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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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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亭飞的剑很快。
快得三个血影卫还没反应过来,地上已经多了一具尸体。剩下两人暴退数步,眼中闪过惊惧。
“殷亭飞……”为首的血影卫声音嘶哑,“丹霞派也要插手监仙司的事?”
“监仙司的事我不管。”殷亭飞剑尖滴血,神色平静,“但你们动我师弟,不行。”
“你师弟?”血影卫看向穆文远,恍然,“原来如此。看来那玉佩,果然在丹霞派手里。”
兰洁的情夫趁乱想逃,被贝宇鹏一剑逼回角落。
他脸色惨白,颤声道:“殷……殷仙师饶命!我……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妻儿,我不得不从啊!”
“哦?”殷亭飞瞥他一眼,“那你说说,他们为何要玉佩?”
“我……我不知道!他们只说,只要拿到玉佩,就放人。还……还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买一块玉佩?”殷亭飞冷笑,“你信?”
男子语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朱恒庚带着七八个衙役冲进荒宅,见到屋内情形,皆是一愣。
“文远!老贝!”朱恒庚急道,“你们没事吧?我赶去县衙的时候,县衙一片火海,县太爷说,兰洁趁乱被人放跑,往这个方向来了……”
衙役头领是个黑脸大汉,见状厉喝:“都放下武器!光天化日,竟敢私斗杀人!”
殷亭飞收剑入鞘,淡淡道:“此三人乃监仙司血影卫,潜入枫叶城行凶,已伏诛一人。这位是主谋兰洁的情夫,涉嫌毒杀刘玉龙、谋害刘永昶妻儿,人证物证俱在。”
他说话间,取出一块令牌——青铜质地,刻着丹霞派徽记。
衙役头领脸色一变:“原来是丹霞派的仙师……失敬失敬!”
“无妨。”殷亭飞道,“此案涉及修仙界,按律应由宗门与官府共审。兰洁的情夫及血影卫,我带回复命。至于刘家命案……”
他看向穆文远:“师弟,你既已查明真相,便交由官府处置吧。”
穆文远点头。
衙役头领怒视男子:“来人,拿下!”
男子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等等。”穆文远忽然开口,“你背后当真只有监仙司?”
“应该……”男子眼神闪烁。
殷亭飞挑眉:“应该?”
男子低下头,抿嘴不言。
穆文远心中发冷。
或许,男子的猖狂,与监仙司是有关。
但...
长公主的精魂曾说,宫里对修仙界的态度不一。
怕是没那么简单。
“那玉佩呢?”殷亭飞追问,“你如何得知穆文远有玉佩?”
“是……是监仙司的人告诉我的。”男子颤抖道,“他们说,丹霞派弟子穆文远近日会来枫叶城,身上有一块凤纹玉佩。只要我设法拿到,就放我妻儿,另加五千两。”
“他们如何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
殷亭飞不再多问,对衙役头领道:“此人我先带走,待审问清楚,再移交官府。”
“是是是,仙师请便。”
处理完这些,已是黎明。
殷亭飞抱臂:“此间事了,我们该走了。”
“殷师兄这么急?”朱恒庚疑惑,“不歇息一日?”
“不能歇。”殷亭飞看向穆文远,“师弟,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二人来到远处。
晨光熹微,枫叶上的露水未干。
“殷师兄,”穆文远率先开口,“多谢你昨夜相救。”
“不必。”殷亭飞背对着他,“我且问你,那凤纹玉佩,你真带在身上?”
穆文远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师兄何出此言?”
“血影卫为玉佩而来,兰洁的情夫也说监仙司的目标是玉佩。但你从头至尾,未提玉佩半字。”殷亭飞转过身,眼神锐利,“师弟,你在隐瞒什么?”
