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悠然恨

2、第 2 章

　　不解岩
　　“耶，好友今日因何有空来到不解岩？”
　　“佛剑，不欢迎吗？”
　　“呃，这要看是何事。剑子的事轻易接不得。”佛剑含笑。
　　“哈，好友赞谬了。吾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商。”剑子仍是一脸笑意。
　　“何事？”
　　“吾最近渐感精气不支，略略推算之下，恐寿数将近。”
　　“好友，这个笑话好冷。”
　　“耶，佛剑，你看我的脸，像是在开玩笑吗？”
　　“像。”
　　“喂喂，吾很正经的。”说着不忘一拂发前三撮毛，摆了个潇洒的姿式。
　　“唉！为何吾说真话没人相信呢？这是硬逼吾说假话啊。”剑子一脸悲愤。
　　佛剑深深看了剑子一眼，好友笑容不减，却也不像玩笑，不禁皱眉。心下便已信三分。先天终究也是人，不是神。再看好友，一身白衣，潇洒出尘，全不将生死萦于心间，心中了然亦释然。天下间若还有几人能谈笑生死的，那面前好友绝对不作第二人想。
　　“好友，可是有何心事未了？”
　　“哈。果然还是佛剑最了解吾，一语中的。剑子真是铭感五内啊！”剑子捧头一脸感动的样子。
　　看着好友孩子气的搞怪，佛剑一脸黑线。无奈，无奈啊！
　　“好友，可是忧心天下苍生？”
　　“呃……非也非也。天塌下来，还有素还真顶着。再不济，素还真倒了，还有一页书顶着。一页书倒了，还有净琉璃菩萨顶着。（菩萨，偶对不起你，哈哈~~~）总之，万里墙头……呃，不……万里长城永不倒！”
　　“你……担心龙宿？”
　　“哈。”剑子沉沉一笑不语。佛剑亦无言。
　　“吾顺便也给好友算了一算，恐也不久矣。”剑子淡淡道，却有丝担心透过淡淡的语气传了过来。
　　“你我三人，相交千年。龙宿那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他是性情中人，率性而为。甚或有时还有点任性。徜若有一天，你我都去仙山喝茶、下棋了，剩他一人多不厚道，是不是。我担心到时，他一无聊，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龙宿之心从不在江湖，你也是知道的。平日里不过你我拖他下水罢。”
　　“只是如此简单？”
　　“咳咳，难道还有别的么？”剑子一脸正色。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佛剑心中说道。
　　“嗯，此事，你可有支会龙宿。”
　　“无。以好友如此激进的性子，徜知道了，定会逆天改命。生死有命，万物有道，道法自然。且，他日后自有变数，怎可让他乱来。”
　　“若等他知道了，谁可挡得龙宿一怒。”
　　“这嘛？我这有一物，日后你给他。他看了自当息怒。”剑子说着，从怀中掏出水晶球，递给佛剑。
　　佛剑接过看了好久，抬头睨了剑子一眼，没有说话。
　　“咳咳……”剑子掩饰的咳了声，刚被佛剑这一眼一扫，竟无端有点心虚。“嘿嘿……这个，相交千年，看在吾这张老脸上，这点薄面龙宿还是要给的。嘿嘿……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佛剑出马，定能无虞。哈哈~~~”
　　“原来，好友是有备而来。”
　　“嘿嘿，未雨绸缪，未雨绸缪哈。”
　　“你说他日后尚有变数，可知是何事？”
　　“具体吾也推算不出，只知是与饕餮有关。”
　　“你做了什么？”佛剑上前一步问道。
　　“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好友啊。嗯，以后记得千万不能做坏事，吾可挡不起佛牒一怒。哈哈……”
　　“剑子！”佛剑不悦。他知道，剑子说起别人的生死从来都是正经，说起自己的生死，那是绝对不正经的，越是这样越是担心。
　　“耶~~~佛剑生气了。不得了，了不得。出家人不可妄动嗔念，要淡定，淡定啊佛剑！”
　　“嘭——”的一声，佛牒砸在剑子面前三尺。
　　“哈哈，麦生气，麦生气啦！”剑子干笑两声。“吾只不过封印了饕餮而已。”
　　“结果？”佛剑又踏前一步。
　　“呃……嘿嘿。功体耗损甚巨，会提前去仙山喝茶哈。”（剑子，你到底是有多爱咻咻啊= =||）
　　“刚才是谁说道法自然的？”佛剑心中叹息。
　　“噫~~~哪有？我是顺天应命而已啊。”
　　佛剑心中默然，心中明白。面前好友，从来如此。自己生死从不萦于心，可以顺天应命，但从不介意为别人，为天下苍生逆天改命。当初如此，现在亦然。口口声声说着“死道友免死贫道”的那人，其实才是真正的“死贫道，免死道友。”
　　“既是如此，何不斩断罪业。”
　　“不可！既不知未来将会发生何事，怎可轻易逆天改命。那饕餮是食人恶兽，到时不知会有多少生灵受苦。我尽量束缚它的力量，只能将危害减至最小。”
　　“哈，你刚才不是说，天塌下来有素还真顶着么，那你现在又是忧心什么？”佛剑终于露出点笑意，知他终究还是放不下苍生。
　　“哈，我这不是怕我俩去仙山喝茶，大家太想念我了么。”
　　“你是怕某人太寂寞吧。”佛剑在心中腹诽。
　　“剑子，吾相信你的考量。吾要怎么做？”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好友，希望这样可为你解了此劫。

　　“剑子现在在哪里？”一句话将佛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佛剑摇头。
　　“竟是连最后一眼也不肯让我一见么？”
　　“执着是苦。”
　　“你呢？”不理会佛剑，龙宿径直问道。
　　“恐不久矣。”
　　“也不长久么？”龙宿低喃。“你们到好，都去逍遥，何苦剩我一个。”
　　佛剑不语
　　“来日方长，轮回不息，总有重聚之日。”
　　这时突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素还真，你来了。”
　　“劣者见过两位前辈。剑子前辈仙去，中原失一柱石，素还真怎可不来。好在希望不灭，总能等到下一个轮回。”
　　“轮回么？”龙宿抬头看几天际，白云苍狗，变换无常。转身走进渐深的暮色。
　　看着龙宿的身影渐行渐远，佛剑却在那华丽挺拔的身影中看到寂寞。那一步一步踏出，仿有千钧沉重，带得地面震动，每一步下去，都能踩出一个坑来。仔细看去，却又什么也没有。没有震动，没有坑。只有无声的背影沉重苍凉。那一刻，佛剑突然懂了龙宿。懂了剑了。懂了龙宿与剑子。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你又何苦拿轮回诓他？”
　　“耶~~大师是出家人，竟不信轮回的么？这合适吗？”
　　“佛牒只斩罪业，不问轮回。请”
　　“请。”
　　看着佛剑走远，素还真收起笑，叹道“唉，果然是不失三教最强流氓本色啊。可，你是出家人，心不在红尘，又怎能体会时间对不死之人的意义。真正体会得的怕只有剑子前辈了，龙宿，幸何如之。”

　　在那之后不久，龙宿在宫灯帏看到消散于天际的清圣佛气。那一日，龙宿喝光了所存窖藏好酒，足足醉了三天。之后将儒门事宜交给教父东君伯和教母湘夫人共同掌理，宣布退隐。并布下结界，将宫灯帏和豁然之境隐去。
　　一时之间，江湖震动。曾响彻江湖的三教鼎峰，从此成为江湖最为人乐道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