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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镜像陷阱 ...


  •   雨后的海面像一块被揉皱的深蓝色绸缎,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光。国际医疗船“望舒号”安静地泊在公海上,甲板上的灯光次第亮起,在渐浓的夜色中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格子。

      陆烬的病房在三楼西侧。

      窗开着一条缝,咸湿的海风溜进来,带着深海特有的、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方舟”沉没处传来的、一万米下的气息。他肩上的枪伤已经缝合,纱布下传来规律而沉闷的痛楚,像心跳的某种回声。医生给的止痛泵挂在床边,但他一次也没按过。

      痛让他清醒。

      父亲陆鸿在楼下的重症监护室,靠着机器维持着微弱的生命迹象。母亲林雪留在了一万米下的钢铁坟墓里。而他坐在这里,窗外是平静得近乎虚伪的海面。

      门被轻轻推开时,陆烬没有转头。他能从脚步声的节奏分辨出来人——略微急促,但在门前总会停顿半秒,像在整理情绪。

      沈知微端着两个托盘进来。她的左手虎口处新贴了创可贴,是昨天协助固定陈曦的担架床时被金属边缘划伤的。很小的伤口,但她贴得很仔细。

      “粥和菜泥。”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有些沙哑,“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半流食了。”

      陆烬这才转过头。病房顶灯的光从她侧后方打过来,在她睫毛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她的脸色还是不好,但眼睛里那种从“方舟”带出来的、濒临极限的紧绷感,稍微松了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

      “陈曦呢?”他问。

      “还在ICU,但生命体征平稳了。”沈知微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自己那份餐盘。她吃饭的动作很机械,勺子碰到碗沿的声音规律得让人心慌,“脑电波有轻微活动,医生说……是好事。”

      她没提“苏醒几率”这种词。他们现在都学会了避开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陆烬端起粥碗。米粥熬得够烂,温度刚好。他喝了两口,胃里泛起一阵虚弱的暖意。这具身体在提醒他:你还活着,你需要能量,你得继续往前。

      “我父亲……”他顿了顿,“今天怎么样?”

      沈知微放下勺子。这个动作本身就像一种回答。

      “医生下午找我谈过。”她看着碗里的菜泥,声音压得很低,“多器官衰竭的进程……暂时稳住了,但不可逆。肝脏功能只剩正常人的百分之十五,肾脏更糟。他们建议做血液净化,但陆伯父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治疗本身的负担。”

      她抬起眼睛:“医生说,现在的情况就像……在往一个漏水的容器里加水。我们能做的只是让漏得慢一点。”

      病房里安静下来。窗外传来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啪——啪——,规律得残忍。

      陆烬的手停在半空,勺子里的粥微微晃动。他想起父亲被推出逃生舱时那张脸——枯瘦,苍白,眼窝深陷得像是两个黑洞。但在他记忆里,父亲不是这样的。八年前的陆鸿,会在实验室熬通宵后,回家时还记得给他带学校门口那家 bakery 的枫糖可颂。会在他解出一道难题时,揉乱他的头发说“像我儿子”。

      那些画面鲜活得刺眼。

      “他还认得我吗?”陆烬听到自己问。

      沈知微沉默了几秒。“医生说,他的意识状态很不稳定。有时候会睁着眼睛,但瞳孔没有焦距。偶尔会说一些破碎的词……‘雪’、‘阿烬’、‘实验室’。但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呼吸。”

      只是在呼吸。

      陆烬慢慢把勺子放回碗里。粥已经凉了。

      就在这时,门被叩响。声音很克制,三下,停顿,再两下。

      沈知微瞬间绷直了脊背。陆烬抬眼看向门口——那不是医护人员的敲门方式。

      “请进。”他说。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两鬓有些灰白,但打理得一丝不苟。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瞳色很深,看人的时候会有种被缓慢扫描的感觉,不锐利,但什么都藏不住。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的女助手,拿着记录板和便携终端。

      “陆先生,沈小姐。”男人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带着某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中正感,“抱歉打扰。我是国际联合调查组中方负责人,沈锋。”

      他出示证件。深蓝色封皮,烫金的徽章,照片上的他表情更严肃一些。

      沈知微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陆烬注意到了——不是紧张,是别的什么。

      沈锋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陆烬肩部的绷带上。“伤口恢复得如何?”

