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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旭阳——关于我在彻底社死后依旧控制不住这条死去的DNA ...

  •   李旭阳——关于我在彻底社死后依旧控制不住这条死去的DNA
      我叫李旭阳,清源仙宗公认的“年度悲剧喜剧人”,主打一个“心比天高,脸比纸薄,误会比海深,社死比饭勤”。
      距离那场载入史册的许愿树下公开处刑,已经过去一阵子了。我靠着那身灰扑扑的“隐形战袍”和一本胡说八道的《观察笔记》,勉强在宗门里苟延残喘,扮演着一个试图用学术伪装来掩盖内心创伤的滑稽角色。
      我以为我升华了,超脱了,从“恋爱脑残粉”进化成了“无情观察机器”。
      直到我的眼睛,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黏在林雪儿身上。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滤镜和脑补的“深情凝视”,而是……更糟糕。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不带任何幻想余地的、纯粹找虐的吸引。
      比如现在,传功堂下课,人群像开闸的灵鱼一样涌出。我本该像往常一样,缩在角落,低头疾走,假装自己是一缕没有存在感的幽魂。可我的视线,偏偏就像被最高明的“牵引术”拽着,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水绿色的身影。
      林雪儿正和赵师妹并肩走着,侧着头听对方说话,嘴角带着一点浅浅的、礼貌的笑意。阳光透过廊柱,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鼻尖有一点点被晒出的微红。她伸手将一缕被风吹到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手腕细白,动作自然。
      就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我心里莫名其妙“咯噔”一下,像有只没轻没重的兔子在胸口蹦了一脚,又酸又麻。我立刻在心里痛骂自己:李旭阳!你瞎瞅啥呢!还没被嫌弃够吗?那手腕当初可没少躲你!那笑容跟你有一块灵石的关系吗?!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盯着地面,试图研究青石板裂缝的走向是否符合某种阵法规律。可耳朵却不听使唤,拼命捕捉着风送来的、属于她那边的零星笑语。
      “雪儿,你看那边,楚风师兄是不是刚过去?”赵师妹压低的声音带着兴奋。
      “哪儿?”林雪儿的声音立刻抬高了半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脚步也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脑袋迅速转向某个方向。
      我的心也跟着那声音猛地一沉,像块石头直坠下去。楚风。又是楚风。那个冰块脸,移动的剑架子,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控制不住,也顺着她们的目光偷瞄过去。果然,人群边缘,那道挺拔冷峻的玄色身影正渐行渐远,连个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林雪儿就那么望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略显失落地收回目光,重新和赵师妹说起话,但显然有点心不在焉了。
      一股陌生的、酸溜溜的情绪,像陈年的劣质灵醋,咕嘟咕嘟冒着泡,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天灵盖。我凭什么酸?我有什么资格酸?人家看的是正儿八经的天才剑修,高岭之花,看得光明正大。我呢?一个躲在她身后偷窥的、有过严重前科的、可笑的跟踪狂(自封观察员)!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了吧唧的“望雪石”,明明知道雪山之巅的雪莲跟自己隔着一整个世界的距离,还非得梗着脖子仰望,冻得鼻涕横流也不肯挪窝。
      更糟的是,我发现我不仅控制不了眼睛和耳朵,连腿都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百草园轮值表更新了。我知道林雪儿固定照料那片“月光草”和“清心莲”。鬼使神差地,我动用了我那点可怜的人脉(主要靠帮王胖子抄过几次《矿物图鉴》),把自己下一次的轮值区域,换到了离她不远不近的“赤阳花”田。赤阳花!我金火灵根,最讨厌这种火灵气过分浓郁、吸多了让人口干舌燥还容易长痘的鬼东西!
      轮值那天,我戴着遮阳的斗笠(心理安慰),蹲在赤阳花丛里,感觉自己像一块正在被慢火烘烤的肉干。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痒得要命。可我的注意力,全在余光里那个水绿色的身影上。
      她蹲在月光草边,指尖凝着温润的水木灵力,像给婴儿洗脸一样,轻柔地拂过那些娇嫩的叶片。神情专注,嘴唇微微抿着,鼻尖又沁出一点细汗。偶尔有蝴蝶或灵蜂飞过,她会停下动作,静静看一会儿,眼神清澈。
      我看得有点出神,连手里给赤阳花除虫的“驱炎粉”撒多了都没察觉。直到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猛地炸开,呛得我眼泪鼻涕一起流,连打了好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阿嚏——!!”
