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月》一全

17、女儿心事

　　傍晚，青荷从军营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进门，凝雪就拉着她问：“青荷，见着柱子娘和二柱哥了吗？”
　　青荷喘了几口气，才道：“我的好小姐，哪里有什么柱子娘、牛二柱的，听说早治了伤放回去了，害我白跑了一趟。”
　　“什么，放回去了，谁放的？”凝雪疑道。
　　“小姐，我看你的脑子真的撞坏了。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谁抓的谁放了。”
　　“他会这么好心？不是说还要拷问的吗？”凝雪嘀咕，这倒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当初自己说的话，那个端木枫可是半句也不信的，怎么变得这样快，真让人闹不明白。
　　“我这次受伤，多亏了牛村的柱子娘母子，如今我平安回来了，却害她们平白受了不少苦头，怎么着也该好好谢谢人家的，不然我心实难安啊。”凝雪叹道。
　　“小姐，你少操心吧，这些事齐福管家自会处理妥当的，如果你实在不安，小姐可禀明二夫人，求二夫人央大夫人多拿些银两给她们。”
　　凝雪喃喃道：“总该与他们道个别才好。”
　　“可你伤未痊愈，老爷他们不会让你出府的。”青荷小心地看着凝雪，颇有些紧张道：“小姐，你不会又想打主意溜出去吧？”
　　凝雪见她紧张的样子，轻笑出声：“我要出去，自会禀明长辈，你放心，今后我再不会私自出去了，定不会再让你为难。”
　　青荷轻轻松了口气，给她酌了一杯茶，缓缓道：“先前我出府的时候，大夫人的婢女紫晴传话说，要小姐好生准备准备，这几日可能要进宫去，听说太子侧妃娘娘身上不大好，很是想念亲人，已请了恩旨特准太尉府女眷进宫探望。”
　　“我并非太尉府的人，怎么也要入宫吗？”凝雪有些紧张，她对古代的礼仪尚不太懂得，万一进宫冒犯了哪位大人物，可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最好不要去了。
　　“小姐，你小时也曾来太尉府小住过的，那时候大小姐还没有嫁入太子府了，那时你可是很喜欢腻着大小姐的，大小姐也特别偏疼你，说你长得玉雪可爱，讨人欢喜。如今，大小姐身子不好，好不容易请得了恩旨，怎么好不去了，再说大夫人都交待下来了。”青荷给她认真分析。
　　听青荷这样说，凝雪也知不去是不太可能了，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青荷道：“既然如此，那你给我准备好衣饰吧，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的，失礼于人前，那就不好了。”
　　青荷难得见凝雪如此懂事，高兴坏了，忙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的挑衣服。
　　凝雪见她挑得兴起，却又似乎拿不定主意，不觉莞尔，调笑道：“怎么我进宫，倒像是你要进宫似的，高兴得要飞了似的。”
　　“当然高兴啊，小姐你进宫，青荷自然要陪伺在侧，即便见不到皇上、太子的尊容，也可跟着小姐到皇宫转转，长长见识啊。”青荷高兴道。
　　“皇宫规矩可多呢，哪里容得我们随处乱逛呢，到时候恐怕是吃苦的日子更多些。”真雪忧忧道。
　　“那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啊，好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皇宫呢。”青荷挑了一件紫色的衣服，问真雪：“小姐，这件衣服可好？你以前都舍不得穿呢，说是要等二少爷回朝了才拿出来穿的。”
　　女为悦己者容，难道这个“凝雪”喜欢那个端木风，她心一惊道：“我以前很喜欢二少爷吗？”
　　“是啊，小姐一直都很喜欢大少爷和二少爷的，说是长大了要嫁给他们中的一个。”青荷看着她笑道。
　　这些古代的女子也太早熟了吧，不是还没有成年嘛，怎么就想着要嫁人啊，虽然知道古代男女皆早婚，可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如今这个身体可还只有十一岁啊。
　　她沉思了片刻，问道：“他们二人，谁跟我更亲近些？”