      “还好。”陆烬说。

      “那就好。”沈锋示意女助手关上门,自己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他没有立刻打开记录板,而是先看了一眼窗外的海。“这艘船上有十七个国家的医疗人员和调查员。每个人都在等一个答案——关于那座沉在一万米下的‘方舟’,关于‘收割者’,关于你们带出来的故事。”

      他转回头,目光平静:“但故事有很多种讲法。我想听听你们的那一种。”

      问询开始了。

      问题像手术刀,精准,冷静,一层层剖开事件的表层。沈锋问得很细:他们最初是如何被卷入的,在“方舟”里看到了什么,林雪和陆鸿的状态,那些被囚禁的“意识体”……他偶尔会在某个细节上停留,让女助手重复记录,然后追问一两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你说第七层控制室的终端里,有林雪女士留下的数据包。”沈锋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那些数据,现在在哪里?”

      陆烬迎上他的目光:“在我这里。加密状态。”

      “为什么不交给调查组?”

      “因为我不知道该交给谁。”陆烬的声音很平静,“‘收割者’的渗透程度有多深,您的调查组里有没有他们的人,我无法判断。在确定接收者绝对安全之前,数据会保持加密。”

      沈锋沉默地看着他。有那么几秒钟,病房里只有医疗设备低微的嗡鸣。

      “合理的谨慎。”最终他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你要明白,陆先生,你现在是这起事件的核心证人。你手里的东西,很多人想要。有些人想用它来揭露真相,有些人想用它来掩盖真相,还有些人……可能只是想让它消失。”

      他顿了顿:“包括你身边这位沈小姐——据我们初步调查,她的祖母沈玉博士,似乎是‘收割者’早期技术的奠基人之一。这个身份,让她在这场事件中的立场,变得相当微妙。”

      沈知微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陆烬没有看沈知微,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沈锋脸上。“沈玉博士的技术被滥用,和她本人无关。沈知微是受害者,也是揭发者。这一点,我们在‘方舟’里已经用行动证明过了。”

      “行动可以表演。”沈锋淡淡地说,“尤其是在生死关头,为了活命,人什么戏都演得出来。”

      空气骤然紧绷。

      陆烬的肩膀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他面不改色。“那么,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把数据交出来,然后等着被灭口?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公之于众,让‘收割者’的残余势力有机会提前销毁证据?”

      沈锋看了他很久。然后,很慢地,他的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保持警惕是对的。”他说,“但我需要你们明白一件事——调查组不是你们的敌人。至少,我负责的这一部分不是。”

      他站起身,女助手跟着站起来。

      “初步问询到此为止。接下来几天,医疗组会对陈曦和陆鸿先生做全面评估。你们二位也需要配合做一些心理和记忆回溯测试。”沈锋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这艘船现在是安全的,但公海上的安全……总是暂时的。如果有任何异常,随时联系我的助手。”

      他递过来一张黑色卡片,上面只有一串数字编码。

      门关上了。

      脚步声渐远。

      沈知微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里全是汗。她看向陆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陆烬拿起那张黑色卡片,对着光看了看。很普通的材质,但边缘有细微的磁性感。

      “他姓沈。”沈知微忽然说。

      陆烬看向她。

      “沈锋。”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有些复杂,“我查过国际刑警组织的高层名单,没有这个人。要么他用的化名,要么……他来自更特殊的部门。”

      “你刚才紧张了。”陆烬说。

      “不是紧张。”沈知微摇头,“是……熟悉感。他的眼神,他敲手指的习惯,甚至他说话时停顿的节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玉博士的旧识?”

