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孤寂》CJHEAZR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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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寂拨过去的电话马上就被挂断了。
　　叶寂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非要看出什么答案来。此时电梯已经到达，里面的人催促道，“小姐，你走吗？”叶寂这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进了电梯。
　　小时候，叶寂总是在别墅的大庄园里玩寻找着养父石永恒的“游戏”。
　　“小寂！”石永恒穿着卡其色夹克，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头戴牛仔帽从屋内走出来，“爸爸这次又要跟你玩捉迷藏了哦！如果小寂一直找不到爸爸，不想玩了也没关系，给这个陌生的号码发送短信，爸爸看到了就会回来找你的！”他在叶寂的电话上输入了一串号码。
　　叶寂不想答应，因为最近她跟爸爸的捉迷藏游戏时间总是跨度很久，有时是一两天，有时是一两周，有时是一两个月。但她知道无论自己答不答应，爸爸都会藏起来，不如就答应了。
　　“嗯嗯！如果赢了我要吃gelato（意大利冰淇淋）！”
　　“没问题！”
　　那次的游戏足足跨越了三个月，石永恒再回来时，叶寂学校的假期都结束了。
　　开学第二周，叶寂双手拿着两个gelato去学校，想起上学期发生的不愉快，她有意主动缓和关系，于是等到同桌那个戴着漂亮发卡的女生出现时，叶寂将右手的冰淇淋递给了她道，“Maggie，我们和好吧！”
　　叫Maggie的小女孩看见冰淇淋时眼睛亮了亮，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又变卦道，“不要，我妈咪说你爸爸很危险，不让我跟你一起玩！”
　　叶寂很生气，一个人闷闷地吃完了两个冰淇淋，课上闹肚子疼又被老师送回了家。石永恒询问女儿怎么了，于是又听到了这个和好未遂的小故事。
　　不过有关Maggie的烦恼很快就结束了。
　　第三周叶寂再去学校时，老师在班上说她的同桌转学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Maggie。
　　……
　　第二天是石永恒的葬礼。
　　叶寂不喜欢域海冬季的雨天。像现在这样，淅淅沥沥，淋淋漓漓，裹着湿答答的雾气，阴冷又潮湿。
　　她在教堂附近停好车，穿了件黑色风衣，打着一把黑伞下车了。
　　因为石永恒信基督教，叶寂特意选了一处山上僻静的教堂，只传讯了几个养父生前能找到联系方式的好友。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也是第一次举办葬礼。
　　教堂的牧师告诉叶寂，基督教徒认为死亡并非生命的结束，而是一种形式的转换。叶寂愿意相信他说的。
　　教堂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身材高挑，金发烫成波浪卷的女人进来了。
　　“小寂，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白事不请自来，叶寂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冯墨。
　　“先办好父亲的事最要紧。”
　　“节哀顺变。”
　　冯墨专程从相隔二百多公里的邻市堔州驱车赶来参加石永恒的葬礼，她跟叶寂是高中兼大学同学，二人认识快十年了，叶寂回国后开心理咨询工作室，冯墨为表支持还出资做了股东。
　　故友相逢，让叶寂感到心安了一些，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重，她跟冯墨找了一个长椅坐下聊天。
　　冯墨顺手翻看着桌上的来宾记录，有些不满，“周如真的没来？”
　　周如跟冯墨当时都是叶寂的好友，三个人整天形影不离。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周如和叶寂绝交了。
　　叶寂摇了摇头。
　　“太过分了吧！”冯墨打抱不平，掏出手机想要给周如打电话，被叶寂拦了下来。
　　“我跟她好多年都不联系了，正常的。还是别打扰人家了，也不是什么喜事。”
　　“好吧。”见叶寂似乎也并不想见到周如，冯墨这才作罢，她拉着叶寂的手，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好多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让叶寂轻松了不少。
　　“我说真的，你要不多休息几天，跟我一起回去，上我那玩玩去？”冯墨在堔州市开了一家私人医院，财大气粗，设施堪比五星级度假酒店。
　　“不了，我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叶寂怕冯墨太失落，立马找补道，“等忙完这阵子，一定去找你！”
　　“那说定了啊！”冯墨最后上车前还让叶寂再三打包票，不能食言。
　　叶寂笑着点点头。
　　处理完葬礼的事情，叶寂定了一家餐厅跟冯墨吃晚饭叙旧。
　　餐厅在半山上，从落地窗眺望过去，只能看见远处天际线方向的城市灯光。
　　“顾白……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冯墨听叶寂说完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快便找到了重点。
　　叶寂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也是钟老师的学生。”她回想起顾白第一次向自己打听钟余时的情形。
　　“老头还真是桃李满天下……”冯墨意味不明地感叹道，将倒好的黑麦威士忌递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有新进展。”
　　叶寂接过来，看了她一眼。
　　“你让我查那个短信号码地址查到了，你猜在哪？”
　　“别卖关子。”叶寂喝了酒，有些疲倦。
　　“南山公馆。”冯墨又忍不住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切有可能就是一个玩笑，没准儿她不想让你太伤心……”
　　叶寂只知道一个人住在那里，但她还是不肯相信，“周如不会开这种玩笑，我宁愿相信你查的地址有误。”
　　当年两个人大吵一架分道扬镳，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周如突然冲出来冒充她爸？这算什么玩笑？
