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已满》紫

5、第 5 章

　　第五章
　　“二师兄……”沈筱语哭着跑向躺在火堆旁的身影。
　　秦念风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缝，然后又闭上了眼。
　　“他……”跟在后边的素雪心犹豫了一下，没有靠拢。
　　“素姐姐，这……该怎么办呢？”沈筱语呜咽着述说，“二师兄他这样……”
　　“你爹他们呢？”素雪君平淡地问道。
　　“他们……他们去找‘鬼医’了……”
　　“鬼医？！”黎静看了素雪君一眼，“他来了？”
　　“……好象是吧……可是……”沈筱语哀戚地哭得更厉害了，“鬼医他……”
　　“鬼医……用毒比救医多……”沈从武低声传来。
　　几个人转头，却看见沈从武和陈嘉航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爹……鬼医他……”沈筱语挂着一脸泪痕，楚楚可怜地问着。
　　“他……拒绝了……”沈从武头垂得更低了。
　　“……”素雪心犹豫着，却不多说，默然地转身。
　　素雪君暗自叹了口气，道：“沈掌门能把秦少侠交给我们吗？”
　　“交给你？”沈从武疑惑地看着她。
　　“难道沈掌门不记得我们素心宝寨的素心丹了吗？”
　　“可是……素心丹是……”
　　“能救人一命的话，几粒素心丹又有什么呢？只是这素心丹……恐怕秦少侠明天是不能参加比试了……”
　　“……这个……那他……”
　　“放心！君儿与秦少侠素无冤仇，不会加害于秦少侠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
　　黎静连忙上前，扶起秦念风。
　　“那么，我们便告辞了！”素雪君神色自然地转身，挽住素雪心走了。
　　正面看来，才发现素雪心一脸的恍惚，没了以往的神色飞扬。
　　素雪心慨然一叹。
　　“爹……”身后，是沈筱语呜咽的嗓音。
　　@@@@@@@@@@@@@@
　　回到自己的宿营地，那是顶峰接近背面森林的地方，所以人烟稀少，也只有素雪君这样的人才会靠近幽森森的森林宿营。
　　素雪心只是默然走远，靠着树坐下，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没有多言。
　　素雪君使了个眼色，让黎静将昏迷着的秦念风置于她的身边躺着。
　　“心，他……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天的比试，我会解决……”
　　素雪心看她一眼，无语。
　　素雪君叹了口气，带着黎静离开了。
　　素雪心直愣愣地盯着秦念风的脸，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秦念风迷迷糊糊的，只是闭着眼呻吟，一张俊脸微微扭曲，却仍然咬牙撑着。
　　“要叫就叫吧……”素雪心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呢喃着，“很痛呢……”
　　秦念风却似听见了，“啊……”的叫出声来。
　　素雪心神色里有着些微的忧伤，然后她扶起了他，双掌运功抵上了他的背。
　　两人的身上慢慢蒸腾起淡淡的雾气，然后渐渐转浓，终至将两人的身影隐藏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以后，雾气又渐渐转淡，终于收起消失在素雪心雪白的双手里。
　　素雪心缓缓收掌，脸色苍白如雪，唇色也是淡然近白，整个人近乎透明，如同一个精致的雪娃娃。
　　前面的秦念风却不呻吟了，睁开眼，却是幽深的黑眸。
　　“……这……”秦念风略微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呆楞了一下，才忽然转身，抓住素雪心，“你……”
　　素雪心微微蹙眉：“你好了么？”
　　“为什么？”秦念风想了一下，放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
　　“怎么了？”素雪心一惊，却没有反抗，或者说，她已无力反抗。
　　“是你……？！”秦念风盯着她。
　　“什么是我？”素雪心撇唇，想要推开他，却只是柔弱地一拂。
　　秦念风却是笑了：“你化解我体内那乱窜的真气已经耗费全力了，别勉强了！”
　　素雪心咬牙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却“哇——”的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秦念风皱眉看着倒在他怀里的她，喃喃而语：“昏过去都不愿跟我待在一起吗……”
　　甩甩头，将多余的想法驱除脑外，秦念风扶她靠着树干坐好，然后抵掌传给她真气，起码也得让她醒过来吧……
　　@@@@@@@@@@@@@@@
