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系统让我来追你》白鹿气泡水

13、合租启动

　　搬家那天，天好得过分。太阳挂得老高，春风吹得人发飘，连路边的梧桐叶都晃得欢快，活像在为林晓晓的“崭新”合租生活敲锣打鼓——可惜她脸上的表情，比上刑场还悲壮。

　　“橙汁”倒跟个没事人似的，在新买的航空箱里扒拉透气网，琥珀色的大眼睛转得飞快，把来往的搬家工人和堆成小山的纸箱挨个扫了遍，扫到林晓晓时，还伸出小爪子扒了扒网眼，发出软糯的“喵呜”声。林晓晓站在梧桐苑7号楼下，攥着那把冰凉的次卧钥匙，磨了足足三分钟，把“合租而已死不了”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八十遍，才深吸一口气，扬声指挥工人搬东西上楼，顺手摸了摸航空箱顶：“乖，待会儿给你开罐头。”

　　1202的门推开时，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是看房时那副干净到像刚消过毒的模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柠檬清洁剂味。主卧门紧闭，门上贴了张便利贴，字迹又刚又利，没半点拖泥带水：

　　「出差，周日晚回。冰箱上层右侧格、卫生间左侧柜预留，勿占。陆北辰。」

　　便利贴右下角画了个极简的小人符号，跟建筑平面图里的标识似的。典型的陆北辰风格——把边界划得清清楚楚，多一个字都嫌浪费。

　　林晓晓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半截。还好，第一天不用跟他正面刚。她指挥工人把箱子堆进次卧，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次卧比预想的小，摆上床、书桌和衣柜后，剩下的空间连脚都快没地方放，更别说她那几十个箱子——一半都是工作室的样品和资料。没法子，她只能把暂时用不上的布料册和瓷砖小样，小心翼翼往客厅角落挪，全程绕着那个藏着秘密的矮柜走，连客厅中央那套一看就贵得离谱的灰色沙发都不敢靠近。

　　收拾到一半，“橙汁”已经扒开航空箱门溜了出来，开启新领地勘探第二波。它对那个浅色木质矮柜还是念念不忘，绕着柜子转圈圈，爪子往隐秘机关的位置扒拉。

　　“橙汁！停！”林晓晓眼疾手快捞过猫，心脏咚咚直跳。她可不想在陆北辰回来前，再“意外”把那格子打开。她把猫塞进次卧关上门，转头继续跟堆积如山的行李死磕。

　　熬到夜深人静，她才勉强把床铺好，常用的绘图工具和电脑摆上书桌。瘫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陌生的灯，林晓晓心里空得发慌。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小幸的提示音：

　　「叮。新环境适应期开启。发布合租首阶段友好任务：明日清晨，为目标人物（室友陆北辰）冲泡咖啡，置于公共区域，附简短问候便签。任务奖励：24小时‘精力充沛’buff。失败惩罚：明日全天，宿主无法控制打哈欠欲望。」

　　林晓晓：“……”

　　“小幸，”她有气无力在心里吐槽，“现在十一点了，我室友在出差，你让我给空气冲咖啡？还有，‘无法控制打哈欠’是什么奇葩惩罚？开会时不停打哈欠，客户不得以为我嫌他方案烂？”

　　「宿主，任务时限为‘明日’，即陆北辰返回后。据其留言，周日晚间返程。任务为前置准备，助力建立友好体贴的室友形象。」小幸解释得一本正经，「惩罚机制旨在温和督促，打哈欠属正常生理现象，无实质伤害，仅可能造成轻微社交尴尬。」

　　“不做。”林晓晓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太刻意了。谁知道他喝不喝咖啡？万一他只喝中药养生茶，或者乳糖不耐受？再不然，他会不会以为我图谋不轨？”她一口气抛了一堆问题，核心就俩字：拖延，抗拒。

　　「宿主，任务可调整。」小幸早有准备，「简化版：目标人物返回后24小时内，完成一次不少于30秒的面对面沟通，主题围绕公共空间使用（如垃圾分类、卫生间清洁轮值）。任务奖励：提升本周‘找回遗忘小物件’运气。惩罚取消。」

　　这个倒稍微正常点。虽然“公共空间使用沟通”的说法还是透着股系统特有的僵硬，但好歹是合租刚需问题。

　　“再说吧。”林晓晓含糊应着，继续奉行拖延大法，“等他回来看看情况，万一他根本不想跟我说话呢？”

　　小幸没再说话，但林晓晓能清晰感觉到，脑子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气场又开始蔓延。

　　第二天是周六，林晓晓原本计划好好收拾房间，结果前一晚累狠了，直接睡到大中午。被“橙汁”坚持不懈的扒门声和肚子咕咕的叫声吵醒时，她眼皮都睁不开。挣扎着爬起来，迷迷糊糊拉开次卧门，打算去厨房找吃的。

