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独家“吃播”》happykuain

2、第 2 章

　　晚上七点三十分，门铃响了。

　　苏觅切牛排的动作顿住。刀尖压在粉色的肉上，渗出一丝血水。补光灯的白光刺眼，镜头红灯亮着，直播还在继续。弹幕还在滚动：

　　「今天吃肉好安静啊」
　　「感觉Miamia心情不好？切肉好用力」
　　「镜头是不是晃了一下？」

　　门铃又响了一声。短促，带着外卖员特有的不耐烦。

　　苏觅放下刀叉。动作很轻，没发出声音。她看向门口——玄关的监控小屏显示，外面确实是个穿黄色外卖服的人，戴着口罩，手里拎着塑料袋。

　　是“王先生”的麻辣香锅。

　　她没点外卖。更没点过麻辣香锅。她不吃辣，胃受不了。

　　弹幕开始好奇：

　　「有人敲门？」
　　「外卖到了吧，听着像」
　　「MIAMIA点了什么！好奇！」

　　苏觅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轻声说：“稍等，取个外卖。”

　　声音通过专业设备传出，带着她刻意营造的、令人放松的温柔。与她此刻加速的心跳完全不符。

　　她起身，没关直播。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确认。确实是外卖员，没有异常。

　　开门，接过袋子。麻辣香锅的味道扑面而来，浓郁刺鼻。她下意识皱眉，好在口罩挡着。

　　“谢谢。”她低声说，迅速关门。

　　回到镜头前，她把外卖袋放在镜头外的中岛台一角。弹幕沸腾：

　　「哇！麻辣香锅！」
　　「MIAMIA也吃这么重口吗！」
　　「求同款！哪家的？」

　　苏觅重新拿起刀叉，笑了笑——当然是看不见嘴的笑，但眼睛弯了弯：“朋友点的，可能送错了。”

　　她继续切牛排，动作恢复优雅，但注意力全在那袋外卖上。

　　谁点的？

　　知道她地址的人不多。平台、MCN公司、物业……还有谁？

　　她忽然想到下午那个背相机包的女人。墨镜，短发，行色匆匆。

　　狗仔？

　　胃部开始发紧。她喝口水，强迫自己专注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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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楼下。

　　陆星野蹲在花坛后面，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Miamia的直播。

　　她用小号进的直播间，匿名，没发弹幕。画面里，苏觅正在淡定地吃牛排，那袋麻辣香锅被放在角落，像个被冷落的配角。

　　“啧，定力不错。”陆星野挑眉。

　　她看着苏觅切肉的手——稳定，精准，小拇指微微翘起。和下午垃圾分类时那双手一模一样。

　　是她。没跑了。

　　直播镜头偶尔扫过外卖袋，袋子上印着「川渝老灶」的logo，和陆星野点的那家一致。

　　但苏觅没碰它。甚至没多看一眼。

　　陆星野有点失望，又有点意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上钩，就不是Miamia了。

　　她切换手机界面，调出公寓楼的监控漏洞图——这是她昨晚黑进物业系统搞到的。702门口没监控，但电梯和楼道有。

　　她需要等。等苏觅处理那袋外卖。扔掉？还是……

　　直播还在继续。苏觅开始吃配菜土豆泥，动作慢条斯理。弹幕有人问麻辣香锅，她只笑笑：“不太能吃辣呢。”

　　装。继续装。

　　陆星野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直播通常八点结束。

　　她得在直播结束后、苏觅出门扔垃圾前，找机会做点什么。

　　正想着，直播间突然出了状况。

　　苏觅在切芦笋时，刀尖不小心划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她手抖了一下。

　　虽然很快恢复，但陆星野捕捉到了那个瞬间的僵硬。

　　弹幕也发现了：

　　「MIAMIA今天手不稳？」
　　「是不是累了啊」
　　「感觉心不在焉的」

　　苏觅放下刀，对着镜头歉意的笑笑：“抱歉，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有点着凉。”

