　　怀里的唐普微微一颤，似乎想要挣脱，但乔冶收紧了双臂，像抱宠物猫一样，按着不给它跑。
　　而唐普竟然也就不动了，后背安静地贴在乔冶的胸口。
　　空气里都是泪水和灰尘的味道，乔冶忽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喜欢的人痛苦难当，他却因为抱到了他而感到幸福——可这幸福是那么真实浓烈，无法忽视，无法逃避，乔冶苦笑着自责，轻轻地低下头，一个吻落到唐普的耳朵后面。
　　唐普忽然推开他的手，站起来走到窗边，乔冶仍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
　　“乔冶，你先回去好不好。”唐普说，“让我一个人静一下。”他没有回头，背后传来乔冶起身的声音，一件夹克披到他身上。
　　许久，唐普回头看了一眼，尽管身后只有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确定乔冶是走了。
　　他重新坐下，把那个破熊拿起来，却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放空，肩上的夹克是乔冶的气息，随时随地提醒着他这个人来过。
　　深深的吸口气，再呼出来，唐普走下楼梯，拉开残破的纱门却看到乔冶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唐普愣住了。乔冶回头看他，两个人在昏暗的月光下对望了几秒钟，乔冶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很蠢。
　　“要是我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坐一夜？”唐普打量着他那一件短袖连帽的运动T恤，把夹克扔过去，这要怎么抵御夜里不到十度的气温？他庆幸自己出来得及时。“你怎么那么死心眼。”
　　乔冶默默穿上夹克，唐普说：“等我一下。”他去楼上把那个装了玩偶的箱子抱下来，朝海边的方向走。
　　这一带的海湾以圆石为主，没有沙滩那么受欢迎，暴走族的帮派小青年们最喜欢选这里执行家法，深更半夜了还有斗殴的喊打喊杀声此起彼伏。
　　“有没有打火机？”唐普问乔冶，乔冶摇头，他便朝那些围着火堆的年轻人走去，乔冶不由得皱眉，向不良青年借火，他还真不怕惹祸上身。
　　片刻唐普返回，一瓶酒倒在箱子上，扣打火机时乔冶抓住他的手问：“真的要烧？”
　　唐普看了看他：“烧了吧，我不能去那边陪她，这些东西，越多越好。”
　　乔冶垂下眼，慢慢松开手，火光跃起，越跳越高，像是很满意这一顿美食，吃得不亦乐乎，乔冶去看唐普的脸，有一瞬间竟然看不清楚。
　　远处那一群年轻人似乎打完了，扔下死狗一样的群殴对象朝这边晃过来，一个走在中段的人突然叫了一声：“咦，你不是唐普吗？”
　　唐普看向他，那人收到了肯定讯息，进一步确认：“我焦糖啊，你这小子，这绰号还是你起的呢！”
　　唐普依然平静地看着他，但报出了个名字：“曹安立？”
　　“焦糖”曹安立嘿嘿笑了两声：“你在这儿干嘛呢？去喝一杯嘛！”
　　乔冶以为唐普会拒绝，没想到他淡淡说：“好啊。”
　　“唐普！”乔冶错愕之余，喊了一声，带着提醒的意味，唐普从两个人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中看过去，还没答应，又一个人叫起来：“哎唷，这不是那个谁吗，很红的那个组合的——”
　　“你小子果然也是娱乐圈的人了！大半夜的跟男明星海边漫步，别不是有那个倾向吧？”曹安立故意把quan的发音发成了juan。
　　“你们不认得乔冶吗？”唐普问。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我们所有人的马子都认得他！哥几个最想砍的就是他！”曹安立挤眉弄眼。
　　“我是说，他好歹也跟你们当过几年小学同学，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啊？”一个剃了光头的男人叫起来，“哦哦哦哦哦哦！”一连串的哦之后，扑过去把猝不及防的乔冶搂住，“小子变帅了！以前明明是个竹竿来的！现在怎么帅得这么惨绝人寰？你还记得我不？我马修啦！他高圣强，那个胖子是齐勇！”
　　乱七八糟的一通寒暄后，十几个人坐在海边烧烤摊上，抱着十扎啤酒开怀痛饮，乔冶喝得很节制，大部分都扭头吐掉了，唐普来者不拒，一开始乔冶想阻止，可是转念想想，他醉了也好，至少是种发泄，于是默默地由着他。
