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知天晓》徐杨

6、妻子3

　　楚天放看着安静的坐着的李匀平，心中默想着：彦亭这小子真是好福气，什么好事都让他小子占了，不止有个好老子，又白捡个好媳妇。还没有离开小镇多远，李匀平心里便记挂起了母亲，母亲日子本就过的闷，现在她又嫁得那么远，只怕母亲更是寂寞了。看着身边躺着的喜帕，安静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李匀平她已经嫁了，就这么嫁了，嫁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北平。
　　一路无语，就连坤叔和楚天放也没有任何交流，李匀平也不知坐了多久，反正到后来觉得周身难受，却又不敢乱动。直到楚天放睡醒和坤叔谈话，车内的安静气氛才划破。
　　楚天放伸了个懒腰开口问道：“坤叔，到哪了？要不要我来开车？”
　　坤叔看了坐在他边上刚睡醒的楚天放笑道：“你个臭小子，睡到现在才想起提这茬。”
　　楚天放鬼鬼的笑道：“坤叔你老当益壮呀。”
　　坤叔啐了一口道：“你个小子，在北平时整休整休不睡，这倒好要你办点事了你睡了一路。”
　　楚天放陪笑道：“坤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那不是工作须要吗。”
　　坤叔撇了一眼道：“工作？什么工作要月黑风高去做呀？”
　　楚天放看了一眼坐后座的李匀平嘟囔道：“什么月黑风高，让人家听了还以为我带坏彦亭呢。”
　　坤叔笑道：“以后有少奶奶管着，你想带坏都没机会了。”
　　楚天放看了一下李匀平，李匀平正羞羞的笑着。楚天放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随便开个玩笑就能羞红脸，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红的喜服，衬着她那绯红的脸，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莲。
　　北平繁华的城市和李匀平家乡的那江南水乡，截然不同这儿没有小桥流水，没有古巷长廊。满是热闹的商铺，拥挤的人流，形式各异的房屋。刘家座落在这繁华市中的一处，华丽宏伟的住宅被围墙围了起来，一扇铁门开的又大又阔，车子轻松的便使了进去。园内的花花草草都已只剩枝干，只留几株腊梅在那依然盛放。来年这里一定很漂亮，李匀平这样想着，车子便已经停下。楚天放下了车接过李匀平，坤叔便把车开走了。漂亮的大门出现在面前，门上雕刻的花朵栩栩如生。李匀平知道过了这扇门她将要面对新的生活，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过怪了那种安分，一成不变的生活，突然要改变还真有点害怕。门被楚天放推开了，一阵凉风顺势吹入，原本喧哗的大厅突然安静。里面宾客的着装都是华丽的洋服，女人们更是装扮妖娆，精致的妆容各式的发形上顶着或精巧或夸张的头饰。李匀平那大红色的绣花嫁袄，脸上那淡淡的胭脂，似乎是从那位古作家画上下来的新娘，和这个时髦的宴会有些格格不入，似乎时差出了错。刘老爷一看到便迎了出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拉着李匀平的手便进了客厅，李匀平随着刘老爷进了屋。刘老爷连忙招呼刘彦亭过来，这个李匀平从来没有见过的丈夫。刘彦亭来到了他们身边，李匀平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头也不敢抬。刘彦亭按照父亲的意思带着李匀平离开了客厅，进入卧房休息。客厅重又热闹了起来，但大家似乎对刘家大少爷的这个妻子都有些疑惑，从样子装扮上看都得出不似和刘家门当户对，只是碍于刘老爷的面子，只是在心里琢磨着。刘彦天漫不经心的将李匀平领到了他们的新房，李匀平怯怯的跟着进了房。刘彦亭关上了门，随意的坐了下来，而李匀平则怯怯的站在哪里，丝毫不敢迈开步子在行动。
　　刘彦亭发现了她的不安：“你随便坐。”刘彦亭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李匀平坐下后便没有了话头，各子在心里盘算着话头。可最后都没有开口，空气像是凝结了，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楼下的热闹已经和他们没有了关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空气越来越重。
　　刘彦亭想了半天找了个话题，打破了僵局：“你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李匀平便将刘老爷途经他家患病，在他家小住的事都如实告知了刘彦亭，气氛似乎轻松了些。听完李匀平的叙说，刘彦亭陷入了沉思，似乎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关心过父亲。随心所欲的过着日子，连父亲这次出门病倒也不知道，真是枉为人子。过了没多久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坤叔来请他们下去。刘彦亭看着李匀平，这个小女子明显还习惯不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环境。关照着李匀平等一下跟着他做就行了，要她放轻松。李匀平虽然点了头，可是她心里还是没有底，这儿的一切和家乡的都不一样，她怕因为她的差错给刘家丢脸。
　　刘彦亭看得出来父亲说的没错，李匀平确实是个好姑娘。可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就连培养感情也来不及，直接结婚。要婚后培养吗？在这样一个前提下，他该怎么做呀？或许可以做的只有相敬如宾，相敬如宾的夫妻，刘彦亭自嘲的冷笑了一声。李匀平没有在意，只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样的一个婚礼注定充满疑惑，无论是宾客还是当事人。晚上的宴会选在一所豪华的酒店，所有的一切对于李匀平来说都是陌生的，只是跟随着刘彦亭做着。对刘彦亭而言这更像是一个应酬，应酬宾客、应酬父亲、甚至是所谓的妻子。宴会的热闹喜庆似乎与他无关，终于熬到了这场戏结束。送走了一位位的宾客，李匀平长长的出了口气，庆幸没有出任何披露。刘彦亭却更觉寂寞，坤叔已将刘老爷送回了府，只剩下他们和楚天放三个人。
