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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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阁，半雪楼。
四天了。
啸夜轩回到飘雪阁已经四天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半雪楼中，心情，因担心而愈加沉重。
那天，在萧皊霜醒来后，什么也没说，仅仅是淡然地走到任悠然的墓前，看着墓上面的字，不语，而后又回味似的看了一遍他留给她的信，答应不会轻易放弃冉茹夜的身份之后，就让他一个人回来了，而她，说是想再陪陪任悠然，要一个人静静的想想，就留在了四合院里。
他眉毛紧紧地笼了起来，回想四天前的崖下。
“师父……师父到临终的时候，还在惦念着我，这份情，要我怎么还得了？！”久久，她才叹息地说了一句，语句中，全是感慨和感伤。
啸夜轩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开口，“你师父不是说了么，他希望你幸福，我想，只要你幸福，他九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
她没有说话，心里面反复翻搅的不知是什么。随着信里的字句，所有的事她一点一点全记起来了，一起长大的两小无猜，嫁人的无奈，被背叛的绝望，到最后跳崖解脱的轻松。
想爱，却不能爱，想死，却死不了，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绝望，虽然被师父救了，却一直在崩溃的边缘行走，随时随地，一个不小心就又进了死胡同，也许是怕她再次做傻事，所以最后师父才决定，喂她喝下了枢配制的“忘川水”吧，而那忘川水，原本是枢，为师父配制的。
师父呀师父，你为皊霜做了这么多，皊霜欠了你这么多，可已经还不了了。
师父呀师父，你要我原谅忘记背叛，可是我，真的能做到么？
“皊……茹夜。”见她不再说话，啸夜轩小心翼翼地唤道，大掌握紧她的肩，低下头眼睛紧盯她的眸，“茹夜。”笃定的口吻，带着惶恐的期待。
萧皊霜也回望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心一直在半空中吊着，等着她的回应。
“啸夜轩，你……让我好好想一下，可以么？我……我当萧皊霜，当了五年，那些愤恨，那些跌倒了再次爬起来的坚持……我认定了，我就是她，现在突然让我承认我不是她，萧皊霜这个人是不存在的，让我觉得这五年我好像白过了，我……我乱了。你让我好好想想。”
她和他之间，不是简简单单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道的明的，也不是一句对不起或是没关系就能够了了的，他们之间的爱太浓，怨太多，恨太深，她知道她就是冉茹夜又能如何？也许这样反而让她更想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知道，他改变的不止是称呼，如果她应了，在心里自己就否定了萧皊霜，否定了没有他的那五年。
“我知道，混乱是肯定有的，我明白，那……你就好好的想想吧。”啸夜轩呼了口气，为她并没有绝对否定她冉茹夜的身份而松了口气，也为她没有回应而稍稍挫败，却只能承认现在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已经是最好的了，他这样说服自己，“但是，萧皊霜是你，冉茹夜也是你，这二者之间是不矛盾的，你只要记着这一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想扯出一抹笑，结果不太成功，仅是有些勉强地弯了弯，微微点头。
思绪回笼，他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她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带着复杂的心绪感怀过往的一切。
其实孤独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在她不在的五年，他一直都是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即使身边有众多飘雪阁的弟子，还有楚天璇和梦苍星两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他还是一个人。他早已经习惯了孤单，但不知为何此时却觉得，身边的空旷格外的让他郁闷。
这四天对他来说，是最为漫长的四天，每一个时辰都好似被放大成了一个世纪。他不安，他害怕，他慌乱……虽然当初让她嫁是迫不得已，但是他伤害了她，这是事实，更不要说他们之间，还有五年的鸿沟要跨越，他没有信心，她会回到他身边，再次接受他，接受他们的感情。他知道她是萧皊霜，就算回来，就算决定还和他在一起，萧皊霜也是存在的，不会因为这个而消失，所以在这四天，他也想了很多，终于明白，他爱她，连萧皊霜这个身份的她，他都一并的爱着。
啸夜轩从领口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淡紫色的锦囊，上面绣功精湛的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偏暗的颜色，显示着它年代的久远，虽然他一直爱护着，但是因为他经常性的抚摸摩擦，边角处还是有些稍稍的发白，他打开锦囊，小心翼翼地从中掏出，两束结在一起的发丝。那是，他和冉茹夜的发。
这五年，每当他想她，每当他有丁点想放弃的时候，他就握着它，对着它发呆，看着这细细缠绕在一起、已然分不清彼此的青丝，他好像就看到了她，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然后就能重拾自信，心神安定的又成了那个天下间人人敬仰的飘雪阁楼主。这次也不例外，他望着眼前的乌丝，嘴角微微上勾，稍微的安心了。
无论她做的是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打算放弃她，她要是还怨还恨，他就等到她不怨不恨为止，她要是不爱他了，他就一直在她身边，让她重新爱上他。从她跳崖的五年后，来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她，来爱她，来让她幸福，再也不会放手。
他，是要定她了！
