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仙宗的修真、恋爱与日常》墨涟斋

4、林雪儿——关于我暗恋的冰山师兄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这件事

　　林雪儿——关于我暗恋的冰山师兄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这件事
　　我叫林雪儿，清源仙宗外门弟子，木水灵根。最近，我的生活重心明确，目标清晰，那就是——剑道院的楚风师兄。
　　楚风师兄，人如其名，像一阵抓不住摸不着的风，又冷得像终年不化的雪山顶。他是内门弟子，修为高出我们一大截，平日里除了练剑、授课、执行宗门任务，几乎看不到他有什么别的活动，脸上也少有表情，仿佛七情六欲都淬炼进了那柄从不离身的长剑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何时起，就占据了我的心神。或许是他演武时那惊鸿一剑的凌厉，或许是他讲解剑诀时简洁却直指核心的透彻，又或许……仅仅是他独自站在山崖边看云时，那道孤寂又挺拔的背影。
　　我知道这心思飘渺得可笑，如同蝼蚁仰望山巅的雪莲。但我控制不住。我会算准时间去上他偶尔来外门指点的公开课，坐在能清晰看到他又不至于太显眼的位置；我会偷偷捡走他练剑后遗落的、带有微弱剑气的草叶或碎石，宝贝似的收起来；我会在膳堂假装不经意地路过他常坐的区域，尽管他十次有九次根本不在；我甚至开始笨拙地学习辨认各种矿石，只因为听说他的本命灵剑需要定期用特定的“寒铁精英”擦拭保养。
　　我以为我的暗恋足够隐蔽，像深潭里的一粒小石子，激不起半点波澜。
　　直到我发现，往这潭“深水”里扔石子的，好像不止我一个。
　　首先是我的好友赵师妹。她最近总拉着我去看楚风师兄练剑，看得比我还投入，嘴里时不时冒出：“楚师兄刚才那招‘回风拂柳’角度真是妙到毫巅！”“唉，我这辈子要是能有楚师兄一成的剑道天赋就好了……” 起初我以为她只是崇拜，直到有一次，她拿着一枚据说能“宁心静气、辅助感悟剑意”的“清音佩”，红着脸问我：“雪儿，你说……我把这个悄悄放在楚师兄常去的‘洗剑泉’边，他……会发现吗？”
　　我看着她手里那枚明显价值不菲、还刻了精致云纹的玉佩，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只能佯装镇定地分析：“楚师兄心志坚毅，外物难扰。而且……放在泉水边，容易丢吧？” 赵师妹若有所思地点头，把玉佩收了起来，但眼神里的光没灭。好吧，潜在情敌+1。
　　然后是丹修院那位据说炸炉很厉害的江逾白师兄的表妹，苏淼。她是个活泼灵动的器修天才，按理说和冷硬的剑修八竿子打不着。可最近几次宗门小比或公共活动，我总能看到她的身影，而且目光……似乎也常常落在楚风师兄的方向？有次器修院展示新改良的“护身玉佩自动触发装置”，需要志愿者。苏淼竟然主动上前，演示时“不小心”把装置激活范围对准了台下观摩的楚风师兄……虽然立刻被楚风师兄一道剑气精准地挡在了身前三尺，毫发无伤，但她当时看向楚风师兄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果然厉害”的兴奋，而不是惊吓。这关注点，有点特别。潜在情敌（？）+2？这位的心思我有点看不懂。
　　更离谱的是，连我们外门那个因为“雪花瓷瓶”事件社死闭关了好一阵的李旭阳师兄，最近似乎也……“活跃”起来了？当然，他的“活跃”方式比较清奇。我几次“偶遇”楚风师兄的路上，都瞥见某个灰扑扑的、疑似李师兄的兜帽身影，缩在角落或山石后，手里还拿着个玉简写写画画，眼神鬼祟。他该不会……因爱生恨，在收集楚风师兄的黑材料吧？还是说……他也……？不可能！他明明之前误会我……呃，打住。但不管怎样，这人出现在楚风师兄活动范围内，就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虽然暂时没叮上来。
　　我的暗恋之路，突然就从“一个人的寂静岭”，变成了“多车道隐形竞速赛”，关键我连对手们的具体型号和目的地都不完全清楚，压力山大。
　　而这场“竞速赛”的中心——楚风师兄本人，依旧像个设定好程序的炼剑傀儡，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不，或许不能说毫无所觉。
　　比如那次，赵师妹终于还是没忍住，将她那枚“清音佩”，系上了一根最结实的冰蚕丝，伪装成被风吹落的挂饰，“恰好”掉在了楚风师兄结束练剑后、必经的一棵老松树枝桠上，位置不高不低，非常显眼。
　　楚风师兄走到树下，停下，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师妹在远处更是快把我的手掐青了。
　　只见楚风师兄微微蹙眉，然后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咔嚓。”
　　那根挂着玉佩的树枝，齐根而断，连同玉佩一起掉在地上。楚风师兄看都没看地上的东西，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处碍眼的障碍，脚步未停，径直离开了。
　　赵师妹：“……”
　　我：“……” 默默松开了被掐红的手。
　　赵师妹泫然欲泣：“他……他怎么这样！那玉佩很贵的！而且……而且我系得很隐蔽啊！”
　　我安慰她：“可能……楚师兄觉得那树枝形态不美，影响了他观剑的意境？” 这理由我自己都不信。
