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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似曾相识故人来 ...

  •   下一场大雪,我着了凉,许久不曾感冒,这一感冒便延续了快大半个月,连着两个周末没去找沈青山上课,学校那边刚开始还能坚持去上班,后面也请了几天假。

      本来想电话或者短信告知一声,这才发现我们居然没有联系方式,便只好作罢,心想我没去,他也不会一直等我。

      元旦说好一块儿去董校长家吃饭,由于感冒我也只得爽约,打去电话跟校长知会一声,顺便问校长要沈青山的电话号码,却被告知沈青山不用手机,给了我不小的震惊,却又觉得放在他身上倒挺合理,只是一时不能跟他取得联系。

      再去沈青山家已经是一月初,学校也快放寒假。

      “许老师,感冒好了吗?”沈青山开门第一句话便是问我情况。

      他关切的目光看过来,我有点不自然地避开,声音还有点沙哑:“多谢您记挂,差不多好了,只是嗓子还没完全恢复。”

      末了我有点诧异,想起来问道:“您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我去过董伯伯家,元旦您没来,之前周末您也没来我这儿,他说您感冒了,还挺严重,连学校那边都请了假。”他说着露出歉意的微笑,“我该去看望您的,但我又怕冒昧打扰。”

      “没事儿,小感冒而已。”我露出感激地笑容,说不用记在心上。

      “给我个您的电话吧。”我们进了画室,沈青山撕下一张小纸条,从桌上拿过一支笔,又接着补充,“下次您若是有事不来,也方便告诉我。”

      我有点纳闷,校长说他不用手机的,但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疑惑,报出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看他记了下来。

      沈青山让我先坐会儿,他去给我沏茶。我闲着在画室里转悠,上次没好意思仔细观察,这会儿得以慢慢欣赏。

      最中间的一幅长挂画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上次就注意到,但是没凑近瞧,这幅画题为《春宴图》,画的是竹林七贤曲水流觞的欢乐场景,整个画面颜色青翠,春日的喧嚣和生机跃然纸上,仿佛能听见画中人的纵声高歌。我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右下角落款为“沈竹海”。这名字第一遍我有点耳熟,再默念一遍,淡忘的记忆瞬间如涨潮般慢慢起来,裹挟着尘封的老旧时光,我终于知道为何对这里有似曾相识之感,我确确实实是来过这儿的。

      沈青山还没来,我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环顾四周,这么多年,这里的摆设格局一点没变,要说唯一的差别那就是家具更显陈旧,房子显得更冷清。我四下打量之际,忽然看见木架子上一幅用相框框起来的儿童画,笔触歪歪扭扭,与周边的作品格格不入,相框只比巴掌大一点,我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查看,却看到了我自己的名字,我震惊得喘不上来气,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画上是非常简单的那种简笔画,红色的太阳,青蓝色的连绵的山,苍翠的大树,树下还有两个简笔画小人,完全是小朋友的涂鸦,最下方一笔一划规规矩矩的字迹看得出很稚气,已经随着年月的流逝有点褪色了,写着:送给沈青山弟弟——许常安。

      这段忘却的时光闸门被猛然打开,记忆的潮水迅猛淹过,我一时无法呼吸,所以沈青山早就知道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了吗?褪色的记忆被这幅画以及屋子里淡淡的檀香木味一点点勾勒出来。我讲不好当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久别重逢的愉悦?还是对时间如白驹过隙的感慨?亦或是相见恨晚错别多年的遗憾?我就那样呆呆的拿着小相框,试图寻找记忆里的沈青山。

      我陷进记忆的泥沼里,沈青山进来了,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方桌上:“许老师久等了,喝点茶吧。”

      “好,谢谢。”我整理好跌宕起伏的心情,将相框放回原地,慢慢回到桌子边。

      “姜茶?”我喝了一口,姜的辛辣味被方糖中和掉一些。

      “嗯,您不是感冒了吗,喝点姜茶暖暖。”沈青山神色自然,自己也抿了一口。

      “多谢。”我小心地打量着他,无法将他与记忆里模糊的小孩儿重叠。

      “怎么了?”注意到我的目光,沈青山探询地看过来。

      “没事。”我迟疑片刻,用很肯定的语气道:“沈先生,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从小母亲便试图培养我各种兴趣爱好,连哄带骗给我报了各种艺术班,比如钢琴、小提琴、舞蹈...但我都坚持不了多久就半途而废,可我母亲坚信艺术能够熏陶一个人的气质,所以换着花样带我去体验,希望找到我所喜欢的。在我四年级的寒假,母亲带我参观了一趟美院,恰逢美院的一位教授也就是沈青山的父亲沈竹海正在开班授课,面向所有对国画有兴趣的儿童,于是母亲当场给我报了名,之后的寒假我也被莫名其妙送来了这里学画。