      整个百草园都安静了一瞬。
      林雪儿和附近几个弟子都循声望过来。我赶紧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拍打面前的空气,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赤阳花丛里。
      “那位师兄,赤阳花忌用‘驱炎粉’过量,会烧坏根系的。”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林雪儿。她隔着几垄药圃,好心提醒了一句,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脸烧得比赤阳花还红,瓮声瓮气地回了句:“多、多谢师妹提醒。” 头埋得更低了。
      她能提醒我,说明她看到我了。没有厌恶,没有嘲讽,只是……平静的提醒。可这平静,比嘲讽更让我难受。说明我真的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甚至需要被提醒注意基本操作的路人了。
      我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她因为我打喷嚏而关心我吗?李旭阳,你醒醒!
      那之后,我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唾弃和莫名其妙的关注循环。
      我知道她常去藏书馆靠窗的位置,看的多是和剑道、水系术法相关的书。于是我也开始往藏书馆跑,假装对《基础剑诀详解》(我发誓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和《云雨术进阶》(我是火金灵根!)产生了浓厚兴趣,就为了能隔着几排书架,远远地看她一会儿。有次她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我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冲过去想捡,结果和另一个也想帮忙的弟子撞了个满怀,书没捡到,反而把旁边一整排玉简撞得哗啦啦倒下来,引得管理长老对我怒目而视。林雪儿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然后转身走了。我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边恨不得时光倒流。
      我知道她偶尔会去膳堂特定的窗口打一份甜汤。于是那几天,我也准时出现在那个窗口,排在她后面,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不小心”把灵石掉在地上,或者假装崴一下脚,制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交集?结果每次轮到我的时候,那甜汤不是卖完了,就是被我紧张得手抖洒出来一点,搞得打饭师兄一脸嫌弃。而她,早就端着汤,和女伴坐到远处去了,一次都没回头。
      我发现,她似乎对楚风师兄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楚风师兄接了某个任务,她就会去任务堂附近“路过”。楚风师兄在哪个演武场练剑,那天她出现在附近“散步”的概率就会飙升。她甚至还偷偷模仿过楚风师兄的起手式,在没人的地方比划,虽然笨拙,但眼神认真得让我胸口发闷。
      我像个小丑,一个自导自演、无人喝彩(除了王胖子偶尔的吐槽)、还总把自己绊倒的小丑,在她全然不知(或者知道了也毫不在意)的舞台上,上演着一出名为“李旭阳的徒劳关注”的荒诞剧。
      “我说旭阳啊,”王胖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某天把我堵在房里,苦口婆心,“你这也太那啥了……这叫啥?‘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对,你这纯属‘林雪儿PTSD’后遗症,外加‘求关注不得’的自我折磨!听哥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呃,一枝已经明确告诉你‘你配不上’的花?”
      我知道王胖子说得对。可“知道”和“做到”之间,隔着一整个绝望的鸿沟。
      直到那天,我在后山“偶然”看到林雪儿一个人坐在溪边,对着潺潺流水发呆。手里拿着一小块普通的青石,另一只手捏着炭笔,在石头上认真地画着什么。画一会儿,擦掉,又画,反反复复。她画得很投入,眉头微微蹙着,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看起来有点孤单,又有点执着。
      我躲在树后,心跳得厉害。她在画什么?剑?楚风师兄的侧脸?还是别的什么?
      那一刻,一种强烈的、近乎愚蠢的冲动攫住了我。我想走过去,哪怕什么都不说,就坐在不远处,假装也在看风景。或者,我可以“不小心”踢一块石子进溪水,溅起点水花,引起她的注意?再或者……
      还没等我的“或者”想完,林雪儿似乎画完了,她拿起那块石头,对着光看了看,然后,手腕一扬——
      “噗通。”
      青石划过一道弧线,落进了溪水中央,激起一圈涟漪,很快沉了下去,消失不见。
      她静静地看了水面几秒,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在树后,看着那圈渐渐平复的涟漪,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她扔掉了。无论她画的是什么,她最终选择扔掉了。就像扔掉那些无用的、错误的、不合时宜的东西一样。
      那我呢?我这些见不得光的、可笑的、一厢情愿的关注和悸动,是不是也该像那块石头一样,沉进最深的水底,再也不见天日?
      我慢慢从树后走出来,走到溪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里面只有游鱼和水草。
      算了,李旭阳。
      我对着溪水里的倒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这条死去的、不肯安息的DNA,还是别蹦跶了。安安静静地当个笑话,至少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不那么难看的退场姿势。
      我转身,沿着和林雪儿相反的方向,慢吞吞地往回走。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垂头丧气的游魂。
      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注定没有结果的喜欢。
      真是……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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