因为，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萧皊霜回到半雪楼时看到的，就是啸夜轩愣愣发呆的景象。
其实她到飘雪阁已经有一会儿了，现在才见他不是在躲他，只是浪费了点时间才迟了，她先去的他的“染夜轩”，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他的人影，截了一个路过的弟子，才知道，这四天，啸夜轩一直待在半雪楼，不让人打扰。萧皊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那一瞬间，她心里的复杂。
叹口气，她缓步上前，还未到他面前，他仿佛有感应似的，陡然抬头看向她，待脑子里反应过来来者是谁之后，眼眸一亮，绽出欣喜至极的光芒。他长腿急切地一迈，几乎略过了迈步的动作转眼就到了她面前，长臂一收一个用力把她牢牢地揽在怀里，同一时间，因怀里的充盈满足地叹息。
在这一刻，五年的等待和煎熬，都不算什么了。
萧皊霜怔了片刻，她知道，他一向是冷静自持沉着而不外露的，这样的他，因为她的到来而顾不得一切。
埋在他胸口的萧皊霜唇角偷偷一弯，自顾自无声地笑的欢欣，垂在身侧的柔荑慢慢慢慢地，环住啸夜轩结实的腰。察觉到了她的回应，他的双臂更加用力地把她压向他的胸怀，那力道，像是恨不得让彼此融为一体才肯罢休。
“终于……你终于来了。”啸夜轩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轻轻舒了一口气，“我几乎等了一辈子那么久……茹夜……”
“茹夜”二字一出口，他立即感觉身下的娇躯一震，他也一僵，心中不由的就是一沉。缓缓放开她，沉声问道，“我等了你四天。四天前你说要好好想想，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心里应当已经有了答案。在这四天，我也不停地在思考，我们之间的事，我有答案了，不管你是不是还恨我，不管你是冉茹夜还是萧皊霜，我都不准备放弃。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她不知缘何的一笑，笑容是那样的纯粹，炫住了啸夜轩的目，只见她悠悠然地说道，“我，是萧皊霜，因为我忘不了山崖下的五年。但是，我也同样忘不了身为冉茹夜的那许多年，所以我更是冉茹夜。”
他的心一跳，从她的话中听出转机。一股喜意止不住的涌上啸夜轩的心头，因一时的喜出望外而无法言语。
“我一个人对着师父的墓问自己，为什么难过绝望至此，甚至连记忆都没有了，从崖底出来后，想来的还是这里？为什么飘雪阁里有我最为不堪的回忆，我还是回来了？为什么半雪楼算是囚禁了我的幸福，再相见，竟会有一种归属感？”
“那……是为什么？”啸夜轩傻傻地问。
“因为，这里有你。”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就算有再多的不好，都不重要。”
“因为你身上，有我的归属！”
他是她的信仰，一直都是。她知道，要是她离开了，否认了他们之间的一切，就等于是她亲手将她的信仰击溃了，这样的事，她就算是再残忍上一万倍，也做不到。
“……茹夜……”一时间，太多的情感漫上来，啸夜轩找不到能说的话，好似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感动地凝望着她。
“啸夜轩，我......我不像你，把天下，兄弟，感情，什么都装在心里，每个人的心都是很小很小的，空间也是有限的，繁杂的东西占了你太多的地方，所以你留给我的地方也是很小的。我只是个女人，我也希望我的男人能把我放在第一位，好好的疼惜我，爱护我。现在我依然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想要得到你的疼惜和爱护，想要你能对我坦诚一点，想要确认，我们是彼此的幸福。而现在，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些，你……能给么？”
啸夜轩仍然没有开口，只是牵了她的手，把她拉到外面，面对着半雪楼，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眸心漾柔，如一潭碧水，深邃动人，好似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吸进去，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将所有的一切都一并忘却了。
“我以为不用说，你会明白，但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才知道，有些东西不说出口，你不会百分之百确信，也许你会不安一辈子。现在我告诉你，半雪楼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而这儿，”啸夜轩指了指自己心口，“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它永远都是为了你而跳动的。”
风正轻轻的撩拨着两人的心情。
太阳温柔的照耀着大地......
柳枝在枝头上摇曳身姿......
有闪亮的光从两人重叠的手中发出......
这下，连萧皊霜也说不出话了，心潮起伏间又有些不甘，凭什么他几句话就能让她有流泪的冲动？！却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不论过了多长时间，我这不是还是回家了？”
“茹夜......”她刚刚说了什么？
回家，一个多么让他心动的字眼啊，家.......
自五年前她走了之后，飘雪阁对他而言，只是一座连颜色都没有的房子，直到她回来了，所有的一切才有了生命，所有的一切，才又添上了颜色......
他们的心，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
两人不禁有些感叹，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在两人还是懵懂小儿的时候，它把她带到了他身边，在她心灰意冷了五年之久后又把她带回了原地。五年的时间，无法否认，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改变，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不管他曾经伤她如何，也不管她曾经对他有多失望，他们的心，都没有完完全全放弃。也因此，兜兜转转了五年，他们最终还是转了回来，最后仍然选择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