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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人物外传:阿波里斯·冯·莱茵 —— 黄金时代的挽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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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全名是阿波里斯·冯·莱茵。
那是一个教会统治一切的黑暗年代。
莱茵河畔的风,总是带着一股铁锈味。
阿波里斯生来就是个异类。
他的父亲是日耳曼的一个小领主,血液里流着野蛮的骄傲。
他的母亲,则是一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商旅之女。
母亲有着不同于西方人的、温润如玉的皮肤,和一双含情的眼眸。
她懂得一些草药医术,常被村里的妇人请去接生或治病。
在那个愚昧的年代,这被视为“女巫”的行径。
年幼的阿波里斯,因为那双继承自母亲的、罕见的银绿色眼眸,和过于苍白的皮肤,在贵族圈中备受排挤。
孩子们叫他“怪物”,大人们则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他。
他既不属于纯粹的西方,也不属于神秘的东方。
他活在“夹缝”之中,像一株长在石缝里的野草。
唯一的慰藉,是母亲的怀抱。
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母亲会把他搂在怀里,给他讲东方的故事。
关于“轮回”、“因果”,以及一种叫做“莲”的花。
“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花,生于淤泥,却洁净无瑕。”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道,“它代表着一种极致的、超越生死的爱。”
“阿波里斯,你要做一个像莲一样的人,即便身处淤泥,也要仰望星空。”
小小的阿波里斯不懂什么是“爱”,但他知道,母亲就是他的星空。
为了守护这片星空,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点石成金”的炼金术。
他不仅仅想要求长生,更想用金钱和权势,为自己和母亲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的“乌托邦”。
他利用炼金术,成为了“黄金商会”的幕后掌控者。
他的财富,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国王。
他以为,金钱可以买来尊严,权势可以驱散恐惧。
然而,“番”的阴影降临了。
那是一种名为“贪婪与嫉妒”的瘟疫。
教会眼红他的财富,贵族嫉妒他的权势,民众憎恨他的垄断。
他们说,这是上帝对这个罪恶家族的惩罚。
一场针对莱茵家族的阴谋开始了。
他的父亲被诬陷叛国,在断头台上身首异处。
那一天,阿波里斯站在人群中,看着父亲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刑台。
而他的母亲,被当作“带来灾厄的女巫”,绑在了火刑架上。
在母亲被烧死的那一刻,大火吞噬了她的身体。
她没有咒骂,只是透过熊熊烈火,看着天空,轻声说了一句东方的古语:
“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
那一刻,阿波里斯觉醒了。
他不再是那个渴望被接纳的少年。
他看着下方疯狂欢呼的人群,眼中没有了泪水,只有无尽的寒冰。
他引爆了埋藏在广场下的炼金阵。
“既然你们渴望黄金,那我就让你们,永远地活在黄金的地狱里吧。”
那一天,整座城市的人,连同他母亲的灰烬,都化作了金色的雕塑。
那是历史上著名的“黄金乡悲剧”。
背负着“怪物”之名,阿波里斯带着巨额财富,远走东方。
他在一个战乱的年代,来到了这片母亲曾描述过的土地。
这里正在经历战乱,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他在一片废墟中,救到了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破烂的修女服,脸上满是灰尘,却有一双清澈得像水一样的眼睛。
那眼神,像极了母亲。
她叫涟。
涟不懂什么炼金术,也不懂什么黄金商会。
她只知道,这个从天而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男人,救了她。
她用捡来的野菜,煮了一碗清汤,递给阿波里斯。
“先生,您一定饿坏了吧。”
那一碗没有任何油水的野菜汤,在那一刻,比世间任何珍馐美味都要珍贵。
阿波里斯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建立了一个封闭的庄园。
他对外自称“大主教”,将西方的权谋与东方的隐士文化结合,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神”。
他把涟养在庄园里,像守护稀世珍宝一样守护着她。
他不再追求长生不老,不再追求权势财富。
他只是想让涟,永远活在这个没有战乱、没有嫉妒的“伊甸园”里。
涟很善良,她总是偷偷溜出去,给外面的难民送食物和药品。
阿波里斯知道,但他没有阻止。
他只是派人在暗中保护她。
他以为,这就是永恒。
然而,嫉妒是会传染的。
番的力量,跨越了海洋,降临到了这片东方的土地上。
那些曾经接受过涟恩惠的难民,开始变得贪婪。
他们嫉妒庄园里的富足,嫉妒涟能被阿波里斯如此宠爱。
“为什么她能过上王妃般的生活,而我们却要流离失所?”
“那个大主教,一定有很多黄金!只要杀了他,抢了涟,我们就能拥有一切!”
在一个暴雨夜,暴民们冲破了庄园的大门。
他们不再是需要救助的难民,他们是被嫉妒吞噬的野兽。
阿波里斯本可以轻易杀死他们。
他口袋里,装着能毁灭整座城市的炼金炸弹。
但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杀了这些人,涟一定会恨他。
他想给涟看一个“完美”的世界,而不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地狱。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谈判。
他站在雨中,对着暴民们喊话,愿意给他们黄金,只要他们离开。
但这反而印证了暴民们的猜想——他果然很有钱!而且他很软弱!
混乱中,涟为了保护一个被推倒的孩子,冲到了人群最前方。
一把生锈的镰刀,刺穿了她的胸膛。
雨,混着血,染红了她的修女服。
阿波里斯抱着涟的尸体,在雨中站了一夜。
他没有哭,也没有笑。
他只是看着那些惊恐逃窜的暴民,眼神空洞。
涟死前,看着他,嘴唇微动。
阿波里斯凑过去听。
涟说:“阿波里斯,放下吧……这个世界……不值得……”
“不值得?”
“不!涟,这个世界很美好。”
“只是,它配不上你。”
那一夜,阿波里斯疯了。
他启动了庄园底下的终极炼金阵——“黑死病”。
他将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炼金容器。
所有参与暴动的人,都在痛苦中化为了脓水。
而他,则抱着涟的尸体,走进了那座永恒的冰棺之中。
三百年后,他苏醒。
涟的尸体,在炼金术的保存下,依然栩栩如生。
他走遍世界,寻找复活她的方法。
他翻阅古籍,炼制魔药,甚至试图与神明做交易。
他遇到了忻。
他看到了忻为了守护凡人的爱,而遭受的痛苦。
他看到了那个叫番的恶魔,在云端冷笑。
那一刻,他释然了。
他明白了涟为什么说“这个世界不值得”。
因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嫉妒,充满了背叛,充满了像三百年前那些暴民一样的凡人。
他放弃了复活涟。
因为他知道,复活后的涟,看到这个依然充满嫉妒的世界,依然会心痛,依然会想要去救赎。
而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为她毁灭一个世界了。
于是,他选择成为“纯爱星神”的令使。
他要用他三百年的罪孽,去守护忻心中那个“美好的概念”。
他要用他所有的傲慢与疯狂,去为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保留最后一点点“纯粹”。
在某个雨夜,他站在忻的阁楼里,看着那个正在看书的白发神明。
忻的侧脸,在灯光下,像极了记忆中那个善良的东方女孩。
“涟,你看。”
阿波里斯端着一杯红茶,轻声说道。
“我找到一个新的‘你’了。”
“他是一个神,但他比凡人更懂什么是爱。”
“我会替你,看着他。”
“直到,我也化为尘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