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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庄园 ...

  •   范逐欢望着手机发呆,黄老师说得话里有话,莫非是崇序真去了?

      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果是,为何老师不直说,拐弯抹角不是他的性格。不过,是该找个时间请黄老师吃饭了,好久没见了。

      他想着,转瞬投入工作中,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崇序。

      范逐欢最近一直在埋头苦学,阅读了大量的资料,把上学期时研究过的书又重新翻出来读,心里渐渐有了对崇序“固定场景触发人格”和“固定物件触发人格”的方案模型。

      但实验有个必要条件,就是在揭黎或者俞载出现时才能用。

      偶尔学得忘我,抬头望见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才发现错过了接崇序的下班时间,但当他解释自己在查资料时,崇序总会用一句玩笑话消解自己的不快,还说要自己回家。

      这不是完美情人是什么?范逐欢在心里一次次燃起初见崇序时的激情与爱意,想把崇序留在身边的念头愈渐强烈。

      甚至都忘了揭黎和俞载的存在。

      只是在半夜醒来时,听见枕边的崇序梦呓,才会有些恍惚:“他刚才是叫哥哥吗?”

      天气转热,周末,崇序拉着他去购物,路过运动品牌时,他还是会偶然出神,望着橱窗模特上的衣服,觉得俞载穿一定好看。

      他们一起吃饭、买衣服,路过奶茶店时,他又鬼使神差地想到揭黎。

      直到转到一家宠物店,他没忍住脱口而出:“如果养一只这么可爱的猫,俞载一定很开心。”

      话音刚落,崇序松猛地松开手,眼底蒙着层冷雾,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猫掉毛麻烦,还不如养绿植。”

      范逐欢愣住,他一直认为,崇序的排斥只针对揭黎,单纯可爱的俞载,对崇序没有任何威胁,竟怎会......

      “绿植也不好,”崇序边说边转身走掉,“我什么都不喜欢。”

      “好好好,”范逐欢追了上去,牵起崇序的手,“不喜欢我们就不养,我自己都还养不明白呢。”

      话说到一半,崇序就将手抽出,他跟在一旁,时不时转头看看,却不知如何安慰。

      晚上,崇序又在喃喃自语,范逐欢猛地惊醒,绷紧神经屏住呼吸细细听:

      “假哥哥不要我了,逐欢哥哥也不要我了吗?”

      心跳骤乱,他尽量将动作放轻,来到阳台。

      深呼吸几口,他又跑到玄关,从帆布包翻出一包烟,回到阳台,点燃,像新手一样猛地大吸一口,立马呛得咳嗽起来。

      天幕上的墨蓝色逐渐褪去,范逐欢浑浑噩噩的,竟不知抽了多少根。

      崇序醒来看到身边没人,便出来寻人。

      见到范逐欢的背影,他愣了一下,走过去,一边眉毛轻轻皱起:“好呀范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他猛地抬头,看见崇序后,指尖几乎是攥着烟蒂按在洗手池上,火星蹭地熄灭。眼神先是飘向窗外的小区中厅,才落回崇序身上,尾音发紧:“同事给的,顺手揣着,今天第一次碰。”

      说完,他挥了挥面前还在飘的烟,又掸了掸身上的烟味。

      “所以,你是想他了吗?”崇序说完,叹了口气。

      是说俞载吗?范逐欢不明所以然,抽烟和俞载有什么关系。

      见他一脸错愕,崇序补充道:“揭黎也抽烟。”

      “揭黎抽烟?”范逐欢反问,揭黎身上没有任何烟味,哪怕去他工作室,在他的办公区或者接待台也没见过烟蒂,他竟然抽烟。

      他忽然想起揭黎书桌抽屉里总放着烟盒,却从未见他点燃过,当时也没多想。

      崇序上前拽住了他的衣领,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是不是?”

      他几乎是立刻绷紧了身体,抬到半空的手顿了顿,想到一身的烟味,放弃抱崇序。

      “我没有,”他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度,似乎是带着安抚,刻意让自己平静,“我在想你们这个人,和揭黎无关。”

      崇序眼里掠过一丝落寞,半晌才开口:“所以,你犹豫了......”

      看到这个表情,范逐欢绷着的弦断了,再也装不了,立马慌了:“我没有,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已有了初步方案,虽然我不敢保证能治好你们,但我肯定会尽力,你相信我,崇序,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崇序叹了口气,这句话听着像在治疗俞先生,而不是治疗崇序,他缓缓抱住眼前的人,上手抓紧他的脖颈,惆怅地说:“是我太贪心了,范哥,我就是想好好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但我知道不可能,你爱的是三个人,不止我一个。”

      “不是的,”范逐欢拼命摇头,“我只爱你,崇序我只爱你,请你相信我......”

