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染微夜(啸夜轩)》眉凉羽

8、7

　　五天后，飘雪阁议事厅里，啸夜轩、萧皊霜还有梦苍星楚天璇两位堂主坐在一起商量碧云庄的事。
　　“去碧云庄的那一趟真是……像个笑话！”梦苍星面色与平常无异，出口的话却如飞镖一般正中红心。
　　“有趣，”萧皊霜笑吟吟地瞄了他一眼，“这次去碧云庄，毫无人员伤亡，不仅如此，还顺利解决了两边的纷争，碧云庄保证以后不会再找我们的事，这怎么说是像笑话呢？！”
　　“当然是笑话，”虽是面对阁里的副楼主，梦苍星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会什么，“没有人员伤亡的不止是我们，碧云庄也一样，因为两边除了副楼主之外就没人动手。”
　　“哦——”萧皊霜意有所指地拖长了声，“原来梦堂主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所以才认为没有意义啊。”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梦苍星的消极评价是缘于此次没能立功，所以发的牢骚。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出不出手，我是无所谓，但是在‘旁听’的时候，怎么觉得似乎是碧枫与副楼主私下有什么恩怨，所以才处处与飘雪阁过不去。如果此次兴师动众只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的话，恕属下无礼，但，我确实不觉有太大意义。”梦苍星不动声色，对于她不实的猜测没有太大的反应。
　　“堂主的污蔑真是……真是让皊霜不知该如何是好啊。这是我第一次见碧云庄庄主，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私人恩怨呢！再说，堂主觉得皊霜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萧皊霜水汪汪的明眸对着他，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
　　像！三人心里不由这么回答。单凭她方才阴阳怪气的语调就足够得罪一票人了！
　　“看碧枫与副楼主一来一往的交谈，似乎是副楼主认识他在找的一个人，而那个人与副楼主的沁月剑有关。”
　　“堂主这是在打探我的隐私？”萧皊霜声音软软哝哝，听不出丁点的不悦。
　　“不敢不敢，属下对别人的私事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如果副楼主的私事与阁里的利益有关的话，那，私事也就不再是私事了。”
　　“自我加入飘雪阁起，堂主就好像一直在针对我？”月会是如此现今也是如此。萧皊霜思忖了一下，“皊霜自认为并没有得罪过梦堂主吧？”
　　“都是在飘雪阁里做事为楼主效劳的，谈什么得罪不得罪，我只是想让副楼主清楚一件事，”他直视萧皊霜，目光如炬，“我没有过往那些累赘的回忆，所以不会受到某些外在的束缚。”
　　“累赘？”萧皊霜低头抿唇，“回忆怎么能说是累赘呢？”
　　“如果它唯一的作用就只是束缚的话，那它当然是累赘！”
　　“苍星，你跑题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是啸夜轩，“这跟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没有关系。”
　　“楼主，至少也要弄清楚副楼主的过往会不会给里造成危害吧？”
　　“我说过了，”他不容置疑地道，“这和我们要谈的事，没有关系！”
　　“那楼主敢保证，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不会夹带私人情感么？”梦苍星孤注一掷，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啸夜轩眸子危险地眯起，“你，这是在怀疑我？”
　　“属下不敢，但是……”
　　“苍星，你过分了！”楚天璇厉声打断他。
　　“天哥！现在你和楼主都已经不清醒了，如果我再不出声，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梦苍星掷地有声的话语比他还要大声。
　　“哦？”啸夜轩慢条斯理地插话，“我到想知道我是怎么不清醒了？”
　　“楼主，”梦苍星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缓缓说道，“一个冉茹夜，足够让你不清醒了！”
　　一个名字，让萧皊霜双手紧紧握紧。
　　“够了！梦苍星你太过分了！”楚天璇“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清俊的面容上尽是复杂的怒意，“你……”
　　“天璇，坐下！”啸夜轩坐直身子，直直盯着梦苍星的双眼，那种专注像是能看透他内心里的每一寸，“你在不安？因为我，而不安？”
　　轻飘飘的话，像拳头一样狠狠击中了梦苍星。
　　“楼主，我……”
　　“相信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拿飘雪阁的安危开玩笑的。”啸夜轩用一种承诺的口吻对他说。
　　梦苍星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楼主，对不起。”
　　啸夜轩笑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用道歉，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见梦苍星还想开口说什么，他大掌潇洒地一挥，“咱们之间没那么多事！行了，赶紧谈正事吧。”