      假期的第一天,我正想开开心心的跟好朋友出去撒野,却被母亲硬生生拖来这里,她把我带进院子后转身就走,我实在不喜欢,本想悄悄溜出去,却被沈教授逮住,他哄不住我,便叫来沈青山安抚我。沈青山小我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跟大一点的孩子玩,他抓了一把糖给我,粘着我问这问那,刚开始我不情愿,但是看见他那种崇拜大哥哥的眼神,又小小的满足了我那个年纪小男孩儿的虚荣心,于是我妥协了,乖乖去上课。

      那会儿这间画室里摆了四条长桌子,现在则变成了一张大方桌,应该是没有办美术班之后便撤掉了。沈教授见我跟沈青山相处得很好,也不再闹着要回家,他非常开心,安排我俩坐在一张桌子,让我们比赛谁能专注的更久,安静地画完一幅画,谁就可以得到一个糖葫芦作为奖励。

      起初我本着比赛还斗志昂扬,但静心不过十分钟就转头去看沈青山,他安安静静的,小手拿着毛笔有模有样,我非常好奇也很佩服他为什么可以坐这么久画画,不会觉得无聊吗?于是我开始调皮打扰他,一会儿戳戳他的脸,一会儿去抓他手里的笔,但他非常好脾气,不会跟他父亲告状,也没有吵闹,只是笑眯眯地跟我说等他画完了就跟我玩儿。

      我见怎么闹他他都不生气,还是会继续画他的画,我也觉得无聊起来,索性不闹他了,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画室里的味道也很好闻,这股味道让我宁静,渐渐的我就趴在宣纸上睡着了。

      我是被沈教授叫起来的,睁开眼只见沈教授一脸无奈,说下课了,我可以去玩儿了,但是我没有完成比赛,所以没有奖励了。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回头就看见沈青山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很开心地冲我挥手。

      我有点气馁,倒也不是很想吃那串糖葫芦,就是觉得我连一个比我小的小孩儿都比不过,自尊心受到了打击。我赌气地来到院子里,没有理会沈青山在身后追着我叫了我好几声“哥哥”,坐在石凳上等我母亲来接我回家。

      他却一路跟到我身前,笑得一脸童真,圆圆的脸看起来软乎乎的,把糖葫芦朝我面前一递,说他一口还没吃,让我先吃。鲜艳的糖葫芦吸引着我,我还在生自己的气,想吃又不好意思,故意拉着脸说我不吃,比赛输了没有资格吃。

      沈青山人虽小却机灵得很,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说他爸又不在,而且比赛就是他爸哄我们的,再说了他爸说了好朋友之间要学会分享。我还是不好意思主动去咬,故意扭开头,可是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谁料下一秒凉凉的冰糖葫芦就贴上了我的嘴唇,沈青山笑嘻嘻地说哥哥张嘴,等我吃了好让他也咬一口。

      我假意不情愿地张开嘴巴,糖葫芦很甜,不知道为什么比我一个人吃的时候感觉要甜的多,见我不说话,沈青山追问我好吃吗,我点点头,他这才满意地自己也咬了一口。

      母亲给我报了一整个寒假的课,于是每周一到周五我都会来这里两个小时,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就跟沈青山玩儿,我带着他绷弹弓、捉迷藏,还拿我自己的零花钱去胡同口的小卖部里买鞭炮,院子里不让放,我俩就去胡同里点,劈里啪啦的,我俩围着炮仗跑跑闹闹,但他总是不敢点,捂着耳朵躲在我后面,笑眯眯地看我放。

      假期快结束,有一天去上课,母亲跟我说这是最后一节课了,要是我有兴趣就接着给我报名,要是不想继续学下去,那就不再强迫我,我欢呼雀跃一声,跳起来说终于可以不用再去了。临别前为了给老师还有沈青山留个好印象,那节课上我练习地极其认真,下课时将我画的画送给了沈青山,并跟他说以后有机会再和他玩儿。

      但是后来开学,学校里我有一群朋友,每天都很充实,后面几次搬家,更是很快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说要再去找他玩的话也被抛之脑后,烟消云散,毕竟小孩的话都是信口说来的,谁又会真的当真呢。

      回忆一点一点明晰,这里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发展变化之快,周边高楼更是起的迅速,这里却依然是旧时光,我不禁生出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青山依然非常的淡定,我却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我说我小时候学过一个假期的画画,原来是跟着您的父亲沈教授学的。”

      他神色有了些微的闪动,但只是微微笑了笑点头:“嗯,您想起来了?”

      “所以您很早就知道了?”