　　“橙汁”像颗橘色小炮弹，“嗖”地冲了出去，路过客厅时还不忘用小屁股蹭了蹭林晓晓的小腿，留下一撮橘毛，目标明确——客厅那个矮柜。

　　“回来！”林晓晓瞬间清醒，拖鞋都没穿稳就追出去。谁知“橙汁”这次学聪明了，绕了个弯直奔阳台，对着陆北辰精心打理的绿萝，抬起小爪子轻轻拍了拍叶片，还凑上去用小鼻子闻了闻，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甚至抬起后腿，差点就要往龟背竹上踩。

　　林晓晓赶紧上前把猫抱开，橙汁在她怀里扭了扭，小尾巴翘得笔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她暗自庆幸没碰坏植物，抱着猫扫了眼阳台，干净得没一点灰尘，浇水的长嘴壶都摆在固定位置，分毫不差。

　　这人也太严谨了吧。林晓晓心里嘀咕。

　　接下来两天，林晓晓就在收拾房间和躲避系统任务催促中度过。工作室核心资料勉强塞进次卧柜子和床底，一些大型样品和用不上的材料实在没地方放，只能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摞起几个箱子，盖上防尘布，尽量让它们不那么扎眼。每次经过那个矮柜，她都加快脚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周日傍晚，陆北辰还没回来。林晓晓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忐忑。她点了外卖，跟“橙汁”分食了一份不加酱的鸡胸肉沙拉，然后窝在次卧书桌前赶客户方案修改。

　　晚上九点多，门口传来指纹锁“滴滴”的解锁声。

　　林晓晓后背瞬间绷紧，手里的绘图笔顿在数位板上。她听见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接着是关门的轻响，然后是脚步声——朝着主卧去了。更让她紧张的是，被关在次卧的橙汁似乎听见了陌生动静，开始用小爪子疯狂扒门，还发出委屈的“喵呜”声。

　　他回来了。没寒暄，没招呼，脚步却在次卧门口顿了两秒。林晓晓猜他是听见了橙汁的叫声，心脏又提了起来。好在他没多停留，径直进了自己房间。完美契合他高冷话少的人设，却又因为橙汁，多了一丝微妙的交集。

　　林晓晓松了口气，又觉得这口气松得有点不是滋味。她摇摇头，低头继续画图。

　　可脑子里，系统的任务倒计时已经悄无声息开始了。

　　周一早晨，林晓晓被生物钟和窗外的鸟叫声吵醒。挣扎着爬起来洗漱完，打算去厨房热牛奶。轻轻拉开次卧门，客厅静悄悄的，主卧门依旧紧闭。她蹑手蹑脚走向厨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打开冰箱，林晓晓愣了愣。冰箱里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左侧是陆北辰的区域，几瓶依云水、几盒沙拉食材、一盒鸡蛋，码得方方正正，没一点歪斜。右侧上层是她昨晚放的牛奶和酸奶，对比之下显得格外“豪放”。中间层，果然如他留言所说，留了一格空位。

　　她拿出牛奶关上冰箱门，一转身，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

　　陆北辰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就站在厨房门口。他换了居家服，简单的白T恤配灰色裤子，头发还有点微湿，身上飘着清爽的剃须水味道，大概率是刚晨跑完或者洗完澡。

　　两人在狭小的厨房门口对视，距离近得林晓晓能看清他睫毛上挂着的未干水汽。

　　空气凝固了两秒。

　　“早。”陆北辰先开的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很平静。

　　“早！”林晓晓赶紧应着，侧身让开，“你要用厨房吗？我马上好。”

　　“不用，你请便。”陆北辰说着，走向厨房角落那台看起来就很高端的银色咖啡机。这机器林晓晓之前连碰都不敢碰。

　　他熟练地操作起来，研磨咖啡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林晓晓赶紧把牛奶放进微波炉，盯着跳动的数字，感觉背后那人的存在感强得惊人。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小声提醒：「宿主，任务机会！现在就能沟通公共空间使用，比如问垃圾投放时间。」

　　林晓晓假装没听见，心里默念：热完奶就回房间，绝不主动搭话。

　　微波炉“叮”一声响，牛奶热好了。她拿起杯子转身，想赶紧溜回房间。

　　“小区垃圾分类，”陆北辰突然开口，手里端着咖啡杯看向她，“厨余和其他垃圾，每天早上七点半、晚上七点，楼下定点投放。可回收和有害垃圾，每周三、六上午收。”

　　“啊？哦好，谢谢！”林晓晓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这个。这算完成任务了吗？时长好像没到三十秒，但内容确实是公共空间相关。

　　陆北辰点点头，没再多说，端着咖啡回了主卧。

　　林晓晓捧着热牛奶逃回次卧，关上门，心跳还在加速。脑子里响起小幸带着点“勉强算你过关”的声音：「检测到简短交流，主题涉及公共事务。虽未达最优时长，但首次尝试，任务完成。奖励发放：本周内，宿主大概率能在以为丢失某物后，于意外角落找回。」