      “可能。”她顿了顿,“也可能不是。”

      窗外彻底黑了。海面变成一片浓稠的墨色,只有船上的灯光在水面拖出破碎的金色倒影。远处有雷云在堆积,隐约能看见云层深处紫色的电光。

      陆烬把卡片收进病号服的口袋里。布料很薄,能感觉到卡片坚硬的边缘。

      “你觉得他可信吗?”他问。

      沈知微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翻滚的云。“不知道。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这艘船上的安全是暂时的。”

      她转过身,背靠着窗框。逆光中,她的轮廓被灯光勾出一道细细的金边。

      “我们得做好准备。”她说,“‘收割者’不会就这么放弃。他们损失了‘方舟’,损失了林雪,但他们手里还有筹码。陆伯父的状态、陈曦的昏迷……都是我们的软肋。”

      话音未落,走廊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被海浪声掩盖的闷响。

      不是重物落地,更像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陆烬和沈知微同时抬头,眼神瞬间交换。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了。

      不是撞开,不是强行闯入,而是被一张权限卡平稳刷开。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门外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映出一个站在门口的身影。

      沈知微的呼吸停了一瞬。

      门口站着的人,和她穿着同款病号服,只是颜色是浅米色,而她的这件是淡蓝色。头发长度、身形、甚至站立的姿态,都和她有九分相似。那人脸上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泪水,只是微微蹙着眉,眼神里带着清晰的困惑和警惕,目光从沈知微脸上,移到陆烬脸上,再移回来。

      平静得诡异。

      “陆烬,”门口的“沈知微”开口,声音和沈知微本人几乎无法区分,只是略有一点沙哑,像刚睡醒,“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视线落在窗边的沈知微身上,眉头蹙得更紧:“这个人是谁?”

      窗边的沈知微没有动。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但表情控制得很好,只有瞳孔微微收缩。她在观察——对方左手的姿势,肩膀倾斜的角度,呼吸的频率。

      陆烬的手已经滑到枕头下,握住了匕首的柄。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在两个沈知微之间缓慢移动,像在对比两件极其相似的瓷器。

      “你说她是谁?”陆烬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门口的“沈知微”走进病房,动作自然得就像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有靠近陆烬的床,而是在距离床尾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确保自己处于陆烬和窗边沈知微都能清楚看到的位置。

      “我不认识她。”她说,语气里带着合理的困惑和一丝戒备,“但我醒来时在B区7层的隔离舱,舱门开着,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找到了应急通道,上到甲板……然后听到这边有动静。”

      她看向窗边的沈知微,眼神锐利起来:“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我?”

      窗边的沈知微终于开口:“这句话该我问你。”

      声音同样平静,但底下有冰。

      “假扮?”门口的“沈知微”轻轻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我没有假扮任何人。我就是沈知微。陆烬可以作证——我们刚从‘方舟’逃出来不到四十八小时,他肩上的伤是在第七层控制室,为了取林雪的数据包时被流弹擦伤的。伤口长度大约八厘米,最深的地方缝了七针。”

      完全正确。细节精确到针数。

      陆烬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收紧。

      门口的“沈知微”继续说,目光转向陆烬,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他们之间那种熟稔的质询:“陆烬,你不会认不出我吧?在逃生舱里,你握着我的手说‘一起走到最后’——这话才说了不到两天。”

      窗边的沈知微心脏猛地一沉。

      这句话……陆烬确实说过。在逃生舱漂浮在海面上,等待救援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场。

      她怎么会知道?

      除非……除非她在某个地方监听了,或者——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除非她真的拥有同样的记忆。

      陆烬依旧沉默。他的脸在顶灯下显得异常冷硬,所有情绪都被锁在眼底深处,一丝不漏。他没有看任何一个沈知微,而是盯着两人之间的地板,像是在思考什么极其复杂的问题。

      “证明。”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们两个,都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两个沈知微几乎同时问出口,连语速和语调都一模一样。

      陆烬抬起眼,目光先看向门口的“沈知微”:“你说你是从B区7层上来的。B区通往上层甲板的应急通道,第三段楼梯转角处,墙上有什么标记?”