　　“当然是大少爷哪，大少爷可是一直很照顾小姐和青荷的，常给小姐你送东西，有时连着青荷也能得上点小礼物，大少爷最会体贴下人。至于二少爷嘛，他从军也有好几年了，回府的日子少之又少，我们在太尉府寄居的这几年里，很少能见到他，每次见到也是冷冰冰的、匆匆忙忙的，也没见他给小姐送过什么物件。小姐你记得吗，那一年，你与二小姐为争一块上等衣料掷气，你在二小姐的胭脂粉里装了辣椒粉,害得二小姐的脸红肿了好些天，结果二少爷把你关在后山小屋里好几天，大家找你都急坏了，直到第三天，他才把你带回来，为此太尉还打了他一顿呢。可小姐你却好，不仅不恨他，却与他更亲近了，青荷真弄不明白，这不是明摆着嘛，大少爷可要比二少爷好一些。”青荷继续喋喋不休道：“而且听伺候二夫人的喜月说，二少爷似乎跟宫里的兰公主很要好，说不定以后还能求得皇上赐婚呢，我看小姐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大少爷身上的好。”
　　“瞧你个死丫头，越说越没有正经了，我说上一句，你倒要说上个几十句来。”凝雪怕了她的絮絮叨叨，转移话题道：“衣饰都准备好了吗。”
　　青荷答了一声，将那套紫色的衣裳打开来，展开在她面前。
　　凝雪看了一眼，皱起眉来，这套衣裳太过艳丽，并不适合自己的身份，颇有点暄宾夺主的味道，且不说自己现在寄居的身份，即便不从这一层考虑，这也不是自己穿衣的风格。
　　她命青荷把衣柜的衣裳一件件展开来看，令她惊讶的是，衣裳几乎是清一色的紫色，且以颜色搭配艳丽为多。
　　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的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做的那个穿紫衣女子在竹林里跳舞的梦：“青荷，我以前很爱跳舞吗？”
　　“是呀，小姐，你的舞技可是得了夫人的真传的，堪称天下一绝啊，以前你常在后院的竹林里练舞的，还记得吗？”
　　她沉默半晌，却并未作声，思索道：如果这个“凝雪”便是梦中的那个紫衣女子，那梦中的男子又是谁呢？
　　青荷鲜少见到自己的小姐如此模样，至小姐失忆之后，她觉得小姐整个人都变了，说话的语气，待人的态度，饮食着衣都是大大不同了，有时她真觉得小姐不像小姐，反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良久，凝雪站起身来，从大堆衣裳里挑了一件最浅的淡紫色镶金边，裙上嵌粉白色梅花的衣裳，对青荷道：“不用挑了，就选这件吧，整理平整些就是了。”
　　“小姐，这件会不会太素了？”青荷问。
　　凝雪并未答她，只是从大堆衣裳里又挑了几件颜色略浅的，淡淡道：“这几件衣裳留着吧，其他的你若喜欢可拿几件，剩下的送给府里各房的丫鬟婆子吧。”
　　“这……”青荷有些不确实，以前这些衣裳小姐可是很宝贵的。
　　凝雪见她犹疑不决，只好细细解释道：“放在这里，我也是不会穿的，拿去送了作人情，往后咱们要办个什么事也容易些，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青荷听她如是说，恍然大悟，立马整理好了衣裳退下了。
　　夜里，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白日里青荷说的话赫然提醒了她，虽然现在自己只有十一岁，可按这个时代的风俗，再过几年她就十五了，及竿了，也就是说可以嫁人了，如果是这样，那么留待她找寻回家的路又还剩多少时间？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地位，婚姻更是没有自主权，若不想个好法子，谁知道明天还要面对什么呢？只是回家的路在哪里呢？那个神秘的望月宫、神秘的十五师傅、神秘的牡丹玉簪又在何方？
　　她想东想西，辗转反侧，待天将破晓，才沉沉睡下。
　　第二日，凝雪托了病，除了父亲夏石，并不见任何人，这样怏怏地在房里躺了一天，临近傍晚，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紫晴前来传话，说进宫探望太子侧妃娘娘的日子已定下来了，就定在十日后辰时。
　　进宫的日子一确定下来，太尉府上下忙碌起来，凝雪更是忙得不行，白天忙着跟宫里的教习女官学习宫庭礼仪以及语术，晚上则加紧学习当朝的文字。这个大宗皇朝以小篆为国文体，凝雪以前在现代，幼时就跟着父亲米知臣学书画，对小篆略有学习，然而要用于日常生活、学习却是远远不够的，好在这个“凝雪”也是个不爱读书的主，蒙蒙混混总还能瞒过旁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