　　这奖励也太鸡肋了吧。林晓晓撇撇嘴。不过刚才的对话倒不算尴尬，陆北辰的态度……比预想中平和，没表现出对合租的反感，也没把她当“入侵者”。

　　白天两人各自出门上班。林晓晓去工作室处理事务，顺便跟进危房最后的手续，陆北辰去了事务所。晚上林晓晓回来时，陆北辰还没回。她松了口气，自己煮了碗面吃完，继续赶方案。

　　这种“同居不同频”的平静日子过了三天，林晓晓几乎要适应了，系统任务被她用“时机未到”“没什么好沟通的”一次次搁置。

　　直到周四晚上。

　　林晓晓洗完澡敷着面膜，坐在客厅沙发边缘刷平板，看最新的家居设计展资讯。“橙汁”在她脚边追着毛线球跑，时不时迈着小短腿颠颠撞一下沙发腿，毛线球滚到陆北辰脚边时，它毫不犹豫扑上去，爪子按住毛线球，还抬头对着陆北辰“喵”了一声，小耳朵竖得笔直，尾巴尖轻轻晃着。

　　陆北辰从主卧出来，看样子是去厨房倒水。经过客厅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先落在脚边团成毛球的橙汁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开一点，随即才移到她堆在角落的箱子上，又蹙了下眉，没说话，只是轻轻挪了挪脚，避开了橙汁，继续往前走。

　　林晓晓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解释：“那些是我工作室的样品，暂时没地方放……我会尽快收拾，不会一直堆在这里。”

　　陆北辰闻言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像要说什么，最终只点了点头：“嗯。”然后走进厨房倒了水，转身回了主卧。

　　林晓晓觉得那声“嗯”里，藏着“最好如此”的意思。她有点郁闷，又有点不服气——地方小又不是她的错。

　　周五上午，林晓晓约了客户出门早。中午回来时，刚进客厅就愣住了。她堆在角落的箱子……被挪动过，防尘布重新整理过，边角掖得整整齐齐。最关键的是，箱子旁边多了个东西——一个白色多层金属置物架，线条简洁，结构稳固，尺寸跟她的箱子刚好匹配。更让她意外的是，置物架最下层的角落，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瓷碗，碗里还有几粒猫粮。橙汁正蹲在旁边，低头舔着碗里的水，看见她回来，立刻抬起头，迈着小短腿跑到她脚边蹭来蹭去。

　　一个白色多层金属置物架，线条简洁，结构稳固，尺寸跟她的箱子刚好匹配。

　　林晓晓走过去，看见置物架最上层贴着张熟悉的便利贴，字迹依旧利落：

　　「暂借。可放置物品。陆北辰。」

　　还是没多余的话。

　　林晓晓盯着置物架和那个猫粮碗，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是嫌她的箱子乱，用架子来“规范”她？可这猫粮碗又是什么意思？是怕橙汁饿肚子？一种沉默的、陆北辰式的帮忙，还带着点对小生命的隐晦关照？

　　她搞不懂，但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个架子，箱子们整齐多了，也省出不少地面空间。

　　脑子里响起小幸幽幽的声音：「检测到目标人物主动提供物质协助，改善公共空间利用率。此行为可解读为善意与合作倾向。宿主，是否考虑回馈？任务升级：制作简单晚餐共享。奖励相应提升。」

　　“不做。”林晓晓想都没想拒绝，“万一他以为我要下毒？或者他根本不吃晚饭？现在这样互不打扰，最好不过。”

　　她选了最安全的回应方式。从库存里翻出一盒客户送的进口红茶，包装精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走到陆北辰房门前，犹豫了几秒，把茶盒放在地上，贴了张便利贴：

　　「谢谢置物架。红茶回礼。林晓晓。」

　　写完端详了半天，觉得有点太正式，可又想不出别的话。算了，就这样吧。

　　她不知道，当晚陆北辰回来看到门边的茶盒和纸条时，拿起来看了好几秒，脸上没什么表情，最终把茶盒带进了主卧。更没看到，他进房间后，先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客厅里正趴在置物架旁打盹的橙汁，才转身去处理工作。

　　更不知道，系统小幸在她脑子里一边记录着这缓慢的“礼尚往来”，一边默默更新策略库：

　　「直接任务抗拒度高。转为环境塑造与间接促成。下一步：制造‘不得不共同处理’的低压力生活事件。备用方案：从宠物（橙汁）或公共设施（网络、水电）切入……已检测到目标人物对宠物存在接纳倾向，可重点围绕橙汁设计互动场景。」

　　合租生活的齿轮，在系统的暗中推动和林晓晓的消极抵抗中，缓慢又磕磕绊绊地转了起来。而矮柜里的玻璃鸽子，依旧静静躺着，等待下一次被发现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