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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享有 ...

  •   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享有他身体的一刻。

      可是,她不想和别人分享。不管是谁想划开他的身体,或者是挖出他的心脏,或者是划破他的脸颊,又或者是侵/犯他……?

      不管是哪一项,她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她俯下/身,静静地看着这张脸,瘦削的下巴,俊俏的眉眼,清隽灵秀,矜贵且孤高冷峭的气质,仿若天山上那不可侵犯的天山雪。然而他闭着眼,并且再也不可能睁开,用那种她好讨厌好讨厌的眼神看她。

      她的指尖抚上那淡色的唇瓣,反复摩挲,然后缓缓俯身,在那上面落下一个吻,又觉不够,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没什么感觉。
      她看着这具身躯。

      这具躯体已经有些七零八落,是邱未晚干的。而严映水所做的,是搞来安眠药。另一个女人做的是捅了他腹下好几刀,她说没什么恩怨,只是看不惯他平日里的装模作样——其他三个男人亦如此,他们出的力最多,毕竟尸体还需要他们搬运。当然,严映水觉得那个女人不过是爱而不得成恨罢了。

      她忽然好恨。好恨。好恨。

      她伸出手掐上他的脖子,反正他已经不会动了。一边死命掐一边不得章法地侵/犯他的身体。

      直到外面传来其他人的催促,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惊呼,来人了,来人了,快逃,快逃!

      严映水露出解恨的笑容来,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打火机,边跑边惊慌地问,“现在就点燃吗?”

      得到一致肯定后,她点燃打火机,一把扔进早已撒上汽油的地面,与其他人一起跑出这栋别墅,再跑进他们事先探好的藏身处,从那里个掩人耳目的地方离开。

      *

      严映水随意将手机扔到一边,麻木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会死吗?
      你会杀了我吗?

      会觉得恶心吗?
      她出神地看着桌前那盏台灯,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好多年前,它曾经触碰过那个人的唇。

      你会只留下她的命吗?毕竟你曾经好像那么爱她。

      昨天怎么不掐死我呢?难道你也想将我对你做的事情报复在我身上吗?那真是…求之不得了,最好把我弄死在床上。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你还记得——肯定记得吧,毕竟我曾经杀了你欸,你会记住我叫严映水吧,那个在你面前总是垂着眼睛,不敢看你,被班里的人霸凌的女生。

      ——真想再杀了你。

      严映水慢慢露出一个笑。你不杀她,没关系,我去杀了她。

      我去杀了她吧。
      我不能接受你杀我,独独留下她。那样很讨厌。

      她低头给邱未晚发信息:「你现在住在哪里?」

      邱未晚几乎是秒回,她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不需要抱团。」

      严映水像个老年人,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出几个字:「我怕他今晚来找我。」

      「他那么爱你,肯定不会伤害你,我想来找你,能活一天是一天。」

      邱未晚被取悦到了,也就不吝啬于再多给这些蝼蚁们一点小甜头,乐呵呵回复:「北京市玫瑰庄园x路x栋,来呗。」

      …

      待她从上海飞到北京,去北京的老家拿了点东西之后,再赶到别墅区,已经深夜,她敲开了别墅的大门,富丽堂皇、纸醉金迷的装潢迷眼,她微微皱起眉头,复而舒展。

      邱未晚则打量这个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共犯、刽子手,她生得清丽,身上自带一种孤傲冷淡的气质,与她高中时总带着笑的模样不同,如今的她神情寡淡,眼神冷漠,恍惚间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谁。

      不过,总归穿的寒酸,想必过得没她好。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出身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也是正常的事情。

      邱未晚穿着一身红绸缎睡袍,衬着雪白的肌肤,显得愈发妩媚娇艳,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冲她摆了摆手,“客房在那儿,你一会儿自己去吧,不过声音要小点,我老公还在睡。”

      严映水愣了愣。
      邱未晚挑眉,“怎么?”

      严映水笑了笑——这下像高中时的模样了——她说,“我以为你这样的性子,不会有个家庭桎梏自己呢。”

      邱未晚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哼笑:“你不懂,这样玩才刺激。”

      “……”严映水只是笑,不再言语。

      待邱未晚离去,她才缓缓沉了笑容,居然还有个男人,那确实不好办多了。但她怎么可能放弃,她一定要在被他杀了之前,先杀掉邱未晚。

      所以她不敢睡觉。她奔波了一下午,很困,但是一点也不敢睡觉。

      她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旋即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把锤头,那是她去曾经那个对她来说是地狱的地方拿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这把锤头,垂在身侧,脚步轻缓地走进卫生间。

      也许有钱人家的装修都如此,装潢像酒店,那面镜子上有一盏小灯照下来。

      数年来习惯于从镜子里一遍又一遍审视自己的人皮与眼睛,又一遍一遍解剖自己的内心,于是她又忍不住去看这面镜子,脚步倏然停住。

      憔悴苍白的女人,薄而软的唇微微张着,一根细细的黑发甚至还粘在上面,显出她似少女般的天真与不知所措。

      她微微瞪大眼睛。

      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

      一个高挑清瘦的男人,静静立在她身后,湿漉漉的发丝下有一双让她沉沦的眼,他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她。

      苍白的女人和苍白的男人。
      好般配。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唇瓣嗫嚅,轻声问,“你来了吗?”