穆文远沉默。
玉佩确实在他身上,是师父给的。
但他不能轻易暴露——因为在那个山洞的生死一瞬之时,他已经将玉佩捏碎,长公主也透露了一些渊源。
他身上的,实际是玉佩碎片。
“玉佩……师父暂为保管。”他撒了个谎,“此次下山,并未携带。”
“是吗?”殷亭飞盯着他,良久,忽然笑了,“你果然不信任我。”
“师兄误会了……”
“不必解释。”殷亭飞摆手,“换作是我,也会如此。毕竟血影卫无孔不入,谁也不敢轻信。”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穆文远:“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那是一块玉简,通体莹白,入手温润。
“注入灵力,可查看其中内容。”殷亭飞道,“但我建议,你回宗门后再看。”
“为何?”
“因为里面的东西……会让你更困惑。”
他说完,转身欲走,又停住:“还有一事——枫叶城此案,你处理得很好。但你可曾想过,为何监仙司会知道你在此处?”
穆文远一愣。
“你与宋兄是私交的事情,应该没多少人知道,甚至只有你自己知道。监仙司却能提前布局,血影卫埋伏。”殷亭飞一字一顿,“这说明,你的行踪,一直被人监视。”
“谁?”
“两种可能。”殷亭飞竖起两根手指,“其一,丹霞派内有监仙司内应。其二……”
他顿了顿:“有人在你身上,下了追踪印记。”
穆文远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是师父给的传讯玉。
“不是那个。”殷亭飞摇头,“传讯玉我探查过,没问题。但血咒虽解,难保没有其他手段。回宗门后,让你师父再为你仔细检查。”
“是。”
殷亭飞往前走去。
穆文远却突然喊道:“等等!”
殷亭飞停下来,但却没有转过身去。
“你...到底是死是活?”
殷亭飞看向蓝天:“师弟,你还太年轻了~”
“众目睽睽,你到底...”
殷亭飞突然转头,看向穆文远:“你既不信我,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转过头,看向脚尖前方不远:“这件事,以后我会给你解释,当你相信我的时候。”
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文远握着玉简,站在晨光中,心中波澜起伏。
行踪泄露……
内应……
追踪印记……
每一桩,都让他脊背发凉。
“文远!”朱恒庚的喊声传来,“快来看!老贝发现好东西了!”
穆文远收起思绪,快步赶去。
贝宇鹏在那个荒宅搜索,竟发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中藏着一个铁盒,盒内是一叠书信,和一块……碎裂的玉佩。
玉佩呈凤纹样式,但已碎成三块,勉强拼凑出原形。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吴”字。
“这是我师父的玉佩!”贝宇鹏声音发颤,“怎会在此?”
穆文远拿起书信,一封封翻阅。
越看,脸色越凝重。
这些信,是十五年前,贝宇鹏的师父吴锋,与刘玉龙的通信。信中提及,两人皆持有凤纹玉佩,且都遭遇不明势力的追杀。
最后一封信,日期是吴锋“坠崖”前三天:
“玉龙吾弟:近日查得线索,追杀我等之人,或与监仙司有关。彼等似在搜寻所有玉佩持有者,欲集齐七块玉佩,开启某处秘境。吾已遭三次暗杀,恐命不久矣。若吾遭遇不测,玉佩碎片藏于城郊一处荒宅的房梁之上,你知道位置的,望弟妥为保管,待有缘人取之。切记,玉佩关乎重大,万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信到此为止。
贝宇鹏握紧玉佩碎片,指节发白:“所以……我师父不是意外坠崖,是被监仙司所杀?”
“看来是的。”穆文远沉声道,“而且不止你师父,刘玉龙、我师父……所有玉佩持有者,都在监仙司的追杀名单上。”
“他们要玉佩做什么?开启秘境?”
