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敬山月

12、岁岁欢喜莫相离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放学的时候青山照旧在门口角落等着我，我们却没有先去吃饭，而是让我直接跟他回家，得意洋洋地说要给我露一手。

　　我对此表述狐疑，并劝说要不还是在外面解决了再回去，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让我放心。

　　到了家他直奔厨房，让我先休息，我不放心他自己在厨房，便跟着他进去。饭已经焖好，菜也都洗净备好，调料也都准备妥当，只待下锅炒了，见我一脸不可思议，青山忍不住自夸起来：“等着瞧吧。”

　　“炒出来什么样还不一定呢。”我打趣他，倒是真的期待，暗戳戳的搓手等在一旁。

　　看他有模有样的起锅烧油，下菜，拿起锅铲，一气呵成，动作轻车熟路到我都要怀疑还是我认识的沈青山吗，不一会儿一盘菠菜炒鸡蛋就好了，接着是炒肉丝，最后还有一个白菜肉丸汤，都是我爱吃的菜，厨房里香气四溢。

　　在他盛起第一道菜时我便看的惊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先生这是偷偷去拜师了？”我不上班的时候，我们都是形影不离的，家里也一直不开火，至少我在家时是没有的。周末去我父母家蹭蹭饭，都没再提学做饭的事情，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我们天天在一块儿，我不知道他的厨艺怎么突飞猛进。

　　“不是偷偷，光明正大跟阿姨学的。”青山颇为自豪地笑道。

　　“跟我妈学的？”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时候？”

　　“上次周末不是没学会吗，之后每次你去上班了我都去找阿姨教我。”我跟着他一边将菜端上餐桌，他一边淡定地说着。

　　“我妈居然没告诉我。”一家人瞒我倒是瞒得挺好的，我不禁想笑，心里升起一阵暖意，青山那双手本就很白皙，皮肤非常的细腻，这会儿因为做饭不停地会沾水，双手还是湿漉漉的，手指尖都泛着红。我拿了两张纸巾，抓起他的手小心地替他擦干。

　　“我让阿姨不要说，给你个惊喜。”他任由我擦着，笑眯眯地说道，然后盛了一碗饭，给我递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肉丝，别说还真是色香味俱全，跟我母亲做的味道不相上下。

　　“怎么样？”他投来期待的眼光，认真地盯着我。

　　“太好吃了，已经出师了。”我丝毫不吝啬夸奖。

　　“那就好。”青山看上去松了一口气，自己也开始吃起来，略带歉意地接着说，“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自家做的饭要比外面吃的踏实，感觉这段时间你都瘦了。”

　　“那就辛苦沈大厨了。”我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他的碗里，对上他真挚的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开了句玩笑应承下来，和他在一起似乎总是他照顾我更多，明明年纪比我小，明明他需要更多更多的关爱，我眼睛有点发酸，于是赶紧低下头多吃了两口菜。

　　“反正我也不上班，花不了多长时间。”青山耸耸肩，笑吟吟问道，“明天想吃什么？”

　　我连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大剌剌地抬起头，故意逗他：“沈大厨，我还能随意点菜了？”

　　“先说说看，不行我就再替换掉，难度太大的我还得再学学。”青山抿嘴笑了，对自己很有信心。

　　自那之后，青山每天都会做饭，他的厨艺越来越好，毫不夸张地说，甚至可以跟他绘画的造诣有得一比。每天中午他都带了保温盒将饭菜送至学校，看着我吃完再带空盒子回去，我对同事们模糊地介绍说青山是我的朋友，老师们纷纷投来好奇羡慕的眼光，打趣说这样的好朋友怎么他们遇不到。

　　青山每天都去学校，混了个眼熟，他的长相太出挑，即便坐在角落，也是很容易让人注意到的，时间一长，大家总是要怀疑我们的关系，毕竟若真只是好朋友，怎会如此体贴到这个程度，我是教师，那时候若是被人发现影响一定是不好的，青山也懂，于是为了避□□言和揣测，连着送了一个多星期后，我便让他在家等我，反正家离学校很近，作为老师，出入学校倒也自由。他为此委屈了一阵子，但是并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在家做好饭等我，这样我一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

　　我们也终于抽了个空去拜访董校长，聊了很久做了很久的铺垫，我们才向老人家坦白，董校长虽然一把年纪，但哪里见识过这样的事情，跟师母二人愣在原地，久久地看着我们，左看看右看看，良久没说出来话。

　　“你们不是在说笑？”

　　“我们是认真的。”我一脸的尴尬，青山却总是这么淡定着，他握住我的手，示意若是校长让我们难堪，便会立即带我走。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让老人家觉得蒙羞的时候，董校长憋红了脸，双手摩挲着道：“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感情，只要你们真心就行，过得好就行。”