      她将锤头放到洗手台上,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像暗恋中羞涩的少女一般,忽然捂住自己的脸,打开水龙头,一边洗脸一边嘀咕,我今天没化妆,我今天没化妆,不许看我,不许看我,不许看我。

      那个人的手,沿着她的脊背上滑,在她后颈处轻轻摩挲。
      严映水轻轻“唔”了一声,问:“现在吗?是不是太着急了点?我还没准备好。”

      他没有回应,只是那双冰冷的手滑到她喉咙那处,随即紧紧攥住,严映水撑着洗手台的手一松,便顺着力道,后脑重重撞到了他单薄的肩膀,被他锁在怀里,掐着脖子,呼吸不能。

      严映水死死挣扎,眼眶倏然红了,一滴一滴的泪水顺着她光滑的脸颊落到那只手上,然而她哭的竟然不是自己快要死了,而是讨厌他居然等不及她睡着,先来杀她了。

      她伸长自己的手,握住那把锤头,反手狠狠往他头上敲去,未等头骨碎裂的声音传来,锁住她喉咙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她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息,望着镜子上那盏小灯,感觉自己那颗从前碎裂的心脏,经年累月成了一捧齑粉。

      好讨厌他。
      好恨他。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高高举起锤头,狠狠砸在了水龙头上,一下不够,又砸一下,直到水流从裂缝里喷洒而出,一道水柱带起的水珠洒到了没有躲闪的严映水身上。

      她又看向镜子,透过两道高高喷射的水柱,看向镜子里那个湿透了的女人。

      她走出浴室,拿出手机,不慌不忙地给邱未晚打了个电话。

      “干嘛?我差点睡着了。”
      那边传来女人没好气的声音。

      “我房间浴室的水龙头好像坏了。”严映水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勉强粉饰嗓子的沙哑。

      女人敷衍道,“那你忍忍,明天我找人修。”

      “我看见他了。”她淡淡说。
      “什…什么?”那头的女人怔怔,“看到……他了?”

      …

      邱未晚有点嫌弃那边水龙头不停出水,于是只倚在门口挑眉问道,“就这里?”

      严映水站在她身后,轻轻“嗯”了一声,抬起下巴让她看她脖子上的痕迹,“他掐了我。”

      邱未晚遗憾地说,“那你怎么没死?”

      严映水静了静,随后笑起来,“我说你也在。他就不见了。”

      邱未晚眼里的欣喜遮也遮不住,高傲地抬起下巴,骄矜十足:“我就说么,他舍不得。”

      末了,她终于迈步进去,左看右看,仿佛在找他存在的痕迹。

      严映水将掩藏在后背的锤头缓缓举起来,眼角余光却看见了什么,停在原地,将锤头藏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半掩的浴帘后,坐着个垂头的男人。
      邱未晚抬起头,看向浴池,撩起帘子探头看了眼,严映水看见她面前就是那个人,然而邱未晚好像什么也没看到,她扫视了几圈,又放下帘子,皱着眉说道,“什么也没有,我回去睡觉了。”

      话罢又看向她,“喂,你要是再看见他,立刻给我打电话,明白吗?”

      严映水死死盯着浴池里的那个男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

      严映水爬进浴池里,跨坐在他腿上,俯身自下而上去看他的眼。

      “你不想让我杀她么?”
      “凭什么啊…她也杀了你。”
      “因为我是第五个,她是第六个吗?”

      她得不到回应,急着去碰他的肩膀,却又停在半空,半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确认了什么之后,倏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又缓缓上移,捧住了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如当年。

      严映水喃喃道,“是割了舌头吗?我记得当时还在的呀?”

      她又去看他,对上他的眼后,视线又一寸一寸从他脸上滑下去,垂着眼帘,轻声问:“江其越,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她呜咽两下,像小兽低鸣,她俯身再俯身,几乎要低到地面上,这样的动作令她的脊骨从消瘦的背上突出,实在是不好看,然而她就就着这样的姿势,自下而上去吻他的唇,起初是小心翼翼的,待她发现他就像个死人一样任其动作,于是便得寸进尺,不得章法地含着吮吸,舌尖四处探寻,好似在确认他的舌头还在不在。

      她边吻着他的唇,边直起身,最后几乎是从上而下吻他,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严映水忍不住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手心还能感觉到他眨眼时睫毛扫过的那种痒到心里的感觉。

      他好乖。
      他好乖。

      也能像…像小狗一样听话吗?
      就这样属于她吧。
      只属于她严映水一个人的,江其越。

      他还会消失吗?他还会杀了她吗?该怎样困住他,让他变成她一个人的所属品?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让邱未晚看见他。

      严映水从他唇上离开,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整个人匍匐在他怀中,埋头在他颈肩,嗅着他身上独属于江其越的气息,呜呜咽咽的,但是心中感到莫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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