　　喝着闹着，曹安立那群人开始陆续歪倒在桌子旁，乔冶越来越困乏，挣扎着看唐普一眼，他撑着头，晃着啤酒瓶，一身的酒气连海风也吹不散，乔冶头往前点去，错神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烧烤摊老板收拾的声音让乔冶突然惊醒，揉着酸痛的肩膀抬眼，天快要亮了，满地狼藉外加十几个醉汉，唯独不见唐普的人影。
　　乔冶腾得一下子坐直，几个酒瓶从脚边滚开去。
　　“账已经结过啦。”老板朝他看过来，举了举手里的抹布说。
　　“结账的人呢？”
　　“往那个方向去了。”老板指指海滩，乔冶沿路追赶，迟迟没有看到唐普的身影，他后悔忘记问老板唐普走了多久，这么一览无余的一大片，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人？除非他已经……乔冶刹住这个念头，视线却往海面飘去，不，不会的，唐普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否则早就……可是，如果这是最后一根稻草呢？
　　乔冶猛地站住，天色从漆黑变成了昏蓝，他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往海里一步一步地挪去，乔冶呆了呆，忽然疯了一样跳下堤坝，圆石非常硌脚，很难保持平衡，可他顾不上，跌跌晃晃接近那个人影，当一脚踩进冰冷的海水，他也看清了那往深处走去的人正是唐普，水已经没到他膝盖处。
　　“唐普——”乔冶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唐普回头，看见乔冶跌进水里，接着迅速挣扎爬起，扑过来把他死死抱住。
　　“你要干什么！我知道很难！但是你不可以这样！我告诉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可我肯定绝对不是戴明政说的那个理由！有时候我真的恨她！因为她选择了丢下你，不管任何理由，我都不能原谅她，为什么这么狠心，让一个爱她的人行尸走肉地活下去！所以你想一想，如果你做了和她同样的事，你的痛苦就会转接到我身上！”
　　唐普脸上的惊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笑容，他拂开乔冶的刘海端详他的脸：“你……你哭了？好啦，不要哭啦。”他抱紧乔冶，看一眼被风吹到海面上的围巾，这么会工夫已经被波涛带远，肯定捡不回来了。
　　“别哭啦，我都说了我不会做傻事的，干嘛自己吓自己啊。”他拍着乔冶的背，却发现他抖得愈发厉害，毕竟衣服都湿透了，现在的温度又低。
　　唐普皱眉：“快点去车里脱下来，小心感冒。”
　　杨月行的车里有毯子和毛巾，唐普一边开车一边把暖气调到最大，为了摆脱杨月逢的人，他把自己的车丢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停车场，那车上倒是有备用的衣服。
　　“冷吗？”唐普问裹着毯子的乔冶。
　　乔冶没有回答，突然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干什么？”声音里有怒意。
　　“我只是想捡回那条很贵的围巾……不过，现在想来似乎真是挺傻的。”唐普笑笑，换做平常他肯定不会去，可是刚才，头脑好像真的有点空白。
　　“不管你是去捡围巾，还是寻短见，我的话不会变！”乔冶说。
　　唐普沉默，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
　　“我喜欢你，关于这一点，我是才意识到的，但我不想逃避，我可以控制对你的言行举动，但控制不了这种心情，如果你不知道应该为了什么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乔冶继续说，同时紧紧的盯着唐普，生怕错过他一丝表情，半晌，唐普嘴角动了动，微微笑着转过头看他一眼，很快、很短的一眼。
　　什么也没说。
　　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这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是笑他天真？笑他自作多情？
　　还是根本就不相信，随随便便给个笑容敷衍？
　　他没有问，因为他觉得，那一刻唐普脑海里究竟掠过什么，是不会真正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