      “是的,第二次见面董伯伯介绍您我就知道您是谁了。”沈青山依旧很平静,轻轻地笑着。

      “那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时间我百感交集,竟不知该对这久别重逢作何反应,按捺着喜悦,也对于他不告诉我有点生气。

      “说不说很重要吗?”沈青山倒像个置身事外的人。

      看他如此宁静,似乎不像我对于旧友重逢这样激动,或许他并不在意我们过去是否相识,而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我泄了气,一时也慢慢平复了情绪。

      这么想着,但我还是有些不开心:“也是,不过是一个假期而已,对于后来的我们都没有任何影响。”

      “不管我们过去认不认识,都不影响我们现在相遇,许老师您说呢?”沈青山喝了一口茶,泰然自若地微笑道,“我不想您带着过去的情感来认识我,若是与您对我的预想不同,岂不是要失望,而倘若现在的我与您并不合拍,为着过往的情谊却要假意客气寒暄,岂不是也挺累?”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自认为我们这段时间相处是舒适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是他却不告诉我,这让我感觉他只是出于礼貌回应我的靠近,而并没有把我真正当作朋友。

      于是我反问道:“那沈先生觉得我与您的预想相同吗?”

      沈青山很诚实,摇摇头,依旧带着笑意:“不太相同。”

      “所以您失望了?”我紧张起来。

      “那倒没有,过去和现在,您都让我愿意亲近。”他这话说得很是随意但非常诚恳,让我听的一阵悸动,反倒不好意思看他了。

      我喝了口茶,强压住躁动的心跳:“算了,您说的都有道理,我辩不过您。”

      沈青山笑笑不再说话,将茶杯放在桌上,转身去拿画具。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我一瞬间好多问题想问他,却又不敢问,只得压下。他照例将工具替我准备好,简单说了些理论便让我开始自己练习。

      画室又陷入安静,只听见毛笔的沙沙声,而我又像当年一样无法静心了,扭头去看他,他依旧专注地作画,灯光将他的脸烘托的明暗分明,这个人无论是正面还是侧脸,都完美的无可指摘,分明应是画中人。

      沈青山很专注,我便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了。或许是目光太过灼热,他有所感觉,忽然回过头来,我来不及转移视线,便对上了他那双浅淡的眸子,那双眼睛太清澈,像是含着笑意,他戏谑地说道:“许老师,太久不练习不知道怎么落笔了?”

      “是啊,没有画画的天赋,没办法啊。”我假意咳嗽了两声,转移自己的窘迫。

      “那我教您?”沈青山搁下笔,向我走来,我意识到他说的教是手把手教我,我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说不用,一失手打翻了颜料盘,黑色的墨汁顿时在纸上晕染开来,又蔓延到桌上,滴滴答答流在了地上。

      我手忙脚乱去擦,一时间更加局促,手和衣服上都沾了污迹。沈青山迅速过来帮忙,一边打趣我确实不适合画画,让我去洗手,他自己来收拾。

      待我再进画室,桌上地上已经收拾干净了,但他不在,我正疑惑着,他拿了一件干净的棉布衬衫进来,递给我:“许老师的衣服也脏了,不介意的话换上?我们体型差不多,应该能穿。”

      我看了看胸前几点墨渍,本来想不用麻烦,回家换下就好了,但又怕他误会我介意,便接了过来:“多谢。”说完便准备朝卫生间去。

      沈青山却叫住我:“就在这儿换吧,都是男人,还不好意思吗?”

      这放在常人来说确实没什么,换个上衣而已,但让我在沈青山面前换,我确实害臊,立定一会儿说我还是去卫生间。他看起来很瘦削,但是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居然稍微有点宽松,淡淡的檀香味萦绕鼻尖,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脸红起来,我在厕所呆了好一会儿,又摘下眼镜洗了两把冷水脸,冬天的自来水彻骨的冷,瞬间让我冷静下来。

      “怎么这么久?”回来时,沈青山坐在我的位子上,见我进来,投来了关切的目光,笑道:“还挺合身的。”

      “嗯。”我在他身旁坐下,将袖子卷了卷,避免蹭脏。

      我也没了继续画画的兴致,人就是这样,久别重逢后总爱叙旧,想知道自己不曾参与的那些岁月里对方过得怎么样,太多的问题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试探地问道:“沈先生?”

      “嗯?”沈青山在新铺好的一张宣纸上随意的涂抹,停了笔回过头来,笑道:“叫我青山吧,也不要称您了,太生疏。”

      我早就想说这样了,但又担心逾矩,听他不再跟我表示客气,我非常高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青山,你一直都住在这儿?”

      “是啊。”沈青山点点头,“这么多年一直住这儿,好多人从胡同搬走,周围的邻居换了又换,但我家一直在这儿。”

      他说过一个人住,我不禁有些猜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父母呢?”

