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桃山》陆零

40、承认

　　时间仿佛被拉长，矮桌旁的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狯岳的目光，像是被那件深蓝色的羽织攫住了。他能感觉到身后师父那苍老却坚定的注视，也能听到旁边那个金发废物的呼吸声，甚至能闻到味噌汤和烤鱼混合的香气。所有的感官都无比清晰，却又都隔了一层膜，唯有眼前的羽织真实得刺眼。
　　“鸣柱继承人”。
　　这几个字，曾是他无数个夜晚在泥泞和汗水中挣扎时，唯一的星光。是他面对所有嘲讽、所有轻视时，支撑着他没有倒下的骨架。他为此付出了所有，忍受了屈辱，碾碎了骄傲，将自己锻造成一把只为斩鬼的利刃。
　　他曾以为自己会为此狂喜，会为此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胜利。
　　但此刻，当这个名号以一件羽织的形态，如此郑重地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内心却掀起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那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沉重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重量。这重量里，有师父的期许，有雷之呼吸数百年的传承，还有无数被鬼吞噬的生命的哀嚎。
　　他缓缓伸出手，手指触碰到羽织那带着一丝凉意的布料。触感细腻而坚韧，就像他手中的刀。
　　他没有立刻拿起羽织，而是将目光从羽织上移开，转向了桑岛慈悟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平静而直接地迎上师父的目光。
　　"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之前只会‘二之型’到‘六之型’....只是·刚·学会了‘一之型’。"
　　这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对自己过去执念的最后清算。他不再需要通过贬低善逸来抬高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曾经无法接受，但现在已经能够平静面对的事实。
　　桑岛慈悟郎看着他，苍老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如山般的沉静与宽厚。
　　"雷霆，不只有一道。一道迅疾的闪电，和之后连绵的轰鸣，共同构成了完整的雷。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桑岛慈悟郎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而继承人所需要的，不只是最快的速度，更是能承载所有雷鸣的器量。狯岳，你已经有了。"
　　这句话，像一道真正的霹雳，直直劈入狯岳的心底。
　　那一瞬间，长久以来盘踞在他心中的、那头名为“不甘”与“嫉妒”的野兽，被这道温和却强大的力量彻底击碎。他一直以为自己追逐的是力量，是认可，是超越所有人的证明。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真正渴望的，只是这一句——“你已经有了”。不是“你可以”，不是“你应该”，而是来自这个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老人，最沉甸甸的肯定。
　　狯岳的眼眶猛地一热，他迅速低下头，用拿起羽织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瞬间的失态。他将羽织紧紧地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吃饭吧。”他用近乎粗暴的语气打断了这沉重的气氛，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仿佛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一同咽下。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深夜，万籁俱寂。
善逸起夜，路过狯岳的房间，发现门缝里透出微光。他好奇地凑过去，从破洞里偷偷往里看。
他看到狯岳正对着灯火，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件新的羽织。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
我妻善逸: (内心独白) 太好了……师兄……
善逸悄悄地退了回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月光下，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