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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行宫避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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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闲聊了一会,薛元初轻声道:“要不还是回去吧,就这一会遇到这么多宫妃,还怪不好意思的。”
“无碍,如今得闲邀元初来已是难得,朕想多待一会,她们看到朕自会远着些的。”
谢时行也是发愁这事,父皇后宫妃子众多,年龄能相差甚远,有些新入宫的甚至和谢时行差不离的年纪,又不可能让她们全去守皇陵,这么些人,有些终其一生可能连父皇面都没见上几次,大好年华,若就这样一生困于宫中,被束缚着,对她们会不会太过残忍。
“那要再给我传一些点心茶水。”
“好好好,福寿,让御膳房上一些豆乳绿麒麟,羊奶露,这里啊——有馋猫”
“我还要冰过的,谢福寿公公!”
“嗳!奴才这就去传。”
快活的时光总是短暂,申时,御花园的暑气渐消,夕阳照的潭水金光粼粼的,谢时行靠在白玉栏杆上,夕阳静静撒在他莹白的脸上,连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一时给薛元初看呆了。
薛元初手似乎是想捧起谢时行的脸,伸到一半又止住了:“小瑾儿这么好,以后也肯定是全明启最好的皇帝。”
“我已经跟我爹说好了,我要从军,沅白哥也决心要科考出仕,虽还不知能做成什么样,不——我一定会成功的!”
“因着这个舅舅前几天又揍你了吧,给我看看屁股还好不好。”
“啊——陛下怎么知道!”
“我当然什么都知道,不过沅白哥怎么……”
温沅白天赋极佳,但隐隐对出仕悲观,学堂时期,他是国子监最受祭酒喜爱的学生,总说他日后必有所成,可他已经完业,却迟迟未参加科举。
明启科举出仕能得的也多是内阁任一个七品官职,大多终其一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先帝在时最看不得文官扎堆去上奏一些没完没了的琐事,恨不得让一个文官干八个人的活,忙到他们每天没时间烦自己。
“我们要做你最坚强的后盾呀。”
薛元初认真地看着他说,他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说着最认真的话。
“好。”谢时行觉得他眼睛很亮,像在发光。
他想,他应该会一直记得这个金黄色带着荷花清香的午后,就算以后他们都不一样了,可是回忆起现在的感情都是真的,都说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少年真挚的感情也一样珍贵万分。
约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二人起身回养心殿。
“一晌用了这么多吃食,你晚膳还吃得下吗。”
“当然,我正长身体呢,胃口可大的很呢!”
“好好,知你最能吃了。”
二人正说着,走到太极宫门口便遇到了回宫来的闵朔。
“见过摄政王殿下。”
薛元初一下从吊儿郎当转变的忒正经,俯身行了个礼。
谢时行怀疑他去茶楼戏院学过变脸。
闵朔微微点头示意,又向谢时行请了个礼。
“摄政王一日操劳辛苦,恰是晚膳时间,一起随朕去养心殿用膳吧。”
谢时行只是想试探一下,闵朔尚未开口,只听薛元初声音响起:“啊!小人想起今日入宫时家父特意嘱咐要早些归府,府中还有要事处理,陛下,摄政王恕罪,小人便先回去了。”
“……”怂货,你回去能处理什么事情。
福寿都在后面忍着笑意,有些自控力差的宫女直接笑出声了。
“福喜,送他回太傅府吧。”
谢时行和闵朔一起用膳,一时颇觉得尴尬,总觉得说话也不是,不说话更不是,最终还是开口道:“朕今日去御花园见后宫情形,想着待父皇薨逝一月期后,遣散一些后宫未幸过以及未有皇嗣的,她们若愿意便出宫去,若不愿可以去为父皇守灵。”
“此事陛下决定便好,内宫之事臣不便插手。”
“朕想问一下摄政王的意见,安太妃如何处置,不知二皇兄那边……”
“臣今日出宫,命大理寺移交二皇子去刑部看守,刑部制度严明,条件也定不会太委屈了他,至于安太妃,他与先帝伉俪情深,便送去看守皇陵聊慰想思之痛。”
安太妃可是前羽林太尉的嫡女,因着二皇子之事吃了挂落,谢时行倒有心安排信任之人去顶替,可惜他有心无力,无可用之人。
多想无益,谢时行便全身心投入朝政之事上,此后两次旬考愈发得心应手,奏章也批的有模有样。
