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系统让我来追你》白鹿气泡水

12、合租对象

　　阳光晃眼的下午，林晓晓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正摁着“橙汁”剪指甲，猫崽子在怀里扭成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泥鳅，四条腿蹬得飞快，爪子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差点挠到眼皮子。尾巴还不安分地抽来抽去，一下下抽在她手腕上，力道不大，却带着股不服气的劲儿，嘴里还“呜呜”地哼唧，小鼻子皱成一团，哈出的气带着点奶腥味。

　　“晓晓啊，有事儿跟你说……”李阿姨的声音从听筒钻出来，裹着股不确定的颤音，“咱们这楼，不是全市查老旧房屋安全吗？昨天结果出来了……”

　　林晓晓腾出一只手按住乱窜的猫，另一只手举着指甲剪凑过去，鼻音里哼出个“嗯”。刚要下剪，“橙汁”突然猛一扭腰，指甲剪“咔嚓”一下，没剪到指甲，倒剪到了空气，还差点戳到猫爪子肉垫。它吓得“喵呜”叫了一声，浑身毛都炸起来一点，更使劲地挣扎。

　　李阿姨深吸口气，像是下定勇气掀底牌：“咱们这楼，鉴定成C级危房了！”

　　“橙汁”逮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挣开桎梏，四条小短腿蹬地发力，“嗖”地一下窜进沙发底，只露半只毛茸茸的屁股在外头，尾巴尖还不安分地扫来扫去，像是在挑衅。林晓晓保持着举指甲剪的姿势，僵在原地两秒，脑子彻底卡壳：“……啥？”

　　“危房！C级！”李阿姨的声音直接带了哭腔，“说主体结构有毛病，得马上加固。街道发了文，所有租户一个月内必须搬！晓晓啊，阿姨对不住你，但我也得挪窝啊……”

　　后面的话林晓晓听着像隔了层棉花。什么安置补贴、帮忙找房、双倍违约金，全是耳旁风。她脑子里就循环仨字：一个月。

　　这五十平米的小地方，是她住了三年的工作室兼窝。墙上贴满灵感便签，窗台上摆着鸽子摆件，茶几上堆着半打咖啡杯，全是她一手搭起来的小天地。原以为能再赖三年，结果三十天就得清空，变成回忆。

　　挂了电话，林晓晓搁下指甲剪，转头扫了圈屋子。黄铜鸽子书镇压着刚签的合同，空调风一吹，墙上的便签纸“哗啦”轻颤。米白色沙发上，还留着“橙汁”刚抓出的几道爪痕。

　　脑子里的系统小幸突然弹窗，警报声直刺耳膜：「宿主，生存基地告急！启动极限生存预案！已锁定最优解：梧桐苑7号楼1202室次卧出租。允许养宠、可办公、社区安全、交通便利，租金比市价低25%，支持短租。评估结论：当前唯一能打的选项。」

　　又是梧桐苑。林晓晓太阳穴突突跳，咬着后槽牙在心里怼：“小幸，你明知道陆北辰住那儿！”

　　「宿主，该房源为次卧合租，租客是长期出差的商务人士，作息规律，跟你冲突概率极低。」小幸的声音跟念说明书似的，刻意绕开“陆北辰”仨字，只往“商务人士”上靠，「性价比高，能立刻入住，完美匹配你时间紧、预算少、要求多的三重困境。」

　　合租。商务人士。林晓晓瞥了眼满屋子的家当，又瞅了眼沙发底——“橙汁”正把脑袋探出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见她看过来，立刻缩回去，只留个尾巴尖在外面晃。再摸了摸瘪下去的银行卡余额，一股无力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她这条件，好像真没资格挑三拣四。

　　「已联系房源管理人王先生，约了今天下午三点看房。」小幸效率快得不给人反悔机会。

　　下午两点五十，林晓晓牵着“橙汁”站在梧桐苑7号楼下。新牵引绳勒得猫不舒服，一个劲儿低头啃扣环，差点把自己勒得翻白眼。林晓晓拍了拍它的脑袋，自我洗脑：合租而已，对方长期出差，碰不着面。先暂住，找到好的立马溜。

　　门开了，探出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大叔，肚子微微发福——正是中介王先生。“林小姐是吧？快进快进！房东在外地，特意托我带看，对房子上心着呢！”

