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仙宗的修真、恋爱与日常》墨涟斋

24、2.关于我总觉得温师兄身上有火锅味这件事

　　关于我总觉得温师兄身上有火锅味这件事

　　我叫林芷，丹修院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主修《百草辨性》和《丹火调控》。在师门眼里，我是个踏实但天赋不算顶尖的普通丹修——除了鼻子特别灵。
　　灵到什么程度？我能闭着眼睛靠闻，分辨出李长老药圃里三百二十七种灵植今天浇的是山泉水还是灵露；能隔着三堵墙闻出膳堂刘大娘今天做“灵椒炒灵鸡”时，用的是五年生还是七年生的灵椒；甚至能闻出江逾白师兄炼丹时，因为走神多烧了半息而导致的那一丝焦苦气。
　　但这项天赋，最近快把我逼疯了。
　　因为我总在同一个人身上——温言师兄，那位全宗闻名的超凡出尘翩翩君子、理论课榜首、藏书阁守护者——闻到一些……不该属于他的味道。
　　第一次注意到，是三个月前。
　　那天我在藏书阁查《丹方配伍禁忌》，温言师兄坐在斜对面的角落，正专注地翻阅一本《上古阵法残卷研究》。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月白的弟子服上，侧脸沉静，手指修长，翻页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抚琴。
　　任谁看，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学霸。
　　但我的鼻子告诉我——不对劲。
　　一股极其细微、但绝不可能错认的、混合着“爆炎果”的辛辣、“地龙菇”的土腥、“寒潭银鱼”的清冽油脂，以及某种我从未闻过的、类似“铁板烧”的焦香气息，正从他身上幽幽飘来。
　　虽然被浓重的书卷气和清心香囊的味道掩盖了九成，但那残留的一丝，对我的鼻子来说，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醒目。
　　我愣住了。
　　爆炎果？那不是李长老珍藏的、据说都快绝种的烈性火属性灵植吗？温师兄一个钻研阵法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个味道？还混合了食材的气息？
　　我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试闻太多新药材，嗅觉出问题了。
　　第二次，是在后山寒潭附近。
　　我去采集“寒雾草”——炼丹辅料，看见温师兄正站在潭边，手里拿着本笔记，对着潭水写写画画，神色专注，像在观测什么复杂的阵法节点。
　　但我的鼻子又开始报警。
　　这次的气味更清晰了：新鲜的、带着水汽的“冰鳞鲲”腥气（虽然很淡，但我绝不会认错），混合着“火灵椒”的干辣味，还有一种……像是“幻彩灵鸡”羽毛被火燎过的焦味？
　　更诡异的是，我甚至闻到了一丝“灵糯米”的甜香——就像膳堂早上刚蒸好的那种。
　　可温师兄手里除了笔记和笔，什么都没有啊！
　　我躲在树后，看着他那副“遗世独立观测天地大道”的模样，又感受着鼻尖那股“食材大杂烩”的诡异气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温师兄其实是个隐世的灵膳大师？趁人不注意在后山野炊？
　　但这个念头太离谱了。温师兄可是连续三年理论课榜首，专心修行绝无旁骛，讲经堂提问能问倒长老的存在，他怎么可能偷偷搞这些？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第三次，终于让我抓到了“证据”。
　　那天傍晚，我去李长老药圃帮忙照看“月光昙”——只在子时开花，需要特殊照料。路过药圃角落时，我眼尖地看见几株“火灵椒”的果实，少了最红最饱满的那几颗。
　　切口整齐，明显是被人小心摘走的。
　　而就在旁边松软的泥土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月白色弟子服专用的云纹底，尺寸……和温师兄的鞋很像。
　　我的心砰砰直跳。
　　火灵椒虽然是灵植，但因其过于辛辣刺激，极少入丹，更多的是被一些口味独特的修士当调味料。温师兄摘这个干嘛？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在脚印旁又闻了闻。
　　没错——就是那股混合气味！虽然很淡，但“火灵椒”的辛辣、“地龙菇”的土腥、“爆炎果”的霸道，还有一丝……油香？
　　我抬起头，看着温师兄小院的方向，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该不会……在偷偷做饭吧？
　　他……真的在做饭吧？
　　那个清风明月般的温师兄？在房间里开小灶？
　　我的世界观崩塌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暗中观察温师兄”的业余活动。