      他拭去范逐欢额角的汗,语气幽幽:“你慌什么?你每次都是这么说,但你的心思、你的举动,从来都不是这么回事。”

      范逐欢心跳飞快,低着头不敢让两人的视线触碰,他深信自己坚定不移地爱着崇序,每当崇序质疑时,他就想拼命澄清。

      可刚才抽烟时,他的确想的是俞先生,他咬了咬牙,解释不出半分:“对不起、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崇序摸了摸他的脸,“被爱的人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我......”他牵起崇序的手,犹豫又自责,“再给我点时间做准备。”

      范逐欢口中的“准备”,分明是给自己做思想建设,而非完善治疗方案。

      崇序显然看透了这点,他反复用大拇指按揉着范逐欢的手心:“你的时间有很多,但我不多了,不知道我走后,下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

      “不要!”范逐欢紧紧拥住了他,越抱越紧,“求求你别走。”

      “好啦,”他耐心安慰,“你就是有些焦虑,我给你时间,但能不能,别让我等太久。”

      范逐欢不断点头,他现在心里很乱,让揭黎和俞载不出现他做不到,但让这个人能靠什么触发让崇序一直出现,这违背太多原则,更违背了他作为心理医生的职业底线。

      上班时,他仍心不在焉,小助理又送来一束花,粉色玫瑰用黑色纸包装,使花瓣的颜色更抢眼。

      小助理瞧他心事重重,随口问了句,他盯着花,心神恍惚地问:“如果治疗参杂私人感情,该怎么办?”

      小助理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期的患者,想不出是哪个人,这种问题她根本没法给答案,思考了一会说:“我不知道是哪个患者,所以不能用主观判断,但我觉得,范医生真的要是遇上了这种事,还是要摆正好心态。”

      “不是患者,”范逐欢像是在自问自答,“是家里人。”

      “家里人就更不应该你亲自治疗了!”小助理有点激动,她觉得范医生不可能犯这样的错,“是你姐姐吗?她最近来挺勤的,每次问她要不要找你,她都拒绝,有时候还让我别和你说她来过。”

      一句话成功让范逐欢分心,他差点忘了还有这件头疼的事,于是摆摆手,没再继续聊,小助理识相地离开。

      中午下班,他提前候在胡雅音医生诊室门口,门被推开,胡雅音看到他先是一愣,站定后脸上有些无奈:“你姐让你来找我?”

      “不是,”范逐欢笑了笑,“是我单纯想请你吃饭,旁边新开了家日料,胡医生赏个脸,陪我去吃吧?”

      反正要吃饭,有个人作陪比独自吃好,胡雅音欣然答应,两人一起走着,一路上都沉默。

      入座点完餐后,范逐欢才开口:“听说我姐最近常来做治疗,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行吧,”胡雅音低头不停地摸着大拇指的指甲,“她好不好你应该知道吧,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

      范逐欢轻咳两声,没料到她如此直接,索性不再绕弯子:“如果我姐给你带来麻烦,我可以说服她换个医生。”

      “那倒不必,”胡雅音抬起头,“我们只是普通医患关系,中途换个医生于她而讲,不是很好。”

      她没有否认范逐欢的前半句,所以,姐姐的确给她带了不少麻烦。

      “其实你不用看她是我姐的份上,委屈自己什么,如果她有什么逾越的地方,你不必客气,也可以来找我。”

      “都是成年人,遇事还要拉帮帮团?”胡雅音打趣道,“范医生还有时间关心你姐?我看你自己的事更棘手吧?”

      范逐欢的肩膀颤了一下,他抬眼,想到带俞载上班的事。

      范逐欢清楚,胡雅音不止热爱这份事业,专业能力更是扎实,虽然他自以为将俞载掩护的很好,但此话一出,看来还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此话怎讲?”他摸着杯沿,心里竟有一种被揭穿的小庆幸,如果是对面这人,他倒是很放心,甚至还奢望可以互相讨论,如果崇序可愿意,治疗交给胡雅音也不是不可以。

      “你倒是一点八卦都不听?”胡雅音笑得放肆了些,露出浅浅的梨涡,“有医生说,你男朋友好像不是一个人。”

      听了这话,范逐欢的反应没有想象中强烈,胡雅音看他不说话,当是默认,于是慢悠悠地感叹:“看来‘俞先生’,果真不简单......”

      范逐欢的视线落在日式屏风的纹路里,沉默了三秒。

      “他是DID患者。只有我姐知道,但你是.......”他声音压得很低,顿了顿才说,“我能相信的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范医生?”

      胡雅音是第一个听说范逐欢开了独立的心理咨询机构便过来的人,两人的关系虽不算亲密,但有着同样的追求和理想,感觉这个职业非常神圣,同时也讨厌医院的工作氛围,所以算半个知己。

      既然是知己,胡雅音就把他当做自己人,问出范逐欢不敢问自己的话。

      “我认识他时,甚至追他时,不知道这事,”菜上齐了,范逐欢没动筷,满脸化不开的惆怅,“在一起才知道他是DID患者,可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提分手,那就是歧视了,更何况......”

      “更何况你是真的喜欢他?这点我能看出来,但......”胡雅音猛地蹙眉,“小范你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个人格吗?我问直白点,你该不会想要治疗他吧?”

      “我......”范逐欢的喉结滚了滚,刚想开口,私人电话突然响了。

      那串座机号码很陌生,换做平时他定然不会接,可此刻,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接了起来,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促:

      “您好,请问是俞先生的哥哥吗?这里是拾光庄园,俞先生的妈妈患有高血压病史,已经好几天没按时服药了,我们联系不上俞先生,只能打您这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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