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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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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已得知振恒山庄所看守的救灾黄金被离歌笑等人劫走,带领着众锦衣卫早早地在盘龙谷处等待。午时刚过,便看见离歌笑随同他所说的三个帮手,骑着马拖着两辆板车来到盘龙谷。
待得几人走进,应无求双手抱拳对着四人下跪,“代表湘北灾民感谢四位大侠。”
“感谢四位大侠。”众锦衣卫学着应无求的动作一齐跪在地上。
“大哥,谢谢你,谢谢。”揽住离歌笑的双肩,连声道谢,感激之请溢于言表。
“别那么客气,一切安好就好。”完成了应无求的委托,离歌笑显得轻松了许多。
将酬金交给离歌笑,应无求命人拉走拖黄金的板车,向四人道别。
带着一干手下,应无求包围了离歌笑等人所在的小屋。一声令下,万箭齐放,火箭钉在了木屋上,木屋慢慢地烧着。四人跳窗而出,却被海瑞所派来的官兵团团围住。应无求赶紧撤走了自己的手下。
应无求知晓海瑞已将四人关入天牢,并亲自去天牢询问缘由,便也去了天牢。进入关押四人的牢间,便听见离歌笑向海瑞发问:“你并没有委托他去找黄金,是吗?”
“没有”不等海瑞回答,应无求已自行解答了离歌笑的疑问。走到海瑞身前,向海瑞拱手行礼,再望向离歌笑,对方的眼中充满了失望。
“应无求,你这个狗娘养的。”急躁的柴胡已经开始叫骂。
悠悠地踱到牢门前,不经意地开口,“翻江大盗、千面戏子、燕子神偷,单单这个阵容,不用说都知道,黄金是你们偷的。”引来几人的唾骂。
离歌笑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你的戏,做得实在太绝了。”
“绝?我没你绝。”应无求的脸上尽是愤恼,“我没想到,湘北救命的黄金你也偷。”
离歌笑看着应无求并未反驳。
“你让我太失望了。”海瑞长叹一声。
“很多人对我都很失望,不差你一个。”虽是回答海瑞,那双涣散的眼睛却是看着应无求。
“离歌笑本来就是通缉犯,他对朝廷累积多年的不忿。这次是他对朝廷报复的最好机会。”应无求适时地向海瑞道出离歌笑盗窃黄金的动机,“再加上,从他们身上搜出的官银,物证动机,俱在。海大人,罪当处斩!”
牢房里又响起柴胡的叫骂。应无求不为所动。
“三天以后,提堂。”海瑞下令便走。应无求奸计已得逞,也笑着离开。离歌笑,面对背叛你是否会恼恨呢?连累了三个无辜的人,你要怎么解决呢?
没有杀死顶嘴的几人,严嵩很是恼怒。应无求只能跪在严府的佛堂前口头请罪。“离歌笑已关入大牢,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你却让姓海的插手进来了。”严嵩走出幕帘,瞅着应无求额头上磕出的血迹,声色俱厉,“做事利索点不用受苦了。”
应无求低着头爬在严嵩的脚边。
“我很喜欢你的忠心。”严嵩阴森森地笑起来,抬腿便将应无求踹倒,“可你笨,可你蠢。不够贪不够狠。”连着踢着了应无求好几脚,又将他的脸死死地踩在脚下,“贪做得不够,狠做得不够,就会失败,就会害了自己。斩草除根,要快,要狠。”又是几脚踹在应无求的小腹上。
被严嵩踢的全身剧痛,应无求愤恨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命锦衣卫对四人用刑。“燕子神偷的开锁功夫独步天下。牢门打不开,总能打开捆绑在刑拘的锁吧。”喃喃自语,很快便接到前去提审的黄水的消息,四人在受刑时逃走。
“我知道了。”应无求背对着手下,嘴角上扬,“他们下一步肯定会探听押送黄金的路线。我便亲自会会他们。”带上手下,又请了江湖上颇负盛名的轻功、外功及暗器功夫的好手各一名,装出押送黄金的模样上路。果然引来了离歌笑等人。
离歌笑中了圈套,误被应无求下毒,只能挟持应无求带着几人逃走。
马车上,握刀架在应无求脖子上的手不住地颤抖。贺小梅急忙从怀中掏出了装药的瓷瓶。“歌哥,这是解毒丹药,你先吃了。”
看着千面戏子贺小梅将药丸放入离歌笑口中,应无求心里五味杂陈:早知道就真该给你下剧毒药,毒死你好了。哥哥?叫这么亲热。
眼睛微微转动,一手拍开离歌笑,一手撑在身下的板车上,翻身跃出,落在地面上。柴胡等三人也不愧为一流高手,立刻将应无求围住。
“住手,别动他。”离歌笑急忙惊呼。
“啥?”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离歌笑。应无求也有些动容地抬眼。
“你还要对他留情?他根本不是人。”燕子神偷虽为女子,却泼辣得很。
“歌哥——”贺小梅也嗔怪道。
“老离啊,你知道杀了他能救多少人哪?”柴胡脾气火爆。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照顾好他。”看着应无求的眼,却少了些底气。
如忆?离歌笑,你真这么在乎如忆?应无求垂眸,胸口有些闷。那如忆所爱的那个为民请命的大英雄呢?“我说过了,你这一生就败在——”
“请!我知道,你走!”离歌笑接过了应无求的话。
应无求点头,转身离开。想知道黄金的下落,可要跟得紧点。
没有除掉离歌笑,自然又引来严嵩的责怪。被严嵩踢得到处打滚,应无求忍痛告罪求饶。被召来的三个武林高手都看不过眼,帮应无求揽罪。严嵩盛怒,抠下其中一人的左眼。四人全部跪地求饶。严嵩却还是下令斩了几人。
