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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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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元凉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的蕾丝荷叶边，镜中的女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长裙，外搭浅灰色开衫，及肩的发丝松散着自然垂落，露出纤细的脖颈。
“妈妈，你好了吗？”8岁的秋元玲奈从门口探进脑袋，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丸子，嗓音软糯，“凉太说电影七点开始哦！”
“好了，不会错过电影的，走吧。”秋元凉对着镜子中的小姑娘笑道，笑声无奈宠溺，她转身朝对方伸出手，牵着女孩儿走出房间。
黄濑凉太正等在公寓门口。
他今天穿得很低调，黑色连帽半袖和深色牛仔裤，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口罩更是将剩下的部分也严严实实地捂住，但即便如此，近一米九的身高和修长挺拔的身材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秋元凉笑了，“等很久了吧？”
“小凉子今天好漂亮～”黄濑凉太看见来人，眼睛一亮，轻快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
“凉太，凉子一直都很漂亮的！”小姑娘很认真地强调。
黄濑凉太配合着点头，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嗯嗯。”
秋元凉不禁莞尔，语气温和，“走吧。”
电梯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小姑娘一手牵着母亲，一手牵着黄濑凉太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今天小林老师表扬我的画了哦！她说我画的兔子特别可爱～那个讨厌的江户川唱歌跑调，可难听了，我们上音乐课的时候，大家都在看他！”
“是吗？那小奈真厉害。”秋元凉弯下腰，语气温柔地回应着孩子的话，“不过…不要总是欺负江户川同学。”
“我没有！他是个讨厌鬼，每次都偷偷跟踪我。”
透过帽檐下的阴影，黄濑凉太的眼角微微弯起，他也跟着笑了，“说不定喜欢小奈你呢～”
“才不是，他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是喜欢的女孩子，而是警察看嫌疑犯。”
“你才这么小就知道警察和嫌疑犯了？”黄濑凉太惊讶。
“总之江户川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姑娘义正严辞道。
黄濑凉太笑了，认同地应和道，“嗯，小奈说不是好东西，那他就不是好东西。”
“黄濑君，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秋元凉无奈。
“哈哈哈哈哈…”
三人走出公寓大楼，一辆白色的阿尔法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司机下车为他们开门，动作专业而迅速。
秋元凉注意到这辆车没有任何公司标志，车窗玻璃也是深色的，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她抱着小奈坐进后座，黄濑凉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东京的霓虹灯在窗外流淌成彩色的河。
“其实…”秋元凉犹豫着开口，“首映礼应该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吧？我和小奈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黄濑凉太转过头来，即使隔着口罩，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眼底的认真。
“小凉子不用考虑这么多的～说是首映礼，其实就是个大型宣传活动。导演，制作人，演员们都在前排应酬，观众席大多是媒体和影评人，我包的是一个小厅，只有我们。”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而且…比起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更希望你能看到这部电影。我之所以接下这个剧本，是因为里面的故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秋元凉没有追问重要指的是什么，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街灯的光斑在车窗上跳跃，映出她平静却带着些许苍白的侧脸。
电影院位于六本木一栋高级商业楼的地下二层。
黄濑凉太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一切，他们从专用通道直接进入，没有经过人声鼎沸的大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只有墙上的安全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
“这里是VIP区域，平时不对外开放。”黄濑凉太边走边解释，他摘下了口罩，但帽子依然戴着，走廊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让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明亮。
小奈好奇地左顾右盼，紧紧抓着妈妈的手，他们在一扇双开门前停下。
黄濑凉太推开厚重的隔音门，一个仅有二十个座位的小型影厅出现在眼前。
影厅的装修很精致，深红色的天鹅绒座椅宽大舒适，彼此间隔很开，银幕前没有播放任何预告片或广告，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黄濑凉太指了指中间最好的三个位置，“坐吧。”
秋元凉领着小奈坐下。
座椅柔软得几乎让人陷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新皮革和清洁剂混合的味道，小奈踢着小腿，忽然啊了一声。
“凉子，我忘记买爆米花和可乐了！”
“电影院里的零食不是…”秋元凉刚想说电影院里的零食不健康，但看到女儿期待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
“我陪小奈去买吧。”黄濑凉太站在座位边，笑着揉了揉小奈的头发，“要爆米花和可乐对吧？小凉子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秋元凉连忙摆手。
“我们去去就回。”黄濑凉太重新戴上口罩，牵起小奈的手，“走吧，小探险家。”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门后，秋元凉轻轻叹了口气，她靠在椅背上，影厅的灯光在这时暗了下来，银幕亮起，开始播放一些常规的安全须知。
广告大概有十分钟，银幕上的画面色彩鲜艳，声音立体环绕，但秋元凉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她时不时看向入口的方向，心里琢磨着小奈那孩子会不会又闹着要买别的东西，上周她就因为路过泡泡玛特非要买拉布布，在街上缠了自己足足二十分钟。
想到这儿，秋元凉有些头疼…
一会儿可千万别抱了一堆吃的，玩的回来。
广告结束了。
影厅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银幕下方微弱的地灯勾勒出座椅的轮廓，片头音乐响起，深沉的大提琴声如潮水般漫过整个空间。
电影的名字缓缓浮现——《浅偿》。
两个字在银幕中央停留了很久，字体纤细，边缘晕开淡淡的光晕，像是清晨窗玻璃上的雾气，一触即散。
秋元凉还想着人还没来坐好呢，后台怎么就开始放起来了，但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一动不动地忘记了呼吸。
