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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中毒 ...

  •   “这画…”秋元凉的声音忽然响起,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画得真好。”

      灰谷兰温和地接话,“小景给夫人画过很多,还有正面的肖像。”

      秋元凉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羡慕,“真的很厉害呢。”

      灰谷兰的皮鞋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您好像对这幅画格外在意?”

      秋元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只是觉得…他应该很喜欢他母亲。”

      “二少爷从会拿笔开始就喜欢画画,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他画夫人最多,说夫人是他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漂亮的,这话把当时的夫人逗笑了,后面没少给他做模特。”

      “这样啊…”秋元凉低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在她微微发白的指节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那幅画。

      朝南的方向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白玫瑰园,阳光洒落,平添了几分落寞和羡慕。

      秋元凉看着画中的女人和那个小小的签名,神色哀伤,这些泛着金边的白玫瑰花海本来应该是最浪漫的存在,现在却像是密密麻麻的诅咒。

      “你喜欢的话我让他帮你画一幅。”赤司征十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秋元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油画上的玫瑰,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不用了,您都联系不上他们。”

      “……”赤司征十郎。

      “走吧,不是要看看我的新房间吗?先生的情人待遇应该很好。”秋元凉不舍地收回手,朝门口的微微一笑,佯装无事。

      赤司征十郎无奈地叹气,上前揽着她的腰肢,“走吧。”

      可能是不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秋元凉的身体微微僵硬,却也挺听话的没有反抗。

      “为什么会对那两个孩子感兴趣?”

      “不是说了吗?我是小学老师,所以…”

      “普度众生?”赤司征十郎眼底漾着真切的笑。

      “……”秋元凉。

      不要乱用成语。

      两人还没走出房间,突然,秋元凉感到一阵眩晕,疼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剧烈,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她的身体痉挛,抖成筛子。

      赤司征十郎注意到了她的问题,眼底的笑意地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了?”

      剧烈的头痛让秋元凉几乎无法站立,她不得不将更多的重量倚靠在身后男人的臂弯里,她浓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不知是冷汗还是别的什么,“…不舒服。”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灯光下,她的脸色白得透明,嘴唇却异常嫣红,像即将凋零的玫瑰最后一点艳色,她疼得蹙眉,眼神无助地望着他,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悲伤和委屈。

      赤司征十郎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冰冷,沉声,“把结衣叫过来!”

      灰谷兰脸色大变,立刻就跑了出去,“我这就去!”

      小景…你闯祸了…

      赤司征十郎将人儿打横抱,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秋元凉用尽了力气,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下滑,额头顶在对方胸前昂贵的西装面料上,汲取着那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赤司征十郎抱着秋元凉穿过光线昏暗的长廊,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无声,怀里的人儿轻得让他皱眉,那种异常的苍白和唇上触目惊心的嫣红交织在一起,仿佛正在迅速枯萎的花儿,轻轻的风吹雨打就足够摧毁她仅存的生命力了。

      他走进三楼重新打扫后的房间,将她小心放在床上。

      秋元凉已经陷入半昏迷,睫毛剧烈颤抖,冷汗浸湿了额发,她无意识地蜷缩着,手指死死揪住床单,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唇齿间溢出破碎的音节,“疼…”

      赤司征十郎俯身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突然想起她之前在车里吃的药,从她乱七八糟的包里翻出药瓶,喂给她,“吃药。”

      秋元凉的发丝黏在光洁的额上,眼睛没有焦点,只能靠模糊的意识强撑着去吃药,可是脑袋仿佛炸裂般的痛楚,全身的骨头好不容易粘合在一起,如今又被恶作剧的毒药打碎。

      “夫人来了。”灰谷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紧绷。

      赤司结衣一袭米白色香云纱连衣裙,挽着精致的发髻,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我已经给了小景打过电话了,还没接通…怎么会去他的卧室?那孩子向来不喜欢…”

      她佯装温柔的话音,在目光触及床上那个蜷缩身影的面容时戛然而止。

      “哐当——!”

      赤司征十郎手中的玻璃杯被重重砸落,在地板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巨响。

      赤司结衣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变成了灰白色。

      她后退了半步,脸上的淡定温柔,多年修炼出的完美面具,在这一刻被撕扯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敌意。

      赤司征十郎直起身,缓缓转向她。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比平时更平静,但那双蔷薇红色的眼眸深处,却酝酿着足以冻结灵魂的风暴,他没有去管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打不通?”他开口,声音平缓得诡异。

      赤司结衣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多么致命,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避开床上秋元凉的脸,也避开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目光。

      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地笑道,“我…我再打一遍。”

      赤司征十郎扫了对方一眼,眼神寡淡。

      无形的压力却让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滞,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赤司结衣的后背被冷汗浸透,狼狈地拨通电话。

      她了解对方,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转向床上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秋元凉,大掌顺着她单薄的背脊,安抚地往下滑,无声安慰。

      赤司结衣看了一眼床上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秋元凉,又看了看丈夫那双冰冷得没有丝毫人气的眼睛,点开上面的联系人,拨了出去。

      冗长的等待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自动挂断后,赤司结衣脸色惨白如纸,又重拨过去,“…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等待音比催促着人性命的铡刀还要鲜血淋淋。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冰冷瘆人,他抱着怀里的人儿,耐心在急速地下降。