　　“那我们以后还能来看您吗？”我迟疑着问道。

　　“傻孩子，为什么不来看我了。”校长和蔼地笑了笑，摇摇头，“我是老了，但是脑子清醒，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都是我的优秀学生，你们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再说了，要真是犯了错那也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做到位。”

　　我瞬间放松下来，这比对我父母坦白还要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谢谢董老师。”

　　董校长和师母照例留我们吃了饭才让我们走，对我们的态度丝毫没有因为关系的公布而有任何影响。

　　唐家父母那边则是从唐宁口中得知的，在一个周末青山也带我去拜访了一次，唐家父母对我们的关系已经了然，所以不用我们再次挑明，只是简单介绍，相互认识一下，青山一直对唐家父母过往的照拂感念于心，所以也不避着他们。得到了亲近的长辈的认可，这是很高兴的事，我们非常庆幸几位长辈都能如此快的接受我们，没有阻拦，没有鄙夷和嫌弃。

　　春天进入尾声，夏季慢慢来了，高考的最后一天是沈青山的生日，这是我们在一起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我本来有很多计划和想法，但是我今年被选为了监考老师，得知我要监考时，我一时有些泄气，想法全都泡了汤。

　　原定的生日计划无法完成，青山本人倒是无所谓，还反过来安慰我，他似乎对这类事情总是持着淡淡的态度，说实话我有点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我倒是希望看见他能够抱怨几句，但他总是平平静静的。

　　工作不能松懈，高考是每年学生的大事，我还是保持高度的认真，高考的前几天也忙碌非常，又是培训学习流程又是参加考务会议的，虽说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年担任过一次，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按部就班地走。

　　所幸的是我就在本校监考，非常的方便。青山送我去学校时校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很多送考的家长，年年高考，尽管身份已然转变，进了考场我也还是紧张，数年的苦读就为了这两天，未来的人生也基本上在考场初见分晓，看着孩子们朝气的脸庞，便容易联想到年轻时的自己。

　　第一天顺利结束，监考比平常还要累，我早早便休息，但我设置了一个零点的闹钟，虽然第二天白天不能陪沈青山，我还是想第一时间祝他生日快乐。手机震动刚响，我便醒了，感受到青山搂着我，生怕把他吵醒，赶紧按掉，屋内没开灯，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黑暗，侧头一看，青山面朝着我睡得正香。我忽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点好笑，难不成我要在大半夜把他叫醒祝他生日快乐，这么想着便控制不住轻声笑起来，身子也被这一笑带的轻轻一抖。

　　青山环抱住我的那只手动了动，试图将我再往他的怀里带带，或者说是他朝我这边又靠了靠，我连忙控制住自己不再笑，使劲憋紧牙关，他迷迷糊糊的像是梦呓般：“......常安......”

　　“嗯？”我试探性的轻轻应道。

　　“你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眼睛也没睁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下眼睑，轻微地颤了颤，浅浅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

　　“嗯，吵醒你了？”

　　闻言，青山的睫毛动了动，睁开朦胧的眼睛，眯着眼看我看了大半晌，想看出我是否有异样，这才睡意深重地问我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有，我是想跟你说生日快乐。”我忍住笑，小声地说道，侧过头迅速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青山，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平安快乐。”

　　随后我便看见他的眼睛从迷蒙到瞬间清亮，然后他翻身起来回应我，柔软的嘴唇相碰，随即灵巧地探进我的嘴里，长驱直入，纠缠不止，厚重的鼻息反映了他还没有完全从睡意中清醒：“谢谢你......常安......祝我们，平安快乐。”

　　我脑子异常清醒，第二天还得上班，得保证充足睡眠，可又不舍得推开他，慢慢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但他倒是非常懂得适可而止，不做别的，吻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继续搂着我睡好，笑道：“睡觉吧，你明天还要监考。”

　　“好，晚安。”

　　“晚安。”

　　第二天吃过早餐他照例送我到校门口，我告诉他我提前定了蛋糕，大概下午会送到，让他记得签收，下午也不用来等我，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然后转身郁闷地进了学校。好不容易熬到五点铃响，收了卷又等学生们陆续出考场，然后完成收尾工作，所幸这两天我监考的考场没有突发情况，算是圆满结束，等回家已经六点多了。

　　我进胡同口刚巧遇见唐宁出来，小丫头非常高兴地跟我打招呼，我问她吃蛋糕了吗，又问她有没有吃晚饭，她却摆摆手说专程来给他哥送个礼物，她跟同学还有约，蛋糕和饭就不吃了，让我快回去，他们就等我开饭了。

　　刚进院子就听见了我母亲爽朗的笑声，他这里平常只有我们两个，难得今天这么热闹。进了客厅，青山便迎上来，自然地牵过我，我倒是在父母面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太过亲密。