　　再比如苏淼。她不知从哪里打听来（我怀疑是问她那个无所不知的表哥江逾白），楚风师兄最近在寻找一种罕见的、能提升剑身韧性的“软金髓”。她竟然真的在器修院的库存里翻找，还让她那表哥帮忙（据说付出了炸坏三个试验炉的代价），提炼出了一小瓶纯度极高的软金髓。然后，她找了个机会，在楚风师兄去器修院办事时，“碰巧”路过，手里“不小心”一滑，那小瓶子就朝着楚风师兄飞了过去——角度之刁钻，速度之均匀，一看就是练过的。
　　楚风师兄反应极快，袖子一卷，灵力柔和的包裹，将瓶子稳稳接住，一滴未洒。
　　苏淼立刻上前，眼睛亮晶晶的：“楚师兄好身手！这瓶‘软金髓’提炼时出了点小意外，特性不太稳定，正想找人帮忙测试一下承压极限，师兄能帮忙看看吗？”
　　楚风师兄拿着瓶子，感受了一下其中活跃的金灵之力，又看了看苏淼那满脸“纯学术探讨”的表情，沉默了两秒，淡淡道：“此物性烈，需以寒冰玉盒盛放，置于阴灵脉眼处静置七七四十九日，方可用。”
　　说完，把瓶子递还给苏淼，补充了一句：“器修院地火旺盛，存放不当，易引火灵暴动，炸炉。” 然后，走了。
　　苏淼拿着瓶子，愣在原地，小声嘀咕：“寒冰玉盒？阴灵脉眼？七七四十九日？这么麻烦？表哥没跟我说啊……” 但很快，她又振奋起来，“不过，楚师兄连这个都懂！好厉害！”
　　我躲在廊柱后面，心情复杂。这位苏淼师妹，思路清奇，看似莽撞，却总能和楚风师兄搭上话，虽然结果往往有点令人哭笑不得。但至少，她能和他说上话啊！我呢？我连上前问个剑诀问题，都要在心里排练八十遍，最后还经常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
　　至于李旭阳师兄……他的“观察”行为日渐嚣张。有一次，楚风师兄在演武场指导几位内门弟子合击剑阵，李旭阳居然趴在远处一棵大树的树冠里（他怎么爬上去的？），拿着那个玉简，一边看一边记，表情严肃得像在参悟什么无上大道。结果楚风师兄一道剑气试招，余波扫过，那棵树剧烈摇晃，李旭阳“哎哟”一声，连人带玉简从树上掉了下来，幸亏下面是个草坡。
　　楚风师兄目光扫过，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对那几位内门弟子说：“剑气外放，需控其微末，勿扰无关。” 完全没把那个摔得灰头土脸、正慌慌张张捡玉简的“无关人士”放在眼里。
　　李旭阳捡起玉简，拍了拍土，居然还朝楚风师兄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里没有愤怒或尴尬，反而有种……“数据收集完成”的满意？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我的暗恋，就在这种“前有冰山难以融化，旁有对手各显神通，后有怪人诡异观察”的复杂局面中，艰难推进。
　　我决定不能再被动等待了！我要制造机会！一个自然的、不突兀的、能展现我优点（如果有的话）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宗门发布了一个采集“月影幽兰”的任务，这种灵草只生长在后山阴面悬崖的背光处，伴有守护妖兽“影狐”，需要细心、耐心，以及一定的木系灵力亲和力来安抚采摘。任务奖励里，有一小瓶“冰心淬剑露”，正是温养剑器的好东西。
　　我立刻接了任务。果然，不久后，任务榜显示，此任务需要一名剑修弟子协助应对可能出现的强力妖兽。而接取协助任务的，正是楚风师兄！
　　太好了！天赐良机！我可以展现我采集灵草的细心和能力，还能和楚风师兄并肩作战（虽然我可能是被保护的那个）！
　　任务当日，我早早到了集合点，心跳如擂鼓。楚风师兄准时出现，一身利落劲装，背着他那把看起来就很高冷的长剑，对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走。” 言简意赅。
　　我连忙跟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从容。
　　一路上，我试图找点话题。“楚师兄，听说月影幽兰附近常有‘迷踪雾’，需要以特定步伐穿过？”
　　“嗯。” 他目视前方，脚步不停。
　　“那……影狐的弱点，是在腰腹对吗？我的‘缠绕术’或许可以限制它的行动，给师兄创造机会？”
　　“可。” 依旧简洁。
　　聊天鬼才，名不虚传。我有点气馁，但很快重振精神。没关系，行动见真章！
　　到了悬崖下，果然弥漫着淡淡的灰雾。楚风师兄脚步一顿，仔细观察片刻，开始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前行。我赶紧凝神，学着他的步伐，紧跟其后。雾色渐浓，几乎看不清三尺之外。我全神贯注，生怕踏错一步，跟丢了他。
　　突然，前方楚风师兄的身影似乎模糊了一下。我一急，下意识加快半步，想拉近距离。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可能是苔藓？），我“啊”地惊呼一声，身体失衡，向前扑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猛地向后一带。我踉跄着站稳，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楚风师兄近在咫尺的……下巴。他的气息清冽，带着淡淡的冰雪和金属味道。
　　“小心。” 他松开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正了一株歪倒的草。