　　他们之间流淌的名为“惺惺相惜”的默契，让楚天璇放心地松了口气，也让萧皊霜一双美眸微微眯了起来，遮盖了其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这令人感动的兄弟情看着真是让她……好想破坏啊！
　　“哎呀，怎么一个碧云庄竟然差点让三位吵起来啊！话说……冉茹夜是谁啊？碧云庄和她有什么关系么？”萧皊霜转移话题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话题的内容也真是让他们……
　　无言的沉寂在这方小小的天地蔓延。
　　“是一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啸夜轩喑哑的音色为这沉默划上了休止符。“好了，现在该决定要不要接受碧云庄和谈了吧？咱们在无关的话题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了。”
　　“很简单，当然是……不要！”浪费？竟然把方才的谈话说是浪费！很好！啸夜轩，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的！萧皊霜绽出一抹绝美的笑，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喔，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赞同与他们和谈呢。”啸夜轩颇感兴趣地问，“为什么不接受？”
　　“为什么接受？”萧皊霜不屑地嗤笑，“如果这么简单就同碧云庄和谈，那不是会让别的门派认为飘雪阁很好欺负？招惹飘雪阁了没关系，只要事后赔个礼道个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我认为现在应该一举歼灭碧云庄，杀鸡儆猴，让天下的人都知道飘雪阁是不能招惹的，以后，自然就不会有人为知死活的敢找麻烦了，一劳永逸，不是很好！”
　　啸夜轩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可是，碧云庄在武林中的地位是相当特殊的，不提上任盟主任悠然就是碧云庄的人，光是它掌握了各大门派明里暗里的秘密就够麻烦的了，如果轻举妄动，恐怕会遭到许多势力的联合抵制。”持反对票的不是一直和萧皊霜不对盘的梦苍星，而是楚天璇，有理的言论加上私心作祟，萧皊霜难得地没有开口反驳。
　　唉！就说别顾忌太多想的太多嘛！现在可好，念着他往日里对“她”的多加照顾，怎么也得给人家留几分面子不能明着和他对着干吧！萧皊霜偷偷腹诽着，面上的别扭就像是耍心机逃学不成的小孩子一样令人忍俊不禁。
　　“咳——”啸夜轩手握成拳掩在唇边，遮住了到口边的笑，“天璇说得有理，可皊霜的话也对，苍星你怎么看？”
　　“那……综合两种意见如何？”
　　“就是说……”
　　“杀一个对碧枫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即警告了碧枫，昭告了天下，又不至于太过分，授人以话柄，两全其美！”萧皊霜开口接了过去，费尽心力让话题朝她想要的方向走。
　　“你的目标是……碧杭？”啸夜轩薄唇张合间吐出四人心知肚明的答案。
　　“聪明！”萧皊霜纤细玉指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滑过，明眸浅笑，神采飞扬，熟悉动人的风情让啸夜轩怔愣了一瞬，随即像掩饰似的回了一句，“多谢夸奖，受宠若惊！”在这似调侃的话语中，有关碧云庄的处置就此划上了句号。
　　就在准备散会之时，门上响起两下轻扣，在得到屋里允许进入的回应后来人推开门迈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面熟的飘雪阁弟子，萧皊霜一想，恍然，上次在月会时引元夕一行人进来的就是他。
　　“启禀副楼主，门外有人拜访。”
　　“找我的？”萧皊霜惊讶地挑眉，“说是谁了么？”
　　“他没说，说是只要跟您说一声，来的是一个身着蓝衣打着蓝色竹伞的男子，您就知道是谁了。”当时他见到有人在没下雨的时候撑伞还觉得奇怪来着。
　　“蓝色竹伞？！”啸夜轩看见萧皊霜眼睛一亮，欣喜地跳下坐椅急切地跑出去。
　　一旁的三人面面相觑。
　　“那……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梦苍星眨了眨眼，有些发噱地道。虽然方才肯定地说自己不会被回忆束缚，但是她这样雀跃灿烂的笑容还是让他有些怀念，怀念曾经那个善良温柔的茹夜。
　　不管她是不是茹夜，现在他只能让记忆中的她和那些美好的片段，暂时封存。
　　因为在他心里，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先这样吧，反正结论已经出来了，就算没人来打扰，也该散了。”啸夜轩发话，如王者一般地起身，离开。
　　另两人看见了，露出了然的笑。
　　“怎么，现在不担心楼主没有分寸了？”楚天璇打趣意味浓厚。
　　“天哥，你就别笑话我了。你明知道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如果连我自己都害怕会控制不了自己，当然会更恐慌你和楼主……”
　　“我明白的，苍星，我明白的。”楚天璇站起来，双臂越过桌子紧紧握住他双肩，“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我更加知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他是那么不理智的人的话，当年，茹夜就不会离开,现在……萧皊霜也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他言尽于此，转身走了，只留下梦苍星一个人在议事厅里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