明启惯有传统,初伏前后可入行宫避暑,行宫建在半山,修整完善,景色怡人,白日凉风习习,还有引山泉流水建的清泉可沐浴游玩,以往谢时行最盼炎夏,他总是要央着父皇带着薛元初一起去。正六品以下的官职按规矩是不能去的,可是父皇每每都应他,甚至还赏了他一个庄园,依着行宫而建,题字静心宫苑,大意是去那边玩闹不要打扰他正经办公。
谢时行做王爷的时候没立王妃,按理明启十四五岁的富贵人家最起码要有侧室了,更何况皇室,有些皇子十三四岁就有教导宫女去启蒙那方面了,可那些年先帝身体也不大好,他自己也无意就一直搁置了,如今正在孝期,也无人提起立后立妃之事。
先帝的后妃总是要避嫌的,之前蒙恩出宫了一大批,谢时行把留下的和公主们安排去了静心宫苑。
“吏、户二部已上报完近年国库收支明细,官员规模以及民生,陛下可有考量。”
“……朕觉得,以赋税去填补国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近年明启军队扩张迅速,每年军饷支出都是巨款,壮年之人多都选择入伍,想着参军争取俸禄,那耕地农田之事十之八九要落在妇孺孩提身上,但若贪官……,镖局倒是可靠,但收费高昂,寄送到母亲妻儿那可能也所剩无几了。”
“这并不是良性流通循环,且征战劳民动众,壮年人数锐减,朕以为当下多要休养生息,国库如今不算亏空……再者多查查贪官定是能掏出来不少。”
“陛下为何一直看臣,臣府上每月流水都可以尽数呈上。”
谢时行哽了一下:“……朕没这个意思……”
他想了想还是继续道:“朕只是想说,摄政王掌管军部一切事宜,可有察觉军队贪墨情况?”
闵朔并未正面回答谢时行的话:“陛下通透,但切入点有些偏了,不急,可慢慢来。”
“陛下,太傅府上公子和内阁首辅家公子求见。”
“快宣。”
薛、温:“见过陛下,摄政王殿下”
“你们终于到啦,朕还想着再不到要去派人接应一下了。”
闵朔看着谢时行一脸笑意眉头微挑,“听说二位公子均有出仕之意,既来了行宫,便要把握好机会。”
谢时行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他们才刚到……”
闵朔看了他一眼他便不说话了,不太高兴的样子。
闵朔安排了人带他们学习上手,薛温二人谢过后便回去了。
“陛下可有不满?”
“哼!”
“用完膳去赛马,去不去。”
谢时行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去!”
谢时行的良驹名叫小黑,但其实是个通体雪白的汗血宝马,是他母妃的战马大白配种生下的小马,谢时行一直很珍惜,从小训到大,他们配合默契,感情很深厚。
他好久没骑马了,憋着劲非要和闵朔比,闵朔没挑战马,随便在马场牵了一匹,二人在马场跑了个尽兴。
谢时行又让人摆好靶子,围上马场比上了射靶,他怎么可能比得过闵朔,摄政王看似也不惯着他,几圈下来他就胜了一次。
谢时行累的气喘吁吁,但是异常激动,结束时还信心十足地抬头对闵朔说:“总有一天朕会赢过你的!”
此时已到下午,金光撒在马场上,谢时牵着小黑笑的灿烂,夕阳把他的面庞照的很柔和,眼睛亮亮的,琥铂色的瞳孔泛着水光,人看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
“好。”
酣畅淋漓地跑了一下午马,倒是让武官对这个小皇帝的认识多了一分,原以为当今皇帝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原来马术射艺都还不错。
好容易有一次和武将拉进距离的机会,晚上谢时行在行宫设宴,宴上群臣共庆,他喝了点酒,这人是个小酒蒙子,自己却好似不知晓一样,总是刚喝不见效果,但后劲大,今日高兴,他喝起来没轻没重,看的薛元初和温沅白心惊胆战。
好在宴短,摄政王似乎有要事提前离席了,便早早结束了。
下午赛马没带薛元初,谢时行倒是开怀,给薛元初眼红的不行,谢时行邀了他去泡清泉安抚他,本想叫上温沅白,他却拒绝了,想是不想和他二人一起被泼水,毕竟胡闹这块他向来不及二人。
二人都喝了酒,不敢在清泉泡很久,只略微清洗一下便穿着便服在泉边坐着,两双嫩白的脚丫在水里一晃一晃的。
他们没什么政事可聊,天南海北的聊一些闲言,薛元初可算是知道温沅白为何不来了,微醺的谢时行实在是太难缠了,反应还慢,妥妥一个小无赖,一点不顺心便要生气,他被迫一动不动被泼了一身水,二人在泉边玩闹了好一会。
突然,一个黑影窜过,剑光闪动,眼见要刺过来,电光火石间,一颗石子击中了刺客的手臂。
周围有宫人尖叫起来,侍卫赶忙上前与刺客缠斗起来。
“有刺客——保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