　　“叶小姐，我们刚刚给你养父办完葬礼！不管你接不接受，他死了，这是事实！”冯墨气得翻了个白眼。
　　叶寂喝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辛辣，酸涩，之后是香草和奶油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冯墨。”叶寂叫了她一声，内心出奇地平静，“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乔宏利案发后，顾白申请将乔案跟石案合并联合调查，还没有得到陶局的批准回复，顾白只好自己去追李柯的线索，让喻声跟进乔宏利案。
　　夜晚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正是小喻同学大脑最活跃的时候，他在桌面上摆了三台屏幕，同时检索着数据库，忽然其中一台电脑屏闪了一下，跳出一条检索记录：两个月前，南湖区公安分局曾接到过走失儿童的报警记录，后来发现两名走失儿童都是被乔宏利带走的。不过案件最后定性成立一场民事纠纷的误会，双方和解了。
　　喻声有些不明所以地嘟囔道，“什么情况？宏利集团的利润肯定比拐卖儿童高吧。”
　　这时候分析科值班警员陈繁路过喻声桌边，去给泡面接热水，听见他在查乔宏利的案子，变道，“乔宏利拐卖儿童？那个案子是我接的。”
　　陈繁是上个月刚从分局调上来的犯罪侧写师。因为分局案子不多，几乎没有侧写师的用武之地，加上证物科重新编组为分析科，就把他调来了总局。
　　两个月前乔宏利的儿童走失案，正好是当天值班的陈繁接警的。
　　报案的是一名叫任青的女士，走失的是她的女儿任伊伊。任青此刻正在域海市实验小学的保卫处，学校管理员说监控需要权限，要警察来了才能调出来。于是陈繁不得不出了趟外勤。
　　好在南湖区公安局距离附小很近，开车只要十分钟不到。陈繁把车停在校门口时，看见保卫处门口已经站了两三个人。他下车亮出警官证，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一个穿着米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自称叫任青，她看起来三十岁出头，此时神色有些焦急，“警官，我刚刚问过保安了，他说的确看见我女儿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等了很长时间，然后就不见了。”
　　保安大哥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的工作服，个子不高，挺着个啤酒肚，又耐心地复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形，“那个小女孩站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
　　他指了指校门口的位置，“我还在想是不是哪个家长忘记来接孩子了，正准备上去问一问她要不要打个电话什么的。那会儿正好有人来登记访客记录，就一转眼的功夫，我再往那看她就不见了，我以为是被人接走了……”
　　“不过这校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我不可能每个人都盯着是吧？”保安显然不想让家长怪到自己身上。
　　“先别急，我看保安亭上的监控应该正好能照到现场的情况，麻烦给我们调取看一下吧。”陈繁说道。
　　保安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给警察调出了当时的监控。
　　监控上的画面从任伊伊站在校门口开始播放，周围不断地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家长们牵着孩子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小女孩则不断地四处张望，等待着那个接她回家的人。
　　陈繁调了快进，随着时间的推移，画面上的人流量明显减少了许多。直到十七点三十七分，有一位背着双肩包，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到任伊伊面前，跟她说了两句话，随后便牵着小女孩离开了画面。
　　因为监控不太清晰加上那个男人还带了一个帽子遮挡，唯一露脸的瞬间就是俯下身来与任伊伊说话时。
　　陈繁暂停住视频，放大了画面中男人的侧脸，问道，“这人你们认识吗？”
　　任青摇了摇头，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但无论是他的身形还是穿着，她认识的人里连相似的都没有。
　　陈繁觉得情况已经很明晰了，任伊伊被陌生男人带走，很大几率是诱拐儿童。他带任青回派出所做了笔录，并找技术同事小娄利用监控截图做人脸识别。因为监控过于模糊，无法做人脸扫描和预处理，陈繁便引导保安通过回忆给“嫌疑人”做侧写。
　　半小时后，陈繁终于画出来一副面部特征稍微明显的画像，高鼻梁，双眼皮，薄嘴唇，眼窝深邃。这些特征有助于技术人员提取特征建库比对。而数据库最后筛选出来四个相似面容。
　　排除掉案发时不在域海市的人员，就只剩最后一位，是宏利建设集团的总经理乔宏利。
　　小娄看着屏幕上的面容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对劲，“昨天我也接了一个来报案的走失儿童，也是被这个人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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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夜里寒风冻得人精神，二人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喻声跟陈繁站在值班室门口一起吃宵夜，听他讲完了那次接警经历。
　　喻声追问道，“为什么这个案件最后是个误会？”
　　陈繁继续道，“当时，乔宏利自称在路上看见两名儿童找不到回家的路，便想开车送他们回家。但乔一直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病发时失去了记忆，所以对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情。”
　　“乔不想自己患病的事情被公开，觉得对公司会有影响，于是分别给了两家高额的赔偿金，加上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家属都表示谅解不再追究了，事情被压了下来。”
　　喻声总觉得有点奇怪，尤其是陈繁在谈论到乔宏利的态度时，似乎总有些攻击性，于是道，“繁哥，你觉得真的是误会吗？”

　　3·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