　　我去讲经堂听课，不是为了听道法，是为了坐在他下风口，仔细分辨他今天又带了什么“食材气息”。
　　——有“清心草”晒干后的清香（这个正常，很多弟子会用）。
　　——有“灵蜂蜜”的甜腻（他说是帮林晚师妹带了一小罐）。
　　——有“花椒”（？）的麻香（他说是研究某种阵法材料时沾上的）。
　　——甚至有一次，我闻到了“臭灵鳜鱼”那种独特的、霸道的、令人难忘的……臭味。
　　那天我鼓足勇气凑上去问他，他解释：“路过灵兽园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处……不太干净的地方。”
　　表情诚恳，眼神清澈。
　　我信了。
　　然后下午就看到他若无其事地从膳堂后门溜进去，半晌后才出来，身上那股臭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油炸”的香气。
　　他当时对遇到的师妹说：“刚才向刘大娘请教了几个关于‘灵火阵法在民用领域的应用’问题，受益匪浅。”
　　我：“……”
　　最让我崩溃的一次，是三天前的深夜。
　　我因为试炼新丹方失败，心情郁闷，半夜溜到后山散心。结果在靠近寒潭的竹林里，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月白衣袍，身形修长，不是温师兄是谁？
　　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几样东西：一个小铁板（？），几片切得厚薄不均的银白色肉片（看起来像……冰鳞鲲？！），还有一些红红绿绿的粉末和草叶。
　　然后他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铁板下的……炭？
　　我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笨手笨脚地把肉片放到铁板上，肉片碰到滚烫的铁板，发出“滋啦”一声响，焦香混合着鱼腥瞬间飘散——虽然立刻被他用某种清风吹散大半，但顺风飘来的那一丝，对我的鼻子来说，已经是惊天动地了。
　　他在野炊？！
　　那个温师兄？！在烤鱼？！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翻动肉片（差点把肉片戳碎），撒上那些红绿粉末（撒得半边多半边少），最后夹起一块已经焦黑边缘的肉，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
　　然后，他的脸在月光下，肉眼可见地皱成了一团。
　　是难吃吧？绝对是难吃吧！
　　但他居然没有吐出来，而是艰难地咀嚼，吞咽，然后露出一种混合着痛苦、不甘和“下次一定改进”的执着表情。
　　接着，他快速收拾现场，用土埋掉炭灰，把铁板和剩下的食材塞进储物袋，又掏出一个清心香囊在身上拍了拍，最后恢复成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慢悠悠地离开了。
　　留下我在竹林里，被夜风吹得凌乱。
　　现在，我坐在丹修院的静室里，面前摊着《丹火调控精要》，脑子里却全是昨晚的画面。
　　温师兄。
　　学霸。
　　仙气飘飘。
　　偷偷烤鱼。
　　厨艺烂得要命。
　　还努力掩饰。
　　这几个词怎么都拼不到一起。
　　但我的鼻子不会骗我。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个为了维持学霸人设、不得不压抑吃货本性、半夜偷偷练习烹饪（虽然毫无天赋）的……可怜人？
　　还是说，这其实是什么高深的、我无法理解的“以食入道”的修行方式？
　　我想不明白。
　　但我知道一件事——我好奇死了。
　　我想知道他下次又要偷什么食材。
　　想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
　　想知道他那么难吃的东西是怎么咽下去的。
　　更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做饭，明明看起来毫无天赋。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从明天起，我要更“自然”地出现在温师兄可能出现的地方。
　　不是跟踪。是“偶遇”。
　　不是怀疑。是“观察”。
　　我要用我这双眼睛，和这个鼻子，揭开温言师兄身上那层“学霸”表皮下的……美食（？）真相。
　　哪怕这个真相荒唐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也许我可以“不小心”掉一本《灵膳基础手法》在他常去的藏书阁角落？
　　或者“无意中”透露一些“某种灵植其实这样处理更好吃”的小知识？
　　毕竟，看他那么笨拙地折腾食材……有点……可怜？
　　呸！我才不是同情他！我只是好奇！纯粹的好奇！
　　我合上书，决定今晚也去后山逛逛。
　　万一，又能“偶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