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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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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柏躺在担架上,救护车的红□□闪烁不定。在沉默里,他想起岳路津,继而变得脆弱,并为之深感可恨。
最近的医院离出事的地方二十五分钟,工作人员把他们送到不同的病房。医生来了又走,宣布他们系安全带是正确的,经初步检查,汤柏没有外伤,住院观察一天,明日再做个检查。
“我们通知了你手机通讯录里每一个人,现在你的朋友有一位愿意赶过来,不用担心。”护士耐心地告诉汤柏。
汤柏十分疲惫,没有去问具体是谁,在医院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他醒过一次。有个人影趴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面貌很熟悉。但汤柏记不起来,只好回握住那人的手。那样他睡得更熟。
窗外大亮,幻觉消失了。汤柏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哈哈,叔叔,他没事的,我会照顾好他的。”声音越来越近,语气令人信服,“嗯,他醒了,我让他和你们说话。”
门开了,岳路津握着电话,从走廊进来。
好像学生被老师点到名,汤柏全身僵硬。
岳路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但当他俯下身来,把电话放在汤柏肩头,冷漠就消失了。
那是汤柏自己的手机,电话显示屏上显示“爸爸”,岳路津的提醒微不可闻:“家里打了很多电话,担心你的情况,问你醒没醒。”
“爸爸,妈妈,我很好,没事的。”
“他是……”汤柏看了岳路津一眼,捏着白色床单,“我的朋友,好,我会谢谢他的。”
岳路津就是那位赶来的朋友,睡梦中,他牵着汤柏的手。
幸好他们来不及说话。CT、核磁共振和X光都要预约,岳路津和护士沟通后立刻离开病房,在医院跑上跑下。
直到中午,他才带着午饭出现。汤柏筷子插在饭里,还是叫住他:“一起吃吧。”
外面的走廊出奇得吵,吃饭时,岳路津讲给汤柏听:“他们通知了他老婆来,才知道他出轨。”
原来司机和那女人认识,有男女关系。汤柏在后座撞到座椅昏过去,他们也一样。救护车到达医院,早上才拨通电话。听到家人在过来的路上,醒来的司机一拐一瘸地想逃跑。
汤柏听得哑口无言,岳路津却话锋一转:“你一个人去海边干嘛?”
汤柏回答:“想自己转转。”
“因为我吗?”
汤柏才发现,岳路津其实并不高兴,之前的轻松只是一种语气。
“不是。”
“黄帆说,你去的下午来过电脑城。”
黄帆就是那位“螃蟹”。汤柏无法否认,低头一口口吃饭。
从下午起,岳路津不再和汤柏说一句话。
岳路津在生气,但生气的难道不应该是汤柏吗?察觉到这点,汤柏同样拒绝与岳路津讲话,尤其为朦胧的思绪里想到他而反悔。
CT和核磁共振在一楼,X光检查在二楼。其实汤柏自己走已经没任何问题,岳路津起的是监督作用,医生们似乎怕一些隐疾在汤柏看似无事时突犯。
与岳路津隔开一段距离,汤柏坐在等待叫号的椅子上。
护士小姐过来念到汤柏的名字,岳路津作为家属陪同,拿着汤柏口袋里的钥匙、香烟等一堆杂物。进门口前,汤柏转头一看,岳路津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等待检查结果的几个小时,汤柏又睡了一觉,睡得太沉,看到又趴在床边的岳路津,第一反应是握住那双手。岳路津也醒了,和他对视。汤柏放开了他,翻身闭目养神。
“三项检查结果的问题都不大,如果出院也没问题,回去之后再观察一下。”医生告诉他们。
岳路津仔细翻阅一遍单子,追问医生几个问题。
汤柏对着窗户发呆,想起再编辑一条短信给HR,说明事故原因,请求推迟三天入职。很快对方表示同意。
并不孤单的两觉,极大地缓解汤柏的症状,回到正常人的世界,花费他一天半的时间。
办理出院时,护士说岳路津已经走了。汤柏拿着单子,不知是失落还是松口气。
他慢慢地走出医院,医院身处郊区,最近的打车离他三公里。没等下单,岳路津的车开到他面前,朝他按喇叭。
为了逃避沉闷,上车后,汤柏摸出香烟盒。
“别吸烟啊,刚车祸呢。”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没有商量的余地,岳路津完全不笑。
汤柏可以不听从,然而他无法不听从。
从医院开到成番路,一路顺畅。车驶动得太平稳,两人无话可说。
车停了,在不快乐膨胀之前,汤柏解开安全带:“谢谢你。”
汤柏拉开车门要走,岳路津在背后叫住他:“汤柏,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岳路津摸出衣服口袋里的戒指:“去你家那晚,我拿走了你的戒指。对不起,还给你。”
他将它放在汤柏伸出的手心里,表情平静,眼睛漆黑。汤柏不动,与岳路津对峙半晌,或许是刚好的病情让他变得软弱,忽然,他夺门而出,跳上楼去。岳路津追上来,只差一步汤柏就开门进屋。
岳路津紧紧地抓住门把上的钥匙,不要他开,汤柏和他争执无果,索性丢开手来:“你做什么?”
岳路津反问:“我做什么?那你在做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跑?突然打电话请我吃饭,和我做//||爱,说不见我自己来看我?”
汤柏答不出来,焦躁不安。
“汤柏,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汤柏抓住救命稻草般,“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想要什么?”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基本是指责:“你知道。然后你走了。你离开我,现在也一样。”
“是我的错吗?”汤柏的愤怒找到了出口,“哪怕当初你事先告诉我呢?向我坦白呢?”
岳路津很不耐烦:“问你你就会答应我吗?你会和他分手吗?你会爱一个骗子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们的开始是错误的。’”
汤柏没懂:“你说什么?”
“你第一次想和我分手说的。因为秦尹。”
“那不是!”
“不是因为秦尹?”
“和他没关系!”
“那不是因为我们错的?”
“不是!”
“哈!”
“因为错的从来都是我!”
汤柏几乎是怒吼,说完他几乎崩溃,泣不成声。
岳路津呆在原地,忽然间明白了一切。
楼道静了,钥匙垂在门锁里,轻微晃动。岳路津退后一步,汤柏以为他终于要走。但岳路津走上前来,掰开汤柏挡住哭泣的手指,用手一点点给他擦眼泪。
汤柏想甩开,然而岳路津虽然温柔,力气却很大。
没事的,就这点小事情,错的就是错的嘛。是的,我们错了。我错了。我离开你就好啦。我离开你好不好?别哭了。是我惹你生气。我不应该带你去喝酒害你喝吐,也不应该一时兴起让你帮我提东西,我错了,是我的错。我走掉。
在汤柏的耳边一直说,紧紧地抱住,绝不肯放开。
“都是我的错,我来负责。”
他根本不打算走,完全是谎话,也肯定汤柏不会让他走,所以讲的这么认真。真气人。然而,在怀抱里,在话语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于汤柏的心里终于落了地。
带着眼泪,汤柏紧紧地揽住岳路津吻他时抱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