      门口的“沈知微”几乎没有思考:“没有标记。那段墙是新刷的漆,很干净,但左下角有一小块漆面剥落,露出了下面一层的深灰色底漆。形状像一片残缺的枫叶。”

      陆烬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转向窗边的沈知微:“你呢?你记得什么?”

      窗边的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去过B区7层。我被直接送到医疗区,醒来的房间在三楼东侧307。但从307到这里的路上,我经过了护士站,注意到值班台右手边第二个抽屉没有完全关好,露出了一截蓝色文件袋的边角。”

      她也说得精确,而且是可以立刻验证的细节。

      门口的“沈知微”轻轻摇头:“那些都是可以观察到的。但如果要证明我是真的——”她忽然转向窗边的沈知微,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我问你:在第七层控制室,林雪启动最终程序前,陆烬对我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懂的话。那句话是什么?”

      窗边的沈知微僵住了。

      她的记忆里……有那段对话。但那是极其私密的、在巨大压力下几乎无意识的低语。她记得陆烬嘴唇翕动,记得他眼底那片破碎的光,但具体说了什么……

      “他说……”她声音有些干涩,“‘别怕’。”

      门口的“沈知微”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但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冰冷的了然。

      “错了。”她说,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在寂静里,“他说的是:‘我在这里。’”

      陆烬闭上了眼睛。

      窗边的沈知微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爬上来。她记得……她好像也记得这句。但到底是哪一句?在那种生死一线的混乱时刻,记忆本身就可能是模糊的、重叠的。她无法确定。

      “还有,”门口的“沈知微”继续追击,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步步紧逼的压力,“在瑞士,我们住的那家旅馆,浴室的水龙头一直滴水。第二天早上你向酒店投诉时,是怎么描述那个声音的?”

      窗边的沈知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不记得了。那种琐碎的细节……谁会在生死逃亡后,还清晰记得几个月前旅馆水龙头的滴水声?

      门口的“沈知微”看着她沉默,缓缓说:“你说的是:‘像钟表走得太慢。’”

      然后她转向陆烬:“现在,你觉得谁是真的?”

      陆烬睁开眼。他的眼底布满血丝,有痛苦,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沉入冰底的清醒。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窗边的沈知微: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声音疲惫得像跋涉了千里,“我母亲林雪……她最后看我们的那一眼,你当时在想什么?”

      窗边的沈知微怔住了。

      这个问题……太私人了。私人到她从未想过要与人分享,甚至自己都不敢仔细回味。

      她看着陆烬的眼睛,在那片深黑的疲惫里,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像深海鱼群磷火般闪烁的期待。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门口的“沈知微”几乎要再次开口。

      然后,她轻声说:

      “我在想……她一定很爱你父亲。爱到愿意一个人留在黑暗里,换他去看太阳。”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烬的呼吸停滞了。

      门口的“沈知微”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细微的裂痕——不是表情的变化,是眼神深处某种机械式的校准出现了0.1秒的延迟。太短暂了,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

      但陆烬捕捉到了。

      也就在这一刻,走廊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锋带着人回来了,这次他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他看到病房里的景象时,脚步猛地顿住。目光在两个沈知微之间来回扫视,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封锁这层楼。”沈锋的声音冷得像铁,“立刻进行隔离扫描。”

      安保人员迅速散开,手持的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二位,”沈锋的目光锁定两个沈知微,“请配合。我们需要确定……谁才是真的。”

      窗边的沈知微没有动,她依旧看着陆烬。陆烬也看着她,在嘈杂和混乱中,他们的目光短暂地交汇。

      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

      但沈知微看到,陆烬握着匕首的手,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松了一分力道。

      他没有完全相信她。

      但他也没有相信另一个。

      在这个被镜像包围的迷雾里,这一点点不确定的倾斜,或许……就是他们此刻能握住的,唯一的真实。

      窗外,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只手在拍打这艘船的壳。医疗船在风浪中轻微摇晃,灯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两个沈知微站在光影交界处,一模一样的面容,一模一样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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