　　素雪心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素雪君和黎静匆忙收拾的身影。
　　“君儿……”素雪心微弱地叫唤。
　　“啊……心你醒啦？！”素雪君惊喜地扔下手上的东西，扶她坐起。
　　“我……你……”素雪心微微蹙眉，一时想不起该问什么。
　　“秦念风已经走了，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素雪君倒还能冷静地述说。
　　“啊……”黎静突然大叫。
　　两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素雪君看向她。
　　“欧阳呢？他……”黎静终于在这时想起那个本该来保护她们的人。
　　“被召回去了……”素雪心松了口气，“说是有点事……”
　　“哦……”黎静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什么事？”素雪君却是蹙眉深思。
　　“不知道……”素雪心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算了，还是快点结束比试好回去吧！该做准备了！”素雪君放弃思考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转回去捡起刚刚丢下的东西。
　　素雪心眨眨眼，笑了。
　　那笑容……似梦，似幻，又似真实……
　　@@@@@@@@@@@@@@@@@@@@@
　　三人赶在比试开始前到到现场。
　　“咦？素掌门呢？”沈从武看见她们，却向她们身后张望。
　　“这不就是吗？”素雪君依旧蒙着面纱，站到素雪心身后去。
　　“呃……”沈从武迷茫却依旧看着她们身后，“人呢？”
　　“沈掌门，我一年前就已经从家母手中接过了掌门之位了……”素雪心客气地笑着，暗地里咬牙。
　　“啊？！”沈从武瞪大眼睛，大受打击地坐回自己的椅子。
　　“沈掌门有什么疑问吗？”素雪心笑得和蔼可亲。
　　“……没……”
　　“哦……那么……比试可以开始了吧？”素雪心依旧笑眯眯。
　　在她的身后，素雪君却轻声咕哝了一句：“好冷……”
　　在沈从武身后的树阴角落里，藏着一个人——那是……神色黯然的秦念风……
　　而在沈从武的身边，却站着沈筱语和陈嘉航，沈筱语的目光则停留在秦念风的身上。
　　素雪心的目光扫过这诡异的一幕，只是一闪，却没有停留。
　　“好了，开始吧！”主持比试的是江湖上一向公正人称“明公”的公明。
　　公明年约四十，一张黑脸，颇有些包拯的味道，只是那额间，没有包拯的半月，却是一道深刻的伤痕——那是曾经的一战留下的，只是这一战究竟是哪一战，江湖上却无任何人知晓，连号称无所不知的神秘情报组织“朱雀”也没能查知。
　　素雪心噙着笑在沈从武的对面安然坐下。
　　比试属于淘汰赛，除掌门外五大门派的所有弟子均可上场挑战，最后留在场中的弟子所属门派取胜。可以说，这个比试不只是五大门派之间的较量，也是五大门派弟子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而且，比试的最后胜者，往往还会在比试后接受其他人的挑战，不论是谁胜利，都是扬名的机会。
　　最先跳下场的是方道门的无念子，说到这方道门其实也挺奇怪，门内几乎全是道士和居士，连无念这唯一不是的弟子也是带发修行，可奇怪的是它却并不是道观，而是一个门派，里边的所有道士都是游方道士，甚至还有人是专门装神弄鬼的神棍……
　　无念子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笑呵呵的，整个人精神极了，他在江湖上有个很奇怪而搞笑的外号，叫“假道士”……
　　“哟……是那个假道士啊……”当下就有人在外围开亲戚玩笑。
　　无念子的人缘极好，相对的他也是一个素雪心最是看着不顺眼的散财童子。
　　只见无念子呵呵直笑，也不生气，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见是无念子上场，许多五大门派的二流高手都退缩了，因为无念子出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打、爱打。基本上，年轻一辈的高手都被他挑战过，素雪心去年跟他打的时候还赢了他三十两银子，不过至今都还欠着……
　　“在下来讨教！”接着上场的是萍帼派的辛善。
　　萍帼派也是极出名的，它的门人是一群擅长沙场作战的武将，其掌门辛显更是朝中首屈一指的定远大将军，与威武大将军并称朝中的两大名将。
　　五大门派剩下还有一派是宁门，此门派极是风花雪月，门人是一群整天之乎者也的儒士，连他们的招式名称都是一些诗词歌赋的章句。
　　场上辛善和无念子已经交上了手，乒乒乓乓的对打，极是热闹，惹得观战的一群热血青年大声喊叫起来，但周围
　　有些眼力的人却都是轻松得紧，因为他们都看出来这两人还只是在热身而已。