　　我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手腕被他握过的地方滚烫。“多、多谢师兄！”
　　他不再多言，继续前行。我捂着狂跳的心口，跟在后面，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拉我了！他碰到我了！虽然是为了救我……但这算不算肢体接触？算不算？！
　　穿过迷踪雾，月影幽兰在月光照不到的岩缝中幽幽发光，旁边果然蹲着一只警惕的影狐。楚风师兄示意我准备，他则悄然拔剑。
　　按照计划，我施展“缠绕术”，柔韧的藤蔓虚影迅速缠向影狐腰腹。影狐尖叫一声，灵活闪避，但动作到底慢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楚风师兄的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得几乎看不见的寒光，精准地点在影狐额间。影狐僵直，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陷入了昏迷（楚风师兄下手很有分寸，只制伏不杀生）。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采集月影幽兰。这是我的强项，我小心翼翼，用木灵力轻柔包裹，完整地取下了三株品质上佳的灵草。
　　“好了，楚师兄。” 我将灵草装进特制的玉盒，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玉盒，点了点头：“不错。”
　　就两个字！但对我来说，简直如同天籁！他说我“不错”！是因为我采集手法好？还是因为我没有拖后腿？
　　回程路上，我心情雀跃，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虽然楚风师兄依旧沉默，但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气氛……好像没那么冰冷了？（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眼看就要回到宗门范围，经过一片竹林时，异变突生！
　　斜刺里突然飞出一团黑影，直冲楚风师兄面门！楚风师兄反应极快，剑未出鞘，仅用剑鞘一挡——“啪！”
　　那东西被击飞，落在地上，竟是一个……绣工极其蹩脚、颜色搭配辣眼睛、还歪歪扭扭绣了个“剑”字的……剑穗？！
　　我和楚风师兄同时一愣。
　　紧接着，竹林里传来一阵慌乱的窸窣声和远去的脚步声。
　　楚风师兄用剑鞘挑起那个丑绝人寰的剑穗，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然后，他随手一甩，剑穗挂在了旁边一根高高的竹枝上，迎风“飘扬”。
　　“走吧。” 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我：“……” 这又是哪位壮士的手笔？审美如此清奇，勇气却可嘉。看来，楚风师兄的暗恋者队伍里，真是卧虎藏龙，什么样的都有。
　　回到任务堂交接，我如愿得到了那瓶“冰心淬剑露”。捧着冰凉的小玉瓶，我犹豫再三，鼓起勇气，转向正要离开的楚风师兄。
　　“楚师兄！” 我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我脸颊发烫，手心里都是汗，把那瓶淬剑露递过去，声音细若蚊蝇：“这次任务，多亏师兄。这个……我听说对养护剑器有些用处……送给师兄。”
　　说完，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我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响起：“此物对你无用，于我，亦非必需。”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任务协作，分内之事。你灵力操控尚可，但临阵步伐稍乱，还需勤练。”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收下那瓶淬剑露。
　　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冰凉的小瓶，心里五味杂陈。被拒绝了礼物，有点失落。但他……评价了我的灵力操控“尚可”，还指出了我的不足“临阵步伐乱”……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关注和……指点？
　　好像，也不算全无收获？
　　至少，他跟我说话了，比“嗯”、“可”、“走”加起来都多！
　　我握紧了小瓶，看着楚风师兄消失在路径尽头的背影，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虽然被泼了盆冷水，但好像……还没完全熄灭？
　　只是，竞争环境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除了已知的赵师妹、疑似选手苏淼、诡异观察员李旭阳，现在又多了个“审美杀手剑穗君”……
　　我的暗恋长征路，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