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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江城的秋夜带着江风的湿意,星辉酒店顶层的露台灯火璀璨,衣香鬓影交织,觥筹交错间是上流社会特有的喧嚣与体面。沈宁端着一杯香槟,靠在雕花栏杆上,酒红色的丝绒吊带裙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掐腰设计衬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裙摆开衩到大腿中部,行走时露出的冷白长腿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刚回国一周,接手了父母留下的画廊,今晚这场酒会是合作方举办的,推不掉。纯黑的波浪卷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优美的颈线,脚踝上那条细巧的银色链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四年的国外生活,让她褪去了高中时的青涩张扬,多了几分成熟的妩媚,可那双狐狸眼,依旧带着天生的勾人意味。

      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夹杂着几句恭维的“宋总”。沈宁的指尖猛地一颤,香槟杯里的液体晃出几滴,落在丝绒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

      这个称呼,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光是听见,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钝钝地疼。

      她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往阴影里又退了退,试图把自己藏进夜色里。可脚步声还是停在了她身后,带着清冽的古龙水味,混着淡淡的威士忌气息,将她包裹。

      那是宋淮序的味道。四年了,一点都没变。

      沈宁的呼吸滞了半拍,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喧嚣的背景音里,清晰得可怕。

      “好久不见,沈宁。”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像浸了月光的玉石,比四年前多了几分沉稳的磁性,却依旧能轻易地,撩拨她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

      沈宁缓缓转过身。

      眼前的男人比记忆里更加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如松。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冷白的锁骨,袖口挽到小臂,腕骨线条利落,手腕上戴着一块低调的百达翡丽,表盘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他的眉眼依旧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收紧时带着几分禁欲的锐利,只是那双眼睛里,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商场上的沉稳与内敛。此刻,那双眼睛正落在她身上,目光复杂,像沉在深海里的星,看不清情绪。

      宋淮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她冷白的脸颊,到她握着酒杯的指尖,再到她脚踝上那条熟悉的银色链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哪怕重逢的瞬间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面上也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宋总。”沈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疏离的笑,语气淡得像风。两个字,刻意拉开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宋淮序的眼神暗了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回国了?”

      “嗯。”沈宁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上,避开他的视线,“接手了家里的画廊。”

      “挺好。”宋淮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笑意,“你画得那么好,该有个自己的地方。”

      他的夸赞很自然,没有丝毫刻意,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沈宁听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涩。当年她在画室里熬夜画画,他也曾这样夸过她,只是那时的语气,比现在更温柔。

      宴会厅里的音乐声飘了过来,是一首舒缓的华尔兹。有人三三两两走进舞池,相拥起舞,光影交错间,满是浪漫的气息。

      两人站在露台的阴影里,沉默着。晚风卷起沈宁的长发,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宋淮序的目光落在她的发梢上,眼神里的情绪翻涌,像即将涨潮的海。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想说这四年他找了她很久,想说他和苏清鸢的婚约早就解除了,想说当年扔掉檀木月亮后,他有多后悔。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怕,怕她不愿意听,怕她听见这些,只会觉得更讽刺。

      “一个人回来的?”宋淮序换了个话题,声音依旧温和。

      “嗯。”沈宁的回答依旧简短。

      “住在哪里?”

      “老城区的老宅。”

      就是她十八岁后独居的那套小洋房。宋淮序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个种着桂花树的院子,想起石桌上的柠檬水,想起她蹲在院子里收画具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酸涩得厉害。

      “那边的巷子,晚上有点黑。”宋淮序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注意安全。”

      他的关心很细微,却像一根针,轻轻刺中了沈宁的心。她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嘲讽:“宋总日理万机,还关心我住哪里,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宋淮序的脸色白了白。他知道,她还在怪他。怪他当年的冷漠,怪他扔掉了她的礼物,怪他用婚约把她推开。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淮序!”

      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沈宁的目光顿住,落在走过来的女人身上。苏清鸢穿着一身白色的蕾丝长裙,长发披肩,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温柔。四年了,她还是这副柔弱的样子,像朵需要人呵护的菟丝花。

      苏清鸢走到宋淮序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沈宁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却笑得温婉:“这位是?”

      宋淮序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语气冷淡:“沈宁,我的……老同学。”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对苏清鸢的疏离,可沈宁看在眼里,却只觉得是惺惺作态。

      “老同学啊。”苏清鸢笑得更甜了,目光上下打量着沈宁,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我是苏清鸢,淮序的……青梅竹马。”她刻意加重了“青梅竹马”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沈宁的心上。

      沈宁的脸色没变,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她看着苏清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语气平静无波:“苏小姐,久仰。”她当然久仰,久仰她的手段,久仰她靠着婚约,霸占了宋淮序这么多年。

      苏清鸢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依旧笑得温婉:“沈小姐真漂亮,尤其是这条裙子,衬得你气质真好。”

      “谢谢。”沈宁淡淡道,“比不得苏小姐,天生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苏清鸢的脸色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却很快掩饰过去。她转头看向宋淮序,语气娇嗔:“淮序,我有点渴了,你帮我拿杯果汁好不好?”