　　就在此时，无念子却飞身上前，手中的拂尘刷地往前挺刺，辛善连忙缩回伸出的刀，改刺为劈，刀与拂尘接触，然后“嘭——”的一声分开，两个人的脸色顿时都苍白了，刚刚的一碰，让他们两败俱伤了！
　　无念子和辛善被招回各自门派的队伍中疗伤，场地又空下来了。
　　一些比较弱一点的门人们连忙上场，趁着这机会在众人面前露上一露。
　　过了一会儿，陈嘉航上场，连败五人。
　　陈嘉航对上的第六人，是宁门的风亦悠。
　　风亦悠也算是年轻一辈中出色的一个，但他出名的原因却是他儒雅的形象气质和斯文有礼的作风，这样的他，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江湖人，其实，作为当代一个隐居于市的儒士，他也只算是半个江湖人。
　　看到风亦悠出场，素雪君却是“咦？！”了一声。
　　素雪心淡淡地说了句“不在！”。
　　素雪君投给她一个“这才奇怪！”的眼神。
　　素雪心耸耸肩，看向一边的黎静。
　　黎静回她一个“不知道”的眼神。
　　“啊……”素雪君突然发出低呼。
　　“怎么了？”
　　“他……你看！”
　　素雪心仔细观察着风亦悠的动作，然后舒了口气：“原来……不是他啊……”
　　黎静似乎也看出什么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素雪心一眼：“心，我……”
　　“静儿，我批准你离开一下下，不过快点回来！”素雪心笑眯眯地嘱咐。
　　“你……”黎静的表情惊疑不定。
　　“快去吧！”素雪君沉稳地移动到素雪心的身侧。
　　黎静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你……不在乎？”素雪君看着黎静的背影，犹疑着问出口。
　　“何必在乎呢……”素雪心淡然笑了。
　　“……是啊……你……已经……”
　　“不要说了！”
　　“……你……”
　　“对不起……我……只是……”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吧……我……是我的错……要是我不……”
　　“我不后悔……真的……”
　　“可是……”
　　“没什么的！”素雪心仍是浅淡的笑容，“说不上爱或者不爱……只是……我想帮他而已……”
　　“他……他需要帮助？！”
　　“……是一段渊源……”
　　“……那么……你……”
　　“我不后悔……所以，君儿，不必自责，我没那么脆弱！”
　　“……”素雪君沉默了，静静地垂首。
　　素雪心浅浅而笑。
　　“……你……还能爱吗？”素雪君微弱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啊……风亦悠要输了……”素雪心并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颇为兴奋地盯着场地上正在交手的两人。
　　“……是啊……”素雪君平淡地赞同。
　　场上风亦悠以一招“风雨欲来花满楼”避开陈嘉航的锋芒，陈嘉航却剑峰一转，直直地挑向风亦悠的脸，却是古鼎派闻名已久的“平风转雨”，风亦悠连忙使出“空山鸟飞绝”，如鸟一般快速飞离，却也飞出了场外。
　　风亦悠淡然地拱手，转身回到宁门的聚集地，那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宁门温文尔雅的掌门宁城，另一个，则是等候在那里的黎静。
　　素雪心眼光瞥过低垂首却偷偷看着沈筱语的秦念风，浑然不在意地笑了。
　　素雪君又是一叹。
　　场上，陈嘉航神情飞扬、意气风发地拱手，询问还有谁上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素雪心。
　　素雪心一笑，没有任何的动作。
　　公明挑眉，朗声问道：“素心宝寨无人上场吗？”
　　素雪心回以爽朗的笑容：“舍妹自幼体弱，练武只为防身，陈师兄武艺高强，刀剑无眼，所以，小女子也不敢让舍妹做此危险打算啊……”
　　“那……如此的话，古鼎派此次便获胜了……”
　　接下来，便是繁荣热闹了，一切，只与她们无关。
　　“……为什么不让静儿……”素雪君望着场上与人比试的陈嘉航，说到一半，却又停下。
　　“……君儿……”
　　“呃？”
　　“你说……素心宝寨，不要了可以吗？”
　　“那么你……”
　　“这些事情过了之后，我想回去了……”
　　“你……”
　　“我……有些累了……”素雪心笑了，那笑容里，有寂寞，有伤心，有无奈，有感伤，有沧桑，还有着丝丝倦意。
　　“……对不起……”
　　“你做什么道歉呢？”
　　“一切……只是我的原因而已……我不该……拉你出来……”
　　“没什么的……我也只是想出来看看……只是如此而已……”素雪心的声音终至呢喃低语。
　　“心……”
　　“走吧……”
　　两人缓缓而行。
　　那背影里，藏着一大片的寂寞和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