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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重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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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握剑?”
狯岳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空洞。他趴在泥地里,目光失焦地看着地面。今泉见夜的话语像无数根针,刺破了他用愤怒和傲慢筑起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空无一物的内核。
是啊,为什么?
为了不再被人欺负?为了不再挨饿?为了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闭嘴?为了让师父的目光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这些念头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闪过,每一个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想起了那个只会哭的废物,善逸。那个家伙,明明弱小得可怜,却总能得到师父的偏爱。他握剑,是不是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善逸更值得?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羞耻。
今泉见夜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金色的眼眸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他所有的不堪。
许久,狯岳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颤抖。
“我……不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也向别人,承认自己的迷茫。
今泉见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就去找。在你找到答案之前,你的剑永远只是一块废铁。"
他转身走回廊下,拿起那碗已经凉透了的粥,一口气喝完。
"今天之内,挥刀三千次。做不到,也别谈什么变强了。"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冰冷得像冬日的寒风。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桃山。他只负责破冰,至于冰下的种子能否发芽,那是种子自己的事。
院子里,只剩下狯岳一个人。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泥塑。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泥地里爬了起来。他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污秽,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旁,捡起了那根被他自己扔掉的木刀。
他的眼神变了。之前的愤怒、不甘、怨毒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与茫然。
他举起木刀,摆出了雷之呼吸的起手式。
动作依旧僵硬,身体依旧酸痛,但他还是挥出了第一下。
没有风声,没有气势,只是一个简单的、机械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
他像是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是麻木地、固执地重复着挥刀的动作。
桑岛慈悟郎站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院中的弟子。他没有出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某种东西已经在狯岳的内心深处,彻底碎裂了。而新的东西,正在那片废墟之上,艰难地孕育着。那或许会是比以往更强大,也更危险的雷。
当太阳落山,我妻善逸背着采购的物品,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回到桃山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狯岳浑身是泥,像个从地里刨出来的泥人,正机械地挥舞着木刀。他的动作缓慢而迟滞,每一下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脚下,散落着几截因为过度使用而断裂的木刀。
善逸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师、师兄……?”
狯岳没有理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继续着那永无止境的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