　　声音依旧温柔，但陆星野听出了一丝紧绷。

　　她在紧张。因为那袋外卖？还是……

　　陆星野眯起眼，放大直播画面，仔细观察苏觅的手。指尖微微发颤，虽然很轻微。

　　有意思。

　　八点整，直播准时结束。苏觅对着镜头挥手，画面变黑。

　　陆星野立刻起身，快步走进公寓楼。她没坐电梯，走楼梯，脚步放轻，在六楼半的拐角停下——这里能看到702门口，又不会被发现。

　　她屏息等待。

　　几分钟后，702门开了。

　　苏觅走出来，还是那身装备：帽子、口罩、防晒面罩。手里拎着两袋垃圾——一袋是直播的厨余，另一袋…是那个麻辣香锅。

　　陆星野心跳加速。来了。

　　苏觅走向公共垃圾桶，和下午一样，开始拆袋分类。直播垃圾处理得很快，轮到麻辣香锅时，她停顿了一下。

　　陆星野举起手机，开启录像。

　　苏觅打开外卖袋，取出餐盒。塑料餐盒，需要拆开，食物倒进厨余，盒子冲洗后回收。她做得很仔细，但动作有些急。

　　然后，她发现了什么。

　　餐盒盖子内侧，贴着一张便签纸。很小，粉色，心形。

　　陆星野屏住呼吸——那是她放的。上面写着：「辣度可调，希望合你口味。——王先生」

　　俗套，但有效。她想试探苏觅的反应。

　　苏觅捏着便签纸，看了几秒。然后，她做了一件陆星野没想到的事——

　　她把便签纸撕了。撕得很碎，扔进“其他垃圾”。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处理餐盒。

　　全程冷静，甚至有点冷漠。

　　陆星野皱眉。这不正常。正常人收到陌生人的暧昧便签，至少会愣一下，或者有点反应。苏觅却像在处理过期传单。

　　除非…她早就料到？

　　这个念头让陆星野后背发凉。

　　处理完垃圾，苏觅没立刻回去。她站在垃圾桶边，低头看手机。屏幕光映在防晒面罩上，泛着冷调的白光。

　　她在查什么？外卖订单？还是…

　　突然，苏觅抬起头。目光直射向陆星野藏身的楼梯拐角。

　　陆星野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被发现了？不可能，她确信自己没暴露。

　　几秒寂静。然后，脚步声响起，是回702的方向。

　　陆星野等脚步声消失，才小心探头。楼道空无一人，702门已关上。

　　她松口气，又觉得挫败。第一次试探，完败。

　　下楼时，她收到主编消息：「进展？」

　　陆星野回：「在接近目标，需要时间。」

　　主编：「时间不多了。下周我要看到实质性内容。」

　　陆星野没回，把手机塞回口袋。

　　走出公寓楼，夜风一吹，她才发觉自己出了冷汗。刚才苏觅那个眼神…隔着面罩和距离，依然让她感到压迫。

　　不是普通网红该有的眼神。

　　她回头看了眼702的窗户——窗帘紧闭，但亮着灯。

　　苏觅在做什么？查那个“王先生”？还是…在查她？

　　陆星野忽然意识到，这场猫鼠游戏，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止她一个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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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2室内。

　　苏觅站在窗前，窗帘掀开一条缝，看着楼下那个身影骑上小电驴离开。

　　她手里捏着一颗糖。薄荷糖，绿色包装，是刚才在外卖袋里发现的——和便签纸贴在一起，她撕便签时，糖掉了出来。

　　不是店家送的。她查过「川渝老灶」的评价，没人提到送糖。

　　是那个“王先生”放的。

　　或者说，是那个背相机包的女人放的。

　　糖纸在灯光下反光，印着某个小众品牌的logo。苏觅用手机搜了下，是本地一家高端进口超市的特供品，不便宜。

　　一个点廉价外卖（麻辣香锅人均30）的人，会配一颗单价够再点一份外卖的糖？

　　矛盾。

　　苏觅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薄荷味瞬间炸开，清凉刺鼻，冲散了喉咙里残留的麻辣幻觉。

　　她不喜欢薄荷。太刺激。

　　但此刻，她需要保持清醒。

　　打开电脑，她调出下午在楼道拍的模糊照片——那个背相机包的女人。像素太低，只能看清短发、墨镜、深色夹克。

　　她将图片放大，锐化，仔细看那个相机包的logo。是个专业户外品牌，抗摔防水，价格不菲。包侧袋插着一支笔…不，是便携麦克风。

　　狗仔的标准装备。

　　苏觅点开搜索页，输入「陆星野照片」。跳出来的结果大多是旧闻配图，画质粗糙，主角总是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

　　但有一张，是陆星野去年曝某个明星恋情时，被路人拍到的侧影。短发，深色夹克，背着一个类似的相机包。

　　身高、体型、走路姿势…都对得上。

　　苏觅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

　　陆星野。王牌狗仔。现在在盯她。

　　为什么？因为她不露脸？还是有人买她黑料？

　　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口喝着。

　　手机震动，是MCN公司负责人发来的消息：「觅觅，下周有个品牌方想约线下试吃，露脸，价格翻倍。考虑一下？」

　　苏觅没回，直接划掉。

　　露脸？不可能。

　　但陆星野的存在，像个定时炸弹。如果被她挖出真实身份，挖出她为什么不敢露脸…

　　苏觅走到直播设备前，看着镜头里那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自己。

　　十年了。从大学那次舞台事故后，她就再也没在公共场合露过脸。恐慌发作，呼吸困难，冷汗浸透衣服…那种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直播是她的安全区。在镜头后，她可以控制一切。

　　但现在，安全区被入侵了。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无数双眼睛。

　　苏觅拿起那颗薄荷糖的糖纸，在指尖捻了捻。

　　然后她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输入密码。里面是她这些年整理的、所有试图挖她隐私的狗仔和黑粉资料。

　　新建一个文档，命名：「LXY」。

　　在「风险等级」一栏，她敲下：高。

　　在「应对策略」一栏，她停顿片刻，输入：观察，反制，必要时…接触。

　　保存，加密。

　　然后她起身，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明天的直播食材。动作熟练，节奏稳定，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有窗台上那盆薄荷草，在晚风里轻轻晃动。

　　和她此刻的心跳一样，无法完全平静。

　　今晚的直播回放，在某个角落，有一条不起眼的弹幕：

　　「有没有人觉得，MIAMIA今天切肉时，手在抖？」

　　发信人ID是一串乱码。像某种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