“恐怕不止。”穆文远想起玉简,“殷师兄说,玉简中的内容会让我更困惑……或许,答案就在其中。”
他当即盘膝坐下,向玉简注入一丝灵力。
玉简亮起微光,投射出一段影像——影像中,是一个昏暗的石室。石室中央,悬浮着七块玉佩虚影,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块玉佩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其中两块,正是玄真子那块和眼前这块碎裂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三百年前,丹霞真人飞升前夕,将毕生修为与记忆,封入七块凤纹玉佩,分赠七位挚友。言曰:‘七玉重聚之日,便是吾归来之时。’”
“然真人飞升失败,肉身损毁,残魂封印于观星崖下。七位挚友中,三人背信弃义,携玉佩投靠朝廷,创立监仙司。余下四人,隐姓埋名,各自守护玉佩。”
“如今三百年过去,监仙司欲集齐七玉,非为迎回真人,而为彻底毁灭其残魂,永绝后患。因真人若归来,必清算当年背叛之仇。”
“持有玉佩者,皆在追杀之列。望后来者,集齐七玉,或迎真人归来,或……毁去玉佩,永绝此患。”
影像到此结束。
穆文远呆坐良久,脑中一片混乱。
所以凤纹玉佩不是信物,而是……丹霞真人的修为与记忆载体?
集齐七块,就能让三百年前的祖师复活?
而监仙司要做的,是阻止这一切,甚至毁灭真人的残魂?
“文远……”朱恒庚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穆文远回过神,摇头:“没事。只是……真相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他将玉简内容告知二人。贝宇鹏听完,沉默许久,才道:“所以,我师父是因此而死。”
“恐怕是的。”穆文远点头,“而且现在,监仙司已经知道玉佩在我们手中。接下来的追杀,只会更疯狂。”
“那我们该怎么办?”朱恒庚问,“交出玉佩?”
“交出也没用。”贝宇鹏冷笑,“监仙司要的是毁灭所有玉佩,持有者必死无疑。交出是死,不交也是死,不如拼一把。”
“拼?怎么拼?”
“集齐七玉,迎回丹霞真人。”贝宇鹏眼中闪过决绝,“既然监仙司怕真人归来,那我们就偏要让他归来!”
穆文远看着手中碎裂的玉佩,又想起师父那块,心中计算:“现在已知的玉佩,我师父一块,这块碎的一块,还有四块下落不明。第七块……可能在监仙司手里。”
“不,在血七手里。”殷亭飞的声音忽然传来。
三人回头,见他不知何时站在荒宅门口,面色凝重。
“殷师兄?”
“我刚审问了兰洁的情夫。”殷亭飞走进来,“他说,监仙司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正是血七。而血七手中,就有一块玉佩——是从三十年前,林素月手中夺走的。当时,夺走玉佩的,正是血屠。”
穆文远心头一震。
林素月……
殷亭飞的道侣,她也曾是玉佩持有者?
殷亭飞似乎看出他的疑问,平静道:“素月确实有一块玉佩,是她祖传之物。三十年前她死时,玉佩失踪。我一直以为是被凶手拿走,如今看来,凶手就是血屠。”
他看向那堆碎玉:“所以现在,七块玉佩的下落:素玄师叔一块,吴师叔这块(已碎),素月那块(目前在血七手中),还有四块……据我这些年调查,应该在另外四位隐士手中。但其中两人,已在十年前相继离世,玉佩不知所踪。”
“也就是说,七块玉佩,目前能确定的只有三块?”朱恒庚皱眉,“这怎么集齐?”
“不一定需要全部。”穆文远忽然道,“玉简说‘七玉重聚’,但若已有玉佩损毁,或许……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全?”
他拿起那块碎玉,仔细观察。
玉佩断裂处,有细微的灵力波动,像是在呼唤什么。
“贝师兄,”他抬头,“你师父的玉佩,是一直碎的吗?”
贝宇鹏摇头:“师父生前,玉佩是完整的。他死后,我才发现碎成三块。我当时以为是不慎摔碎……”
“恐怕不是摔碎。”殷亭飞接过碎玉,仔细端详,“这断裂面……是被人用内力震碎的。”
“为何要震碎?”