      宋淮序没理她,目光依旧落在沈宁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沈宁,能不能……借一步说话?”他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急切,温文尔雅的面具下,是藏不住的在意。

      沈宁刚想拒绝,苏清鸢就抢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淮序,你怎么不理我呀?我真的渴了。”

      宋淮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自己去拿。”他向来温和,很少对人露出这样的情绪,可苏清鸢的纠缠,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苏清鸢被他吼得一哆嗦,不敢再说话,只是委屈地站在一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沈宁看着这一幕,心里只觉得讽刺。四年了,苏清鸢还是这副样子,用眼泪当武器,逼着别人妥协。

      她懒得再看这场闹剧,转身就要走。

      “沈宁,别走。”宋淮序快步追上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温暖,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绒长裙,传到她的皮肤里,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沈宁的身体僵住,下意识地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开。”沈宁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放。”宋淮序的声音带着一丝固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宁,听我解释,当年的事,真的是误会。”

      “误会?”沈宁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宋淮序,一张婚约,一个被扔掉的礼物,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抹平吗?你觉得,我会信吗?”她转头看向他,眼底的嘲讽像刀子一样,割在宋淮序的心上,“当年你对着我说,你和苏清鸢有婚约,让我别再纠缠,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国外的四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委屈,像一块石头,压在宋淮序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宋淮序的声音沙哑,眼眶红了红,“宁宁,对不起。”

      这声“宁宁”,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宁尘封的记忆。高中时,他也曾这样叫过她,在图书馆里,在跑道边,在梧桐巷里,只是那时的语气,带着疏离,而现在,却满是愧疚。

      沈宁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她几乎窒息。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语气冰冷:“宋总,别叫我宁宁,我担不起。”

      她转身就走,脚步很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宋淮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悔恨像潮水般涌上来。他想追上去,却被苏清鸢拦住了。

      “淮序,你不能走。”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忘了当年答应过我什么吗?”

      宋淮序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看着苏清鸢,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苏清鸢,你别太过分。当年的事,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当年他和苏清鸢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他年少时不懂感情,以为青梅竹马就是爱情,便应下了这门婚事。可遇到沈宁后,他才明白,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他想解除婚约,可苏清鸢却以死相逼,他只能暂时妥协。后来他终于下定决心解除婚约时,沈宁已经出国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仁至义尽?”苏清鸢笑了,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宋淮序,你凭什么对我仁至义尽?当年要不是你应下婚约,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是我年少无知。”宋淮序的声音冷得像冰,“苏清鸢,我早就说过,我对你没有爱情,只有亲情。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我执迷不悟?”苏清鸢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执迷不悟,还不是因为我爱你?宋淮序,我喜欢你十几年了,我哪里比不上沈宁那个女人?”

      “你哪里都比不上。”宋淮序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苏清鸢的心脏,“宁宁比你干净,比你通透,比你……值得我喜欢。”

      说完,他不再看苏清鸢一眼,转身追着沈宁的方向跑了出去。

      苏清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了。周围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却像没看见一样,只是死死地盯着沈宁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沈宁跑出星辉酒店,晚风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凉意,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老宅的地址,就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四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以为再次见到宋淮序,会心如止水。可当他握住她的手腕,叫她“宁宁”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那些喜欢,那些委屈,那些不甘,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它们只是被她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一碰,就疼得钻心。

      出租车停在老城区的巷口。沈宁付了钱,下车走进巷子。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她走到老宅的门口,刚掏出钥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就看见宋淮序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后,额头上布满了薄汗,西装外套被风吹得敞开,显得有些狼狈。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庆幸,还有一丝急切:“沈宁,还好,追上你了。”

      沈宁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关门,就被他伸手抵住了。

      “让我进去。”宋淮序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宁宁,就十分钟,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他的语气里满是真诚,温文尔雅的样子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脆弱。

      沈宁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心,还是软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侧过身,让他走了进来。

      老宅的院子里,桂花树已经落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石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角落里的画架上,还放着她出国前没画完的素描。四年了,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宋淮序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四周,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还有一丝愧疚。他走到沈宁面前,郑重地开口:“当年,我和苏清鸢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我年少时不懂感情,以为那就是爱情。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心动是什么感觉。”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每一个字都敲在沈宁的心上:“我想解除婚约,可苏清鸢以死相逼,我只能暂时妥协。扔掉你的檀木月亮,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后来偷偷把它捡了回来,一直珍藏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檀木碎片,上面还能看到月亮的轮廓,“宁宁,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沈宁看着那块檀木碎片,又看着宋淮序眼底的真诚,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四年的委屈,四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泪水。她以为自己会恨他一辈子,可当真相摆在眼前时,她才发现,原来她恨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那段被误会困住的时光。

      宋淮序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宁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沈宁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终于点了点头。四年的拉扯,四年的误会,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温柔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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