　　房子比预想的干净，阳光从朝南的窗户灌进来，亮得晃眼。装修是简约风，地面擦得锃亮，空气中飘着股柠檬清洁剂的味道，半点不合租的杂乱感。

　　“你看这客厅，采光绝了。厨房设备全，我刚擦过，锃亮。这边卫生间，干湿分离，洗澡不溅水。”王先生边说边转，推开一扇紧闭的门，“这是主卧，租给一位陆先生。建筑师，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出差，人特规矩，爱干净！跟他合租，省心！”

　　陆先生。建筑师。林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一点侥幸碎成渣。果然是他！这破系统，居然跟她玩文字游戏！

　　“陆先生……最近在家吗？”她扯了扯嘴角，尽量让声音听着自然。

　　“巧了！陆先生上周就出差了，说是赶个大项目，得去好一阵子！”王先生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所以房东才急着租次卧。你要是定了，头几个月跟整租没区别！”他推开次卧门，“你瞧这间，面积小点，但方正，带个飘窗，摆张书桌办公，光线够得很！”

　　次卧确实不错，干净空旷，能随便折腾。但林晓晓的心思早飘到了主卧门上，脑子里全是陆北辰在这屋里活动的画面，怎么想怎么别扭。

　　“橙汁”可不管这些，脑袋一低，从牵引绳扣环里钻了出来——合着刚才啃半天是在找突破口！它落地后抖了抖毛，在屋里撒欢乱窜，爪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客厅、厨房、阳台，跑了个遍，还在阳台的地板上滑了个小趔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最后停在客厅角落一个浅色木质矮柜旁，围着柜子打转，鼻子凑上去嗅来嗅去，还用脑袋蹭了蹭柜腿，留下几道浅浅的猫毛印。

　　“这柜子设计得挺特别。”林晓晓随口扯了句，想转移注意力。

　　“可不是嘛！听说是陆先生自己挑的，跟装修特搭。”王先生附和。

　　话音刚落，“橙汁”的爪子勾到了矮柜侧面一个圆形凸起——这凸起跟木质花纹融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咔哒。”

　　轻微的机簧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林晓晓和王先生都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矮柜侧面一块A4纸大小的木板，悄没声地向内滑开，里面嵌着LED灯带，亮得柔和。

　　光晕里，摆着唯一一件东西——一只玻璃鸽子。

　　透明玻璃吹制而成，线条流畅，形态简练，没有多余装饰。鸽子微微侧首，静得像凝固的梦，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幽幽的光。

　　林晓晓瞬间屏住呼吸，瞳孔骤缩，盯着那只鸽子，耳朵里嗡嗡作响。陆北辰藏的？在这看似冷冰冰的出租屋里，藏了这么个东西？

　　王先生也吓了一跳，凑过去瞧：“哟，这设计够巧！还带隐藏格？陆先生怎么放个玻璃玩意儿在这儿？挺好看。”他没多想，只当是个新奇设计。

　　林晓晓却乱了心神。这发现比直接撞见陆北辰还让她心慌。这隐秘的角落，这只跟她收藏主题撞车却风格迥异的鸽子，像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不动，只搅得她脑子发沉。

　　“橙汁”对自己闯的祸毫无察觉，见木板滑开，好奇地把脑袋伸过去瞧了瞧，爪子扒拉了下滑开的木板，发出“哐当”一声响。扒完还抬头看了看林晓晓和王先生，一双圆眼睛里满是无辜，仿佛在问“这玩意儿怎么会动？”，然后蹲坐在地上，把尾巴绕到身前，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哎哟，小祖宗，这可碰不得！”王先生连忙上前，伸手推木板。摸索几下，“咔哒”一声，木板合拢，严丝合缝，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那只玻璃鸽子，连同诡异的气氛，再次藏了起来。

　　“房子……挺好。”林晓晓找回声音，干巴巴的，“但合租的事，我得再想想。”知道室友是陆北辰，原本的顾虑翻了倍，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她更犹豫了。

　　“理解理解！”王先生递上名片，语气急切，“但林小姐，房东催得紧，这价格这条件，过这村没这店了。你尽快定啊！”

　　回到即将清空的危房工作室，林晓晓抱着“橙汁”瘫在没打包的沙发上，累得不想动。

　　“小幸，”她在心里磨牙，“‘长期出差的商务人士’？‘作息规律的室友’？你给我解释解释！”