三个江湖中人可不会像朝中的愚臣那般束手就擒,微愕之下,一齐向严嵩出招。
不能让之前的辛苦付诸东流。应无求瞬间做出决定,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其中一人的身体刺穿。另外二人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击毙。应无求也被黑衣人用刀架住。
严嵩反倒消气,命人放了应无求。黑衣人一眨眼便不见踪迹。
心惊之余,倒有些庆幸自己的决定。应无求松了口气,向严嵩讲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严嵩的寿诞,热闹非凡。各官员都前来祝贺,还有东瀛使节拜访。早有锦衣卫查出东瀛使节丢了请柬。东瀛使节丢了请柬便不会再来,来的那个便一定是千面戏子易容的。应无求这么对严嵩说的,便专心地守候使节到来,将人引致后院绑缚起来,带入了地牢。
待得对东瀛使节用刑的手下察觉此人确是东瀛使节无疑,才发觉连同应无求在内十几名锦衣卫都被反锁在地牢之中了。
离歌笑,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别再次失败。这次寻不会黄金,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应无求急急地拍打着地牢的门,心里却是另番计较。
地牢的门终是打开了,却是负责守卫安全的锦衣卫押送离歌笑而来。
离歌笑竟是供认了抢金行为,并在皇帝面前指认严嵩指使,从而给运送黄金的几人赢得了时间。应无求看着这个明日就要被五马分尸却还在怡然自得的疯子,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遭受到严嵩的一通拳打脚踢的发泄,应无求绑了离歌笑的手脚,审问黄金的下落。离歌笑双目无神,抬着头,仿若未闻。
“招呼不一般的人,我通常会有不一样的方法。”应无求一一抚过沾满鲜血的刑具,却只拿起一包针灸用的银针,“不过你是贵宾,当然会有不同的待遇了。”
“人体周身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加起来,大大小小七百零二个穴位。”将金针铺开放在离歌笑的腿上。
“对我这么好啊,帮我针灸啊。”离歌笑没心没肺地笑着。
应无求眉眼弯弯,笑得也很好看,凑近了离歌笑,“让你舒服舒服嘛。”长期酗酒,大概被酒麻痹了神经和大脑,通通筋清清毒也好。你不怕痛,那就试试能不能忍受针灸的痛吧。
几根针刺在头颅上,一向再痛都不会出声的离歌笑也闭紧了眼、闷哼出声。鼻孔里也渗出血迹。
应无求有些不忍。可是,离歌笑,你为什么就不能重新振作呢?双目呆滞的应无求机械地伏在离歌笑身边,“黄金在哪里?”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离歌笑强忍着头顶上针扎的剧痛,艰难地开口。
“如果你问我良心何在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五年前那个时候,我学乖了,我把良心给吃了。”离歌笑离开荆如忆坟墓的那刻,包来硬的良心便随着那个名字一起逝去了。
离歌笑喘息了片刻,才接话,“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问这个问题。我只是好奇,为了一个人,改了一个名字,性格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
应无求不住地冷笑,“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严大人是朝廷里面最有势力的靠山,我想没有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吧。”
“是啊。这么好的就会,谁会放弃呢?除了笨的人。”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难道都要像你这样的下场吗?”若不是当年郑东流沉不住气,若不是你不顾后果救下郑东流,如忆也不会死,离歌笑也还是离歌笑。
“什么下场?”离歌笑反而笑了起来,“每个人最后的下场都一样,死而已。”
“是。你比我早,比我痛苦!”
“那我要告诉你,最先死的人,不一定是最痛苦的。最后留下的,才是真正的痛苦。不过也无所谓了,像你们这些为财的、为权贵的,也都离不开银子,值了。”
应无求瞪着离歌笑,气得眼睛突出。你根本就不懂。“我倒要看看,什么是你的‘值了’?”又抽出几根银针刺下……
离歌笑就要被送去刑场五马分尸,应无求点派了十名曾一同在离歌笑队中当值过的锦衣卫押送离歌笑。
就看你真心对待的兄弟和朋友该怎么做了。应无求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眼看行刑时间将近,应无求有些坐立不安。终于等来劫囚车的消息。应无求带人便冲出都指挥使司。
十名最出色的锦衣卫被打趴在地。离歌笑下了重手,却极有分寸,只要修养十天半月,这些锦衣卫便会没有一点损伤。
隔街望去,离歌笑在柴胡、贺小梅以及燕三娘的搀扶下慢慢地缩成一点,消失。离歌笑,希望再见面时,你的眼神不会再那般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