“或许,吴师叔死前,为了不让玉佩落入敌手,故意震碎它。”殷亭飞推测,“又或许……碎玉本身,就是某种线索。”
线索?
穆文远接过碎玉,三块碎片在掌心微微颤动,像是彼此吸引。
他尝试将碎片拼合,但无论怎么拼,都缺了一角——最中心的那部分,不见了。
“缺了一块……”他喃喃。
“缺的那块,或许就是关键。”殷亭飞道,“若能找到缺失的部分,或许能修复玉佩,甚至……激活其中封存的力量。”
话音未落,荒宅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四人冲出门外,只见院外上空,悬浮着三道身影——皆黑袍蒙面,气息阴冷,正是血影卫!
而为首那人,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罗盘指针,正直直指向荒宅方向!
“找到你了。”那人沙哑开口,声音如金属摩擦,“交出玉佩,否则……屠尽满门!”
殷亭飞拔剑而起:“好大的口气!”
他正要出手,却见那血影卫首领一挥手,罗盘中射出一道血光,直冲荒宅!
“不好!”贝宇鹏疾退。
血光击中荒宅,砖瓦崩碎。
而在废墟之中,那块碎玉竟自动飞起,悬浮半空,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光芒中,缺失的那一角虚影浮现,缓缓旋转。
“那是……”血影卫首领眼神炽热,“玉佩核心!果然在此!”
他伸手欲抓,殷亭飞剑光已至!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剑气纵横,血光四射。
另外两个血影卫则扑向穆文远三人!
贝宇鹏迎上一人,朱恒庚不会武艺,只能拉着穆文远躲避。
但穆文远脚伤初愈,行动不便,眼看另一血影卫的刀已到眼前——千钧一发之际,怀中某物突然发烫!
是师父给的符!
穆文远不及细想,一把捏碎玉符!
白光暴起,吞没三人。
再睁眼时,已不在荒宅。
而是一片荒山野岭,四周古木参天,不见人烟。
“这……这是哪儿?”朱恒庚惊魂未定。
贝宇鹏警惕四顾:“不清楚,但肯定离枫叶城很远。”
穆文远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他摸向怀中——碎玉还在,但温度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炭。
他取出碎玉,发现那缺失的一角虚影,竟比刚才凝实了几分。而在虚影中央,隐约浮现出一行小字——七星缺一,可补以血。
“血?”贝宇鹏皱眉,“什么意思?”
穆文远也不解。
但碎玉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忽然,碎玉挣脱他的手,悬浮空中,三块碎片自动拼合,缺失的那一角虚影,缓缓转向穆文远——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
“文远!”朱恒庚惊呼。
穆文远只觉脑中轰然炸响,无数画面碎片汹涌而来——
三百年前,丹霞真人炼制七玉……
七位挚友歃血为盟……
三人背叛,血染宗门……
残魂封印,七星锁灵……
还有……还有一段残缺的记忆,是关于玉佩修复之法——玉碎可补,需以至亲之血为引,七星之力为炉,重铸玉魂……
至亲之血?
穆文远愣住。
他在这世界,哪有至亲?
但下一秒,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原主穆文远的血……算不算?
若他以自己的血为引,是否……能修复这块碎玉?
“文远?文远你怎么了?”朱恒庚摇晃他。
穆文远回过神,看着空中悬浮的碎玉虚影,又看向两位同伴,缓缓道:“我知道怎么修复玉佩了。”
“但这个方法……很危险。”
荒山深处,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什么在低语。
而在百里之外的枫叶城,殷亭飞一剑斩落最后一名血影卫,持剑而立,衣袂染血。
他望向穆文远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手中,一块传讯玉微微发亮。
玉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目标已传送至‘葬星谷’。按计划行事。”
殷亭飞沉默片刻,回复:“明白。”
他捏碎传讯玉,碎片从指间滑落。
抬头,天空阴云密布。
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