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贪欢》咩咩也

14、第十四章：秘密

　　李然迅速处理完手头的紧急事务，将不那么迫切的工作交代给助手继续跟进。

　　他将最近的研究结果打印成册，仔细装订后放入公文包，随后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提着超低温冰箱，快步穿过实验室走廊。

　　唐渡恰好从对面走来，正要去找生物学检验组测试新研发的药物基因，好用来学习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他的实验相辅相成。他好奇地拦住李然："这拿的什么宝贝？还得用超低温冰箱装着。"

　　李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白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常规样本而已。"说完便侧身绕过唐渡，继续向前走去。

　　"不是我说，你们组长还真是够冷漠的。"唐渡对着李然的背影嘟囔道，转头看向实验室内，只见十几个研究人员都在埋头工作，无人回应他的调侃。"得，整个组都一个样。"

　　*

　　群山沉默地包裹着S区，这里只有贫瘠的土地与望不到头的日子。山脚下散落着几处低矮的房屋，炊烟稀薄。人们依山而生，却并不知道，山峦深处早已被悄然置换。

　　越过褪色且锈迹斑斑的“禁止越过”警示牌，地势陡然曲折，植被愈发茂密，将一切遮掩得严严实实。在人力难以抵达的腹地，一座银灰色的建筑嵌在山体之中，线条冷硬，与周围原始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

　　这里是孟栀乔其中一间实验室。

　　孟栀乔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试管中的反应。她的双手稳稳撑在金属实验台上，与她柔和的面庞不同，目光锐利如鹰。

　　"孟组长。"李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头上还蹭着杂树叶。

　　孟栀乔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她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眼前的实验上，试管中的液体正在缓慢地变色，这是一个关键的反应阶段。

　　“第三医疗队的实验成果出来了，关于那种新型病毒的抗体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李然将报告放在台面上，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但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试管中的液体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孟栀乔的眼睛微微眯起，记录下这一现象，这才转向李然：“什么发现？”

　　"是关于小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李然的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从七楼坠落，却只受了轻伤。最奇怪的是......"

　　他打开超低温冰箱，取出一支真空采血管，"她的血液有时候是蓝色的。在急救时我额外抽了一管血，并做了离心分离。"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洛尔手中两个试管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孟栀乔和李然同时转头看去。洛尔一向做事稳妥，这种失误在他身上极为罕见。

　　“洛尔，怎么了？”孟栀乔惊讶地问道。

　　李然打量着这个陌生男子，他有听闻孟组长第一队里来了个极其有天赋的孩子。

　　洛尔是孟栀乔三年前在一次野外采样中发现的，当时他浑身伤痕累累，骨瘦如柴，饥饿不堪。

　　流感爆发后，这样的孤儿并不少见，吃不饱穿不暖已成常态。

　　按照孟栀乔的判断，他活不过半小时。她原本计划在采集完样本后，将他的尸体带回作为实验材料。

　　然而当他们返回时，惊讶地发现洛尔仍然有着微弱的心跳。孟栀乔破例将他带回，后来听说他无家可归，便让他留在实验室打下手。

　　令人惊喜的是，洛尔在医学上展现出非凡天赋，举一反三，对生物学的敏感度远超许多专业学生。

　　“没事，手滑了。”洛尔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然皱了皱眉，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个女孩的血液确实是蓝色的。"

　　“蓝色的？”孟栀乔终于完全转过身来，实验台上的试管似乎暂时失去了吸引力。

　　他将试管递给孟栀乔，又从公文包中取出装订好的报告，指着其中一组数据，"而且血液成分与常人完全不同：氧合能力是普通人的三倍，细胞再生速度惊人，还含有未知的蛋白质结构。"

　　孟栀乔戴上医用手套，接过试管仔细端详，然后翻阅报告，眉头越皱越紧："是小时小时候的那个玩伴？听说后来走丢了，现在又找回来了？"

　　“对。”李然确认道。

　　孟栀乔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纪时非常依赖一个小女孩，后来就再也没听说了，原来是走失了。这些年在那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异常的生理变化。

　　“你密切关注一下吧，用新研究出的仪器找找那女孩身上的秘密。”孟栀乔将报告递回给李然，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比起这个奇怪的女孩，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研究要做。

　　李然点头离开后，实验室里只剩下孟栀乔和洛尔。她注意到洛尔的手指微微颤抖，这在他身上是从未见过的。

　　“你认识那个女孩？”孟栀乔突然问道，科学家的直觉告诉她洛尔的异常并非偶然。

　　洛尔抬起头，长发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不认识。”他的回答太快，太干脆，反而显得可疑。

　　孟栀乔没有追问，而是转身继续她的实验。

　　她心里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可言说。

　　洛尔低头看向自己被掐出血痕的手掌，那下面流动的，也是蓝色的血液。

　　在这里的日子过于纯粹，孟栀乔给他安身之所，传授知识，他都要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洛尔，或许真能在医学领域有所建树。

　　当晚，实验室只剩下洛尔一人值班。他确认所有监控都已关闭后，悄然进入样本库，找到了纪愿的血液样本。

　　而在这管的旁边，还有一管深蓝色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洛尔猛地转身，看到孟栀乔站在门口，手中举着一个平板，上面正显示着实验室的实时监控画面。