　　楚天放伸了个腰道：“终于结束了，走，我送你们回去。”
　　刘彦亭有点落寞道：“你呢？”
　　楚天放一拍他肩，看着李匀平道：“我当然回去了，难不成去洞房花烛。”
　　李匀平被他这么一说又羞怯的低下了头，三人正打算离开时店内的服务员急匆匆的走过来问道：“请问哪位是刘公子？”
　　刘彦亭一脸诧异道：“我便是，什么事？”
　　服务员道：“有您的电话。”
　　刘彦亭一脸茫然的跟了过去，剩下李匀平和楚天放二人。李匀平看着刘彦亭消失的背影，充满了疑惑。
　　没过多久只见见刘彦亭飞奔而来，急匆匆的来到二人面前关照道：“天放，你帮我把她送回家。”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楚天放一把抓住了正欲离开的刘彦亭着急道：“说什么呢？怎么回事？”
　　刘彦亭看了一眼一脸无辜茫然的李匀平，声音也缓了很多道：“小谨病了。”
　　楚天放一听，气都快气岔了，愤愤道：“今儿什么日子？你开什么玩笑？我帮你去。”
　　刘彦亭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格。”
　　楚天放更来气道：“什么性格？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定又是她那些鬼丫头打你电话的，她可真会挑时候。”
　　李匀平也大致听了点意思出来，虽然不知道刘彦亭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不过从他的反应看也知他很重视她：“如果有事你就去吧，我让天放送我回家便行了。”二人争论的差点把在一边的李匀平给忘了，现在她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把两人都怔住了。
　　片刻刘彦亭回过神，有点愧疚道：“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匀平明白这男人的心从来便不在她身上。而自己呢？因为利益便把自己当商品一样出售了，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那个叫小谨的姑娘是他的爱人吗？既然这样为何答应娶自己？是被父亲强迫的吧。而自己呢？没人强迫却为利益所动。
　　“那个小谨姑娘什么人？”李匀平还是没有按捺住心里的疑惑。
　　“她呀？”楚天放停了一下，理了一下思绪道：“她叫陈谨，从小和彦亭就是同学，二人关系很要好，像哥哥妹妹，是个性格不错的人。八面玲珑、又要强在，北平也算是有点名气，若不是家道中落，只怕现在也还在做着大小姐呢。”
　　李匀平没有接着问下去，楚天放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楚天放将她送到刘府后便走了，刘老爷晚宴时喝了不少酒，只怕现在已经睡了吧。这么大个房子，白天还热热闹闹的，到了晚上便觉有点冷清了。李匀平独自一人回到了新房，房间布置的即简洁又温馨，也不知道刘彦亭要多久才能回来？那陈谨姑娘长的什么样？爹娘小四他们都好不好？一个人无事可做时总是比较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想着便睡着了。等李匀平醒来己经是第二天了，看着丝毫没有变化的卧室，李匀平知道刘彦亭一夜未归。身上的喜服扎眼的红，李匀平将它换了，梳洗完便出了房门，向刘老爷问好去了。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屋子重又热闹了起来，所经之处下人们都很礼貌的和李匀平打着招呼，李匀平也一一回应着。
　　“少奶奶早。”坤叔笑容满面的和李匀平打着招呼。
　　“早。”李匀平回了一声道：“坤叔，老爷在哪？”
　　“应该在屋后喝茶吧。”坤叔猜测着说道：“老爷每天早起天好，便会去喝茶。”
　　李匀平在坤叔的指引下来到了屋后，屋后是一片大大的空地，种着一些花草。刘老爷正在那晒着太阳，喝着茶，手里还拿着份报纸正在看，丝毫没有察觉李匀平的到来。
　　“老爷。”李平轻轻的唤了一声。
　　刘老爷这才注意到李匀平道：“怎么过来了？”
　　李匀平道：“我是来给老爷请安的。”
　　刘老爷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起身看着李匀平道：“傻姑娘，咱们家不用请安，起了便是起了，知道吗？还有。”刘老爷关照道：“你已经和彦亭成亲了，以后别老爷老爷的叫，应该改口了。”
　　李匀平羞红了脸叫了一声“爹”，刘老爷听得哈哈大笑，连连答应。突然注意到只有她一人，便奇怪的打听起了刘彦亭的去向。李匀平被刘老爷的忽然发问打的错手不及，慌忙掩饰谎称刘彦亭早起有事出门了。刘老爷看着李匀平慌乱的样子，明显知道她在说谎，他知道肯定是没有回来，这个臭小子，趁自己喝多的时候胡来。刘老爷脸色马上阴了下来，气势汹汹的向屋内走去。
　　刘老爷刚进门便吼道：“阿坤、阿坤。”
　　李匀平看着这气势，知道刘老爷非常生气，怯怯的跟在后面。坤叔听到刘老爷焦急的叫自己名字，连忙来到刘老爷跟前你去。
　　“去，帮我把那臭小子找回来。”刘老爷气的有些语无轮次：“我不给他立立规矩，他是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了。”刘老爷气的在客厅团团转。
　　当初是儿子亲口答应会好好待李匀平，可这结婚第一天就不见人影，叫他这个做老子的怎么对得起人家。刘老爷既恨自己，也恨儿子，恨自己的执着，恨儿子的不守信。所有的人因为刘老爷的愤怒而便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正好撞上刘老爷的火气，做完事的下人已经开始悄悄的离开，没有做完的也离的远远的生怕刘老爷的着把火烧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