      平常无论什么时候打都会秒接的号码,这次像是未卜先知地猜到这边情况,故意装傻,孩子般的恶作剧却是要人性命的穿肠毒药。

      赤司结衣无力地解释,“可能有时差…”

      虽然表面上是这么说,心里其实已经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她甚至希望这个电话永远都不要接通。

      哪怕在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她又活生生地出现,只要她一出现,征十郎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可以一退再退,光是这一点,就让她嫉妒的发狂。

      “…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成了空洞的符号,毫无回应。

      床上的秋元凉身体突然剧烈地痉挛了一下,毫无预兆地侧过头,噗地一声,呕出一口暗红近黑的血块,溅在素雅的米白色床单和枕套上,触目惊心——

      她的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赤司征十郎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针尖,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角,他偏头看向赤司结衣,眼底的温度熄灭,只剩下近乎实质的杀意,“佐野。”

      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让赤司结衣如坠冰窟。

      灰谷兰脸色大变,头垂地越来越低了。

      下一秒——

      赤司结衣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求饶,躲避,还是尖叫。

      “噗!”轻微的,经过特殊处理的枪响。

      “啊——!!!!”

      赤司结衣脸上的温和扭曲,剧烈地疼痛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她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仰倒,重重跪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左肩胛处一个狰狞的血洞瞬间炸开,鲜血像失控的喷泉般涌出,迅速染红了她米白色的长裙,在地板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因痉挛而蜷缩,捂住伤口的手指间全是温热的粘稠液体,她抬起头,看向赤司征十郎,眼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悲凉。

      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和工装裤,白色的发丝松散着垂落,露出一张过分精致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当他站在那里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更加粘稠和危险。

      他拿着消音木仓,冰冷冷的木仓口再次瞄准对方的右肩,动作流畅,仿佛无情的杀戮机器。

      赤司征十郎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刚才被子弹洞穿的不是他结婚多年的妻子,而是他不听话的棋子。

      他凝视着床上被枪声和血腥味刺激,眉头皱得更紧的人儿,眼底翻涌着某种深沉得化不开的黑暗情绪。

      就在这弥漫着血腥与死寂的时候,“嗡嗡嗡……”

      掉落在血泊边缘,屏幕已经碎裂的黑色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沉闷的震动声。

      屏幕上,刚刚怎么都打不通的电话急促地闪烁着。

      赤司征十郎弯腰,用指尖避开了屏幕上的血迹,拿起染了血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传来似笑非笑的男孩儿声音。

      音色清澈悦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沙哑,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亲昵的笑意,“母亲大人真是的~我这里可是半夜,您是有什么急事吗?竟然给我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赤司落景。”

      赤司征十郎毫无波澜地打断了他。

      电话那头所有的声音,包括小孩子轻松的语调瞬间消失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有三秒。

      “…父亲大人您竟然连名带姓地喊我了?”再开口时,赤司落景的声音里那点慵懒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置信,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怎么会用母亲的电话找我?母亲她在旁边吗?”

      赤司征十郎没有理会他的任何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秋元凉唇边那抹刺目的暗红血迹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什么解药?”赤司落景坐在沙发背椅上,七彩琉璃的瞳孔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电视画面。他笑的漫不经心,妖冶动人,宛若地狱无辜又绝色的妖精。

      房间里女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抽气声传入。

      赤司落景脸上笑意盈盈,他歪着头,用带着点微妙扭曲和讥诮的语调道,“父亲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你放在那幅画上的东西。”赤司征十郎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让她吐血的颜料,解药。别让我说第三遍。”

      “画?”赤司落景迟疑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电波传来,没有半分愉悦,反而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兴奋,“您竟然会去我的卧室看我的画,难道是我离家太久想我了?”

      “少废话。”

      “嗯,好吧~不过这个她是您的哪一位啊?竟然能让您带回家?”他的语调忽然上扬,带着一种天真的,近乎残忍的好奇,“还劳您亲自过问,她吐血了吗?看来反应比预想的要强烈呢~是体质特别敏感嘛?”

      他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实验品,语气里充满了病态的兴趣。

      赤司征十郎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他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的人儿,眼底的墨色翻涌几乎要溢出来,“解药在哪儿?”

      “父亲大人~是你们趁我不在家,偷跑进我的房间动了我的东西,这可不是道歉的态度。”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里面不再有试探,只剩下冰冷的决断,“佐野。”

      “啊啊啊啊啊!!!”风间结衣的右肩出了血淋淋的窟窿,她仰着头,仿佛濒临死亡的白天鹅,发出绝望的惨叫。

      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不容违逆的威严,“解药在哪?”

      赤司落景面无表情,目光掠过地上痛苦蜷缩,血流不止的母亲,声音轻缓,却字字诛心,“Mikey叔再开木仓,我就让这个贱人给母亲大人陪葬。您的情人那么多,死一两个也没有关系。”

      “解药。”

      “月斯书房,楼梯左手边第二个书柜的最下面。”

      “嘟嘟…”八百年不联系一次的父子通话以赤司征十郎黑着脸挂断结束。

      灰谷兰得到答复,立刻去房间拿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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