      “走了。”他静默了小半会儿,继续漫无目的的涂鸦,顿了顿又怕产生歧义,道:“他们过世了。”

      我起初还以为是字面的意思搬走了,没敢往那一处想,没想到他后面这句话出来,还是给了我小小的震惊,我屏了口气,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很久的事了。”他依然没停笔,平静地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他们......”我迟疑着是否适合继续问下去,他却直接回答道:“他们在我九岁的时候走的。”

      他的语气不见波澜,心疼却涌上我的心头,我不自觉压低嗓子:“之后你就一个人生活?”

      沈青山摇摇头,停下笔,扭过头来托着下巴看向我,轻笑道:“这么好奇我的过去?”

      “如果不方便,我就不问了。”我很想知道那么小的他是怎么经历过来的,但又怕再一次戳了他的伤痛。

      “没什么不方便的,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他神态淡然,开始幽幽地给我讲述他的过往。

      沈青山九岁时的中秋节一家三口开车去看望姥姥,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导致车子失控,迎面撞上,他的父亲在驾驶位当场身亡。他的母亲跟他在后座,事故发生时,他母亲将他拼命护在身下,他没有大碍,但是他母亲在ICU抢救了很久最终无效,他也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醒来。

      本来应是一个好好的团圆夜,一夕之间只剩了他一个人,这样的打击对一个那样小的孩子来说,我不敢想象。

      姥姥来接他去跟她一起住,但他死活不肯,一定要回自己的家,姥姥没办法,于是从郊区搬过来。刚开始他每天放学就坐在家门口等父母,时间一天天过去,后来他慢慢长大,明白再也等不到,便放弃了。他每天上学放学,回家唯一的消遣就是画画。

      董校长以及唐宁的父母与他的父母是朋友。唐宁那会儿还没有出生,唐氏夫妻就住在他家隔壁,见朋友家留下一个孤儿,便对他视如己出,平常尽量多照顾一些他们祖孙二人。后来唐宁出生了,稍大些,便被送来跟着沈青山学画画。沈青山在他成长的年月里,除开姥姥,唯一来往较密切的便是唐宁,她既是妹妹,也是学生。唐宁古灵精怪,比沈青山小了十岁,她在时,家里总是唧唧喳喳能有些生机。

      后来,姥姥在他十七岁时离开了,他便自此一人住在这四合院里。又过了两年,唐家人也因为生意的变动搬走了,但唐宁还是利用假期跟着他学画画,唐家父母一有空也会过来看望他。唐宁虽然没有绘画的天赋,但是非常机灵,很有经营头脑,自她懂事起便会帮着打理画作,她成年后,沈青山的作品便完全交由她打理了。虽然作为老师,但沈青山却是感谢她的,在他毫无波澜的十多年人生里,唐家给了他温暖与人烟。

      沈青山全程都很平静地讲述,在说到他母亲拼死将他护在身下时,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哽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心里生出一阵难过,他单薄的身形让我很想上前拥抱他,但我却没有勇气,还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沈青山扭头看着我浅笑:“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怜悯和同情。”

      “不是同情。”我心疼他,但无法说出口,轻吸了一口气,画室里萦绕的檀香让我渐渐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你本来可以拥有完整幸福的童年。”

      “好了,我自己的故事怎么倒把你说的要掉眼泪了。”沈青山摇摇头笑道,替我拿来一张纸巾,“早知道惹得你难过,就不说给你听了。”

      我有点难为情,眼睛确实有些湿润,倒也不至于难以自控,接过纸巾擦了一下鼻子,也想轻松一下氛围,否认道:“我这是因为感冒了。”

      沈青山露出无奈的笑容,又问我:“那你呢?应该还不错吧?”

      我的生活平平淡淡,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都算得上顺顺利利,毕业后当了一名老师,唯一小小的波折就是跟前男友的那点事,这个我自然不敢跟他说。他听完没有任何的羡慕或是顾影自怜,只是由衷的开心我过得很好。

      接着他半带戏谑地问我:“那时候你说以后再来找我玩,我可是真的等了你整整两个假期。”

      我一时有点语噎,也半开玩笑道:“真的假的。”

      “真的。”他神情认真起来,目光清澈得让我不好意思再直视,慌忙扭开头,轻咳了一声,最终只是一句:“不好意思。”

      “缘分很奇怪,不是吗?”

      “是啊。”

      缘分太奇怪,偏偏错开那么多年的人某一天又让你给遇上了,可是这缘分若能长久便好了,回想起过往,我总是希望能回到小时候第一次相遇的时光,若是那时候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的种种是否也会因此遇到转机。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时间的洪流推着我们,我们只能向前,无法回头。

      那天我们照例一块儿在外面吃晚饭,然后在胡同口分开,我差不多刚到家楼下,便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这是我的号码,沈青山。

      我迅速的保存至通讯录,一直到进门后我的心还难掩砰砰直跳,连父母都追问我遇到了什么高兴事,我嘴上说着没有,嘴角却难压下。

      这一晚做梦,我梦了一晚上沈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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