　　洛尔面对着孟栀乔肯定地说道："你很早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投向那管深蓝色的血液："那一管，是我的吧？"

　　孟栀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走近："如果我真的想伤害你，不会等到现在，也不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

　　"从你第一天来，我就注意到你的血液样本异常。"孟栀乔平静地说，"但我选择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告诉我真相。"

　　她停在洛尔面前，直视着他被长发遮掩的眼睛："你很聪明，洛尔。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你会比李然、唐渡，甚至比我所有的助手都要出色。"

　　“我在这三年来，额外的时间里，我都有在研究你的血液，可都没有结论，似乎只是普通的人血换了个颜色而已。”

　　实验室的灯光下，两管蓝色血液并排放置，一管是纪愿的明亮天蓝色，一管是洛尔的深海蓝色，在周围红色血液样本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诡异而美丽。

　　“可今天李然说的话，给了我一定的思路。你们的血液中是否含有一种特殊的铜基血红蛋白，比普通人类的铁基血红蛋白能携带更多的氧气，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恢复能力远超常人。”

　　孟栀乔若有所思："这就是为什么她从七楼坠落却能幸存？"

　　事实与孟栀乔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可他们的存在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

　　孟栀乔迅速查看平板上的监控画面，脸色骤变："有人闯入了实验室外围防线！"

　　画面显示，几名全副武装、装备精良的人员正在用某种高频切割设备强行破坏实验室的加固密码门。他们的动作专业而高效，显然不是普通的闯入者。

　　"他们来了！"洛尔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那些曾经让他生不如死的人，终究找到了他。

　　孟栀乔当机立断："带上所有血液样本，跟我来！"她迅速操作实验台下的隐藏面板，一扇与墙壁完美融合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两人迅速进入密道，暗门在身后悄然闭合。通道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一条向下延伸的金属阶梯。

　　"这条通道通往我的私人备用实验室。"孟栀乔一边快步前进一边解释，"那里的防护系统比主实验室更加先进。"

　　突然，整个通道剧烈震动，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他们在强行突破！"洛尔喊道，声音在通道中回荡。

　　孟栀乔加快脚步："不用担心，通道是特制的，能抵挡大多数攻击。"

　　到达通道尽头，是一道厚重的合金门。孟栀乔进行虹膜扫描验证后，门缓缓打开。

　　这是一个比主实验室更加先进的科研空间。各种尖端仪器安静地运转着，墙上巨大的显示屏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

　　"欢迎来到我的另外一间研究所。"孟栀乔走向中央控制台，"这里不仅能进行最尖端的研究，还能抵御大多数攻击。"

　　纪远旭这次做得不错，这个实验室是他派人搭建的，派上了关键作用。

　　她转身面对洛尔，表情严肃："现在，告诉我，来的人是谁？还有关于你以及那个女孩的血液"

　　洛尔从不打算告诉孟栀乔他的真实身份，好在他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谎言去面对，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栀乔救了他一命。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实验室的主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警告信号。

　　显示有一个未知信号正在试图连接。

　　孟栀乔皱眉："不可能，这个实验室是完全隔离的。"

　　然而屏幕上已经自动接受了连接请求，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声音经过特殊处理：

　　"孟博士，还有我们珍贵的001，我可是很想你呢。看来今晚的聚会比预期的要热闹得多。"

　　洛尔的脸色瞬间不好："果然是他们..."

　　一群意外发现他与别人不同的疯子。

　　模糊的身影发出低沉的笑声："你以为只有你们有先进的技术吗？孟博士。交出那个人，我们可以让你继续你的研究甚至提供资助。"

　　孟栀乔冷静地回应："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可惜了，我们只能采取不那么文明的方式了。”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实验室的外部防御正在被迅速破解。

　　"砰——"又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传来，伴随着震颤。主实验室恐怕已经被彻底炸毁。

　　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线路被炸乱，全部熄灭，陷入一片漆黑。应急灯在几秒后亮起，投下惨淡的红光。

　　孟栀乔很久感到如此愤怒了，这群人算是惹到她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炸我的实验室。"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日后，我一定会把所有的医疗废品实验都在你们身上试个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孟栀乔朝主屏幕竖起中指，果断切断了连接，随即迅速接通内部通讯："季楠楠，启动紧急预案，让所有人从安全通道撤离。"

　　她的实验室只有实验的人员，没有配任何专业的安保人员，也不打算让任何人去送命。

　　所有的实验数据每时每刻都在云端备份，重要的是她的组员。

　　洛尔低着头，拳头紧握。孟栀乔以为他在害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走吧，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的。既然我三年前救了你，现在也不会放弃你。"

　　她走向实验室深处的一扇不起眼的门："这里还有一条应急通道，直通三公里外的一个安全屋。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我先让那些神经病尝尝我们新研制的生化炸弹。"

　　孟栀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想了想还是很气，她有仇当场就要拿回些，就算刚刚炸弹在她头上爆炸。

　　“洛尔，你会在那里等着我的对吗？”孟栀乔微笑地说道。

　　洛尔乖巧地点点头。

　　不，他要去找那个和他拥有同种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