电影开始了。
故事发生在国中的校园，女主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她每天都在认真地梳着可爱的花苞头，虽然总是歪着的。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喜欢篮球队的队长，所以早上拿着玫瑰花跟人家告白，被人拒绝之后哭得很惨，还跟前校花打了一架，被喊到学生会长室耳提面命地再教育。
后面她加入了篮球部，每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喜欢的人身边，考试考倒数，还在作文里大言不惭地说她和她喜欢的人在20年后，会带着自己可爱的儿女环游世界，震惊全校。
秋元凉渐渐被剧情吸引。
银幕上的青春太过鲜活，那些羞涩的试探，笨拙的告白，阳光下汗水闪闪发亮的少年背影…仿佛让人身临其境地重回自己的少年时代。
原来爱情可以那样的热烈而纯粹，原来心动也可以那样单纯美好…
另一边——
黄濑凉太牵着女孩儿的小手，走在通往零食区的走廊上，这里比影厅那边明亮许多，暖黄色的壁灯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小奈蹦蹦跳跳的，鹅黄色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小花，“凉太，我可以要最大桶的爆米花吗？”
“当然可以。”黄濑凉太笑着说，口罩上的布料随着他的话音轻轻起伏，“不过要和妈妈分着吃哦～”
“嗯！”小奈用力点头，然后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凉太你知道吗？我们班的小岛说他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但是我说你是我邻居，他还不相信！”
黄濑凉太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姑娘平齐，耐心地哄道，“那下次小奈过生日的时候，我亲自去学校接你，让他相信好不好？”
小女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可以嘛？”
“这是我们的小秘密。”黄濑凉太竖起食指贴在口罩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奈立刻用双手捂住嘴，重重地点头，眼里满是兴奋。
买好爆米花和可乐，小奈又看上了一个巨大的毛绒兔子，黄濑凉太无奈，只能一手抱着巨大的爆米花桶，一手抱着小姑娘死缠烂打也要买下来的毛绒兔子，经过洗手间时，小奈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凉太，我想上厕所。”
“那我在这里等小奈。”黄濑凉太笑了，反正后台的播放时间以他说的为准，他看着小小的身影跑进女洗手间，半倚着靠墙休息。
小凉子可别等着急了～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走廊两端同时响起，那声音起初很轻，但迅速变得密集急促。
黄濑凉太警觉地抬起头，看见五六个人从不同方向围拢过来，他们穿着便服，但手中举着的专业相机和录音设备暴露了身份。
“黄濑先生！请问您和照片上的女士是什么关系？”
“有目击者称您多次和这位女士还有一个孩子子共同出行，请为您是否已经隐婚生女？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您要向您的粉丝隐瞒这么大的事情吗？”
“之前您与五十岚樱小姐的荧幕情侣关系是公司安排的吗？她对此是否知情？”
“请问这位女士是圈外人吗？她的职业是什么？”
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伴随着相机快门疯狂的咔嚓声，闪光灯在走廊苍白的光线下炸开，刺得人眼睛发痛。
黄濑凉太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他沉了脸，虽然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抱着爆米花桶的手指已经收紧，指节泛白。
记者们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其中一个矮胖的男人几乎把录音笔怼到黄濑脸上，“黄濑，请你正面回答！你手里还抱着给孩子买的玩偶？我们看到你们一起往里走，你是不是应该给粉丝一个交代？”
孩子…小奈！
黄濑凉太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丢下手中的爆米花和兔子，转身推开女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完全不顾身后响起的惊呼和更加密集的快门声。
“凉太？”小奈刚好从隔间出来，正在洗手台前踮着脚洗手，看到冲进来的黄濑凉太和门外隐约的人影，她的小脸上浮现出困惑和不解。
“外面全是记者，我们要保护好小凉子，所以你听我的话好不好？”黄濑凉太的声音很急，但依然尽量温和，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口罩，然后用帽子盖住小姑娘的头，口罩反着挂在她的耳朵上，但太大了，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
“凉太…”小奈的声音闷闷的，有些发抖。
“别怕，没事儿的。”黄濑凉太一把将孩子抱起来，用身体挡住她的脸，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门口已经聚集得更多的记者。
闪光灯再次炸开。
黄濑凉太眯起眼，嘴角却向上扬起，那是在无数镜头前练习过千万次的偶像笑容，弧度完美，无懈可击，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冷得像结冰的湖面。
“各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在公共场合围堵，拍摄未成年人，已经严重侵犯了个人隐私，我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记者们有了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又骚动起来。
“黄濑先生，您这是在威胁媒体吗？”
“请问您怀里的孩子是您的女儿吗？”
黄濑凉太不再回答，他单手抱着小奈，小姑娘很轻，但此刻却感觉重若千钧。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Tom，我在六本木电影院地下二层VIP区洗手间外，被记者围住了。”他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清晰。
电话那头的经纪人瞬间明白了情况，“我马上处理。你尽量不要说话，不要有任何肢体冲突。”
挂断电话，黄濑凉太将手机塞回口袋，重新看向眼前的记者，他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但眼底的寒意更深了，怀中的小姑娘动了动，他立刻收紧手臂，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
“抱歉，请让一让。”他说着，开始向前走。
记者们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但相机依然在疯狂拍摄。
黄濑凉太低着头，用身体和手臂尽可能地遮住小奈，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嘴唇。
自己今天的行程只有少数人知道：tom，司机，影院经理…还有电影制作方的几个高层。
按理说，经纪公司会压下所有不利于他转型的绯闻，尤其是涉及隐婚生女这种可能摧毁偶像生涯的消息。除非有人希望这消息爆出去——
是谁？竞争对手？对家粉丝？还是电影宣传方故意制造的噱头？
黄濑的眼神暗了暗。
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复杂了。
他抱着小奈快步走向出口方向，身后的记者还在跟着，但保持着一段距离，大概是怕真的惹上官司。
走廊变得无比漫长，壁灯的光晕在视野边缘晃动，混合着残留的闪光灯白斑，让黄濑凉太有些眩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