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不是神明，是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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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距离高考还有一天，在学校的最后一个上午。最后一个早读结束后，先是所有高三同学在操场上集合开考前动员誓师大会。操场上，红色的横幅挂得满墙都是，“金榜题名”“旗开得胜” 的字样晃得人眼睛发热。各班按队列站好，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讲话，无非是 “沉着冷静”“不负韶华” 的套话。风卷着校长的声音飘过来，白苏凑在谷雨耳边小声吐槽：“这稿子怕不是十几年都没换过新词了。”
谷雨忍不住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胳膊：“认真点，好歹是最后一次了。”
白苏撇撇嘴，却还是把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到谷雨手里：“还没讲完，台下都快中暑了。”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少年的轮廓清晰又鲜活，谷雨看着他，突然想起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对着这张脸，满是粉丝的滤镜和不真实感；而现在，眼里只有家人的模样。
接着誓师大会就是回到班级里等待各科老师轮流交代考前的注意事项。谷雨的语文老师是个第一次带毕业班的年轻女孩，看起来比同学们还紧张，来来回回交代补充了好几次，生怕少说一句就会让同学们多丢一分。其他科目的老师多是“久经战场”，平时批评得再多，今天在同学们面前也都变成了鼓励的话语。政治老师甚至还定制了印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衬衫，既是提醒，也是想为大考前的同学们带来一些轻松。
学校也专门给每位同学打印发放了各科答题方法“汇总宝典”。其实无论学生还是老师，大家都心知肚明——到这个时候，该掌握的知识点已经掌握了、做题方法也早在无数次的考试中成型了。但几乎每个同学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宝典上的每一个字，好像寄希望于这薄薄的一张纸真的变成助力自己征战考场的“武功秘籍”。
考前想尽办法争个好彩头，或许古往今来都如此。除了“宝典”，前两天端午节，学校还在每个班门口挂上粽子让所有同学都跳起来碰一碰，“高棕”意为“高中”。听说白苏班里的粽子被爱耍帅假装投篮的男生一把拍飞了出去，那同学生怕自己因此“没中”。
除此之外，行政楼前的孔子像下，摆满了同学们“斥巨资”从学校小卖部购入的辣条、薯片、AD钙奶，还有印着“孔庙祈福”的文具套装，尽显“虔诚之心”。按往常这样的行为早就被通报批评了，但此刻，学校也理解同学们的心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
早上刚进校门，谷雨就被白苏神秘兮兮拉到孔子像前。只见白苏一股脑从书包里倒出了他珍藏已久的各种零食。谷雨吓了一跳，平日里这么护食的人今天竟然如此大方，孔老夫子若是知道，肯定会感动地满足他的愿望。
“谷雨，快快，拜一拜。” 白苏拉着谷雨的胳膊，一脸认真，“孔老夫子肯定显灵，你要是没零食，我可以半价卖给你一点，童叟无欺。”
“没兴趣，我学的是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谷雨反驳道，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白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谷雨趁四下无人走到了教学楼走廊的马克思半身像前，小声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虔诚地祈祷。
上午所有流程进行完毕，最后就是发放准考证、收拾个人物品、布置考场。下午的时间则专门留给同学们去看考场。姐弟俩的考点都在一中，环境熟悉离家也近，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看考场的同时也是为了熟悉明天高考的整套流程，对于已经经历过一次的谷雨来说倒是轻车熟路。白苏的状态也挺放松，一路上喋喋不休地畅想着高考完后的美好生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最后一门英语已经考完了。
两人看完考场刚刚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诶呦看看我的大孙子、大孙女，明天高考，奶奶给你们带来了好东西！”奶奶秉着“吃啥补啥”的宗旨，自己在家卤了猪头肉——显然，他已经劝了奶奶好半天了
“妈，考前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孩子肠胃受不了。”爸爸赶紧拦着奶奶，向谷雨和白苏投去了无奈的眼神，看来已经是劝阻多次未果。
白苏见状，连忙凑上去，扶着奶奶的胳膊：“奶奶，这考前吃猪头肉，考场上万一跟猪脑袋一样糊涂了怎么办。”奶奶听后才罢休，称自己是“老糊涂”了。
奶奶这边刚刚劝住，转眼又响起了敲门声——姥姥来送专门从文殊庙求来的开过光的红绳。每年考试季，文殊庙的香火最盛，求菩萨保佑的学子或是家长能从大殿拍到庙门口的马路上，这红绳应该也是姥姥起大早排队求来的。除了红绳，不识字的姥姥甚至照着经书像画画一样为姐弟二人抄了经文，要把“功德”回向孙子孙女，祈求菩萨保佑能考上好大学。想着高考也没说不能带，姐弟俩也没有多推脱，收下了姥姥的这份期待。
忙活了一下午，送走了奶奶和姥姥，家里终于安静下来。晚饭吃得很清淡，小米粥、凉拌黄瓜、蒸鸡蛋，都是爸妈精心准备的，怕打扰姐弟俩，连电视都没开，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吃完饭后，谷雨和白苏各自回了房间。谷雨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又空空的。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高考，明明已经走过一遍这条路，可此刻，还是忍不住心慌。九点多，谷雨决定不再硬撑，洗漱完躺到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全是公式、古诗文、答题技巧，乱成一团麻。
“咚咚咚——”
“谁啊”
“爸妈，我睡不着觉，可以进来吗？”
谷雨已经好久没有躺在爸爸妈妈中间了。妈妈的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香味，她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缩在妈妈怀里的谷雨像回到了小时候——一个无忧无虑的晚上，妈妈讲着故事将自己哄睡。
“咚咚咚——”
“爸妈，我睡不着觉，可以进来吗？”
就在谷雨即将进入梦乡时，那个白天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的弟弟也敲响了父母房间的门。
“我们的两个宝贝，还是没长大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的小朋友呢。”
“谷雨怎么你也在啊，我不跟她在一张床上，她睡觉不老实会把我蹬下床的。”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爱睡不睡。”
“我快18了还跟你睡一张床！”
“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哭着要跟姐姐穿一样的裙子，哭着闹着不分房，要跟姐姐睡一起因为喜欢姐姐的粉色床单。”
“好了好了，吵得我头疼！睡觉！”最后，还是爸爸出手，结束了高考前夜这场“兄友弟恭”的好戏。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
“白苏，妈唱歌这么好听你怎么一点没遗传呢？”
“你！”
“你们俩！”
“晚安爸妈，白苏，好好睡觉，明天加油。”
“你也是，快睡吧。”
距离开考还有九个小时，看着这对酣睡的儿女，父母相视一笑。他们从未奢求在明天的考场上姐弟俩能取得多么耀眼的成绩，只希望今晚，自己的孩子能睡个好觉。
孔夫子、马克思、文殊菩萨，谷雨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保佑自己和白苏考上好大学，但她确信，无论明天的考场是输是赢、无论未来的路走向何方，家人会在身旁一直守护和保佑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不是神明，是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