　　“回来了，监考工作怎么样？”父亲和蔼地问道。

　　“还可以，一切都很顺利。”

　　“下班了不说工作，吃饭吃饭。”母亲故意撇撇嘴，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笑呵呵地起身朝餐厅走去，“咱们寿星等你好久了，我说边吃边等你回来，小沈不肯，要等着你回来一起吃，说让我跟你爸先吃，但寿星不动筷子我们怎么好意思开吃嘛，就一块儿饿着。”

　　“不用等我的，一会儿菜都放凉了。”

　　“是呀，他不听劝呀。”

　　“伯父伯母下午来的，伯母她做了一桌子好菜，还不让我帮忙。”青山俯在我耳边悄声说道，第一次见他表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非常有趣，我忍不住笑道：“我妈对你比对我还好，我要吃醋了。”

　　“用不着吃醋，所有的爱汇聚在我这里，最后都是你的。”他轻轻地咬了咬我的耳朵，我瞬间涨红了脸，他则露出无辜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我。

　　“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洗手吃饭了。”两位长辈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看见我们俩紧挨在一起站着，手还牵在一起，母亲一边摆碗筷一边打趣道，“天天在一起还这么腻歪。”

　　“这不就跟我们年轻时一模一样啊。”父亲也笑了。

　　我顿时不好意思地想松开他去帮忙，缓解我的燥热，谁料青山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不给我挣脱的机会，还冲我淡然一笑，径直拉着我去厨房洗手。

　　吃完饭又切蛋糕，订蛋糕前我问过他想要什么口味的，但是青山对于画画以外的事物好像都没有特别的在意，对于吃穿用度这一类的物欲都非常低，也就谈不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还打趣他的生活态度配上他的平常穿着，倒有点道家的意味，他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中式服装，虽然极简单朴素，但是或许跟他学美术有关，在他的搭配下都非常好看，就如我第一次见他的一眼惊鸿，只不过这种好看不是刻意打扮，而是浑然天成的随意的美感，慵懒，干净，也或许他本来就是天生的衣架子，所以无论什么衣服在他身上都很好看。

　　当时我一边打趣一边夸赞他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笑着，等我说完了才淡定地反驳，说有一点我说错了，我笑问他哪里说错了，他说不是除了画画都不在意，画画只能排在第二，而第一则是我。他说他非常非常的在意我。情话总是能从他的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他说完我便遭不住那亮闪闪的目光，脸一整个红了。

　　而在我们的交往中他的的确确总是清楚地记得我的所有喜好，一个自身没有什么喜好的人，却清清楚楚记得另外一个人的喜好，并把这另一个人当作了自己的喜好。

　　他对于蛋糕没有想法，于是我便订了一个我喜欢的抹茶味的——青绿色的蛋糕跟他的名字非常相配，蛋糕也设计成了千里江山的中式风格，因为我不会画画，只是大致向蛋糕师傅描述了一个想法和草图，最后的成品倒是漂亮得出乎我的意料。

　　蛋糕从密闭的纸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青山也明显的有惊讶之色，父母也在连连惊叹说这年头做蛋糕的不容易，得做出花儿来才能吸引人呢。我点了蜡烛让青山许愿，他刚开始推辞说不用这些形式了，直接吃蛋糕就好，但拗不过我，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的在想了，父母和我一起给他唱着生日歌，橙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时间都像被定格了。

　　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奶奶走后他就再没有过过生日，以往唐宁和她父母会来接他去一起吃个饭，若是唐宁父母忙，便只有唐宁一个人过来，然后送一些绘画工具比如画笔和颜料之类的作为礼物，这样他就已经很惊喜了，他说这些的时候像个无事人，而我却心疼不已。

　　呼的一声吹灭蜡烛，电灯重新打开，一向对于任何事情都持以淡淡笑意沉静待之的他再睁眼时，眼里却似乎蒙上一层湿润，这一次倒是他忍住不看我了，父母也注意到，连忙笑着活跃气氛不想让他觉得难堪：“来来来，切蛋糕了，寿星小沈来切吧。”

　　“好。”青山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恢复了浅浅的笑意，将刀叉接过去，先是给我父母切了两块，然后给我，最后给自己切了小小的一角。

　　“怎么样，好吃吗？”待他尝了一口，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吃。”青山转向我点点头。

　　“那就好。”我装作若无其事，趁他不注意手指粘了一点奶油迅速抹在了他高挺的鼻尖上，他呆滞了一秒，我哈哈笑起来：“太可爱了。”

　　他反应过来随后也笑了：“常安你......帮我擦掉。”

　　“不要，别擦，多可爱啊，蛋糕本来就该这么玩儿的。”