　　「宿主，陆北辰职业为建筑师，属广义商务人士范畴。他频繁出差，驻留住所时间短，客观降低合租摩擦。本系统提供信息，技术层面无虚假。」小幸的回答依旧严谨，气人得很。

　　“那鸽子呢？也是你数据分析的一部分？”林晓晓追问。

　　「……该隐藏机关及物品，超出预设扫描范围，属极端意外变量。」小幸顿了顿，「但宿主，这个意外，或许比刻意安排，更能挖出隐藏的真相？」

　　林晓晓语塞。那只玻璃鸽子带来的冲击实打实。它像个谜题，横在她和陆北辰之间，也横在她对过去十年的认知里。

　　接下来几天，林晓晓彻底陷入“打包+找房”双线崩溃模式。她蹲在地上往纸箱里塞东西，“橙汁”就绕着纸箱打转，尾巴一甩，精准扫掉她刚叠好的便签纸，纸页散落一地。

　　林晓晓刚要捡，它又抢先一步跳上纸箱，爪子扒拉着箱沿，把里面的咖啡杯垫扒得东倒西歪，还低头舔了舔打包用的气泡膜，舔到一半突然被气泡“啵”的一声吓了一跳，炸着毛后退两步，见没危险又凑上来，用爪子使劲踩气泡膜，踩得“噼里啪啦”响，把打包现场当成了游乐场。

　　林晓晓一边跟租房中介打电话，一边伸手去赶它，它却以为是在玩，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蹲在她肩膀上，用脑袋蹭她的脸颊，还把爪子伸进她刚打开的打包带卷里，硬生生扯出一截带子缠在自己爪子上，甩着爪子乱窜，把带子拖得满地都是。租房要么价格翻倍，要么远得离谱，要么直接拒绝宠物和短租。

　　王中介每天一个电话，拐弯抹角提醒她好房不等人。房东也找过她一次，语气温和却坚定，说她再不定，就找下一个看房的。

　　搬家截止日期像把刀悬在头顶。距离 deadline 还有48小时，看着堆成山的行李和焦躁得直挠沙发的“橙汁”——它大概也知道要搬家，正抱着沙发扶手疯狂磨爪子，磨得兴起还啃了两口，被林晓晓瞪了一眼后，立刻松口，装作若无其事地舔毛——林晓晓咬了咬牙，认了。

　　她拨通王中介和房东的电话，提了个折中方案：租次卧，但要优先整租权——只要陆北辰退租，她第一时间接手。房东爽快答应，毕竟稳定租客比空置强。

　　事情看似落定。林晓晓自我安慰：权宜之计而已。等陆北辰出差回来，说不定项目结束就搬走了，到时候她要么整租，要么再找新窝。先熬过这关再说。

　　然而，搬家前一天，林晓晓跟王中介做最终交接、等着拿钥匙时，王中介接了个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古怪，搓着手，一脸尴尬。

　　“林小姐……出了点新情况。”王中介吞吞吐吐，“陆先生那边刚联系房东，说外派项目临时调整，下个月中就回来，而且……不打算退租了。”

　　林晓晓脑子“嗡”的一声，音量拔高：“什么意思？他不是长期出差吗？”

　　“是出差，但变成短期高频了。出去一两周，回来住几天，再出去。”王中介摊手，满脸无奈，“房东说，陆先生是长租客，信用好，他不退，合租就得继续。你看……”

　　林晓晓感觉胸口发闷，差点喘不上气。搬家工人明天一早就到，行李全打包好了，原住处退租手续也办了，根本没退路。她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而架子另一头，蹲着个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室友，还有个藏着玻璃鸽子的秘密。

　　“小幸，”她在心里嘶吼，“立刻给我找其他房子！随便什么房子！今天就能住的！”

　　「宿主，全力扫描中……符合‘今日入住、允许养宠、预算内’的房源数量：零。」小幸的声音罕见带了点歉意，「最近的房源在三十公里外，租金超预算70%。」

　　绝望像冷水浇头，从头凉到脚。林晓晓站在原地，看着王中介为难又期待的眼神，想起明天无处可去的自己和“橙汁”，想起那只在灯光下安安静静的玻璃鸽子。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我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诡异。对着王中介，她补充：“合同呢？现在签。”

　　签完字，接过次卧钥匙的瞬间，林晓晓清楚，自己把自己扔进了个尴尬又未知的坑。被迫合租，神秘室友，诡异收藏，还有个总帮倒忙的系统。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该死的危房鉴定。

　　生活这玩意儿，有时候比最烂的小说还没逻辑。林晓晓现在只剩一个愿望：陆北辰的“高频出差”，能高频到极致。高频到他们俩永远完美错过，见不着面。

　　至少，在她想明白那只玻璃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