　　“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父母一边吃一边摇摇头笑道。

　　我默不作声朝二老笑了两下继续吃蛋糕，青山也就真的没再去管鼻尖上的奶油，任由它们糊在那儿。

　　“老许，快吃两口呀，吃完了咱好回去，给俩孩子自己相处的空间，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了。”母亲迅速吃完，看她觉得好吃便问她能不能吃下，要不要再来一块儿时，她却连忙摆手拒绝，并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新词催促父亲，听的我忍俊不禁，父亲立马会意：“噢噢，好。”

　　“妈，不着急，吃完了你们再坐会儿。”我说这话时不好意思去看青山，他坐在我旁边轻轻笑了一声：“嗯，坐会儿再走。”

　　父母却坚持不坐了，将桌上收拾干净，没吃完的蛋糕留给我们自己处理，又将厨余垃圾收了一块儿带出去丢掉，我和青山送他们到大门口，然后锁了院子门才回客厅。

　　一回头发现他鼻尖上的奶油还在呢，我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他自己也忘了，这会儿反应过来，无奈地笑着说可以给他擦掉了吧。

　　“好了。”我拿了纸巾，刚擦干净，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被他拉住手腕按倒在沙发上，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低声说道：“谢谢你，常安。”

　　“谢什么。”我把玩着他的发尾，任由他靠在我身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本意是不用谢，却听见他认真的回答起来。

　　“谢谢你跟我在一起，谢谢你给我过生日。”他的声音非常低，也不抬头来看我，“谢谢你......爱我。”

　　最后两个字直击心脏，我停下玩笑般的语气，摩挲他单薄的后背：“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嗯。”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脖子处似乎有点湿湿的，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睛里又是亮闪闪的笑意了，然后曲起一条腿，膝盖跪在沙发上，不待我反应便朝我低头亲了过来，强势又温柔。

　　好一会儿之后，我拍拍他的背道：“青山，我还有礼物给你。”

　　“礼物？”他的气息还没缓过来，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再不给他的话我想今晚都找不到时机拿给他了。

　　“是呀，生日礼物。”我好奇地问他，“唐宁给你送的什么礼物。”

　　青山扭身在我旁边坐下来，指了指茶几上拆开的包装盒，笑道：“一套画笔。”紧接着又问我：“你什么时候买的礼物，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不就没有惊喜了。”我故作神秘，起身去卧室拿，我一个月前就买了，藏在了衣柜一个不常打开的抽屉里。

　　他想跟我一起来，我扭头道：“就在这里等我好了，马上回来。”

　　“好。”

　　“生日快乐。”我双手捧着一个有半臂高的包装盒，一边说一边递给他。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依旧卖着关子。

　　“还有点重量。”青山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开始开始拆包装，一个铜胎掐丝珐琅花瓶显露出来。

　　当时在古玩市场我一眼看中了这个珐琅花瓶，天球瓶造型精美，瓶口处是铜鎏金工艺，整个瓶身掐丝细致，老板说是康熙时期的，花瓶很漂亮，价格让我小吃一惊但也在意料之内，差不多是我一年的积蓄，在我的支付能力内，毕竟工作十来年，买这个花瓶绰绰有余，无伤大雅，只是若是给我自己买我是决计不舍得的，中学教师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对于古董我没有研究，还专门请了我大学时的一个考古专业的同学帮忙鉴定，证实是真货我才放心买。

　　他将花瓶捧出来，细细的看了半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常安......你......这个品相的得好几万了。”

　　看他的神情我便知道我买对了：“你喜欢吗？”

　　“喜欢，我很喜欢。”他肯定的点点头，随即又道，“不过以后不要买这么贵的礼物了。”他的一幅画能卖出十几万，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他只是体贴我。

　　“你喜欢就好。”我不以为意地笑笑，“平平安安。”

　　“好，平平安安。”他小心地将花瓶放在茶几中央，正好点缀了空荡荡的木质桌面，相得益彰，他一直在打量，看得出来是真的满意，一边看一边半是自言自语道：“花瓶得插花才好，我去院子里剪几支茉莉。”

　　院子里的一小片茉莉花是他母亲以前种的，他照料的一直很好，现下正是开花的季节，客厅只要窗户开着，一阵风起来就会带进阵阵香味，在院子里的时候则更加直观，香而不腻，花开得很漂亮，白白小小的。

　　“好啊。”他去剪花，我则拿着花瓶去接满水，然后重新放回桌上。

　　“好了。”一束已经开得正盛的茉莉花插在了瓶子里，蓝白相称，典雅的茉莉花配着繁复精致的花瓶甚是好看。

　　“茉莉，莫离。”我看着插好鲜花的瓶子，忍不住称赞，“茉莉花，我喜欢。”

　　“我也喜欢。”

　　青山看着我，深深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