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长生草

4、山雨欲来风满楼

　　武翩然一个人躺在床上生者闷气。为了齐沛三番两次的戏弄之仇，翩然已经设下好几个圈套等着看齐沛的笑话。哪知那个小子聪明绝顶，她的把戏没有一个能够得逞。昨天半夜费了好大功夫在齐沛每日去渡仙泉的必经之路上，设了个陷阱，只等着今儿一早去看他的狼狈样儿。谁知到了陷阱边上一看，哪有什么人影，旁边树上倒是留着一张字条儿，上写：“姑娘美意，不敢笑纳。山高水长，必不相忘。”武翩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无论什么招数都被那个小子识破，真是无趣。

　　入夜，翩然想着自从齐沛来了之后的窝囊事，辗转反侧，气得睡不着。起身下床，借着月光看着院内的花草，也和自己一般无精打采。

　　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已然架在自己脖子上。

　　“小姑娘，别怕！只要你不叫，我就不会伤害你。”

　　武翩然没有回头去看这位不速之客，但闻见传来的血腥味，听来人说话气息不稳，定是刚经过一场恶斗，有伤在身。翩然懊恼自己平时没有好好练武，不然此时趁对方体虚，说不定可以脱身。但此时只得先与他周旋，再另想办法。

　　“大侠，我与你无怨无仇，我也不会叫喊，更不会逃脱，不如你先将刀放下，有什么事慢慢说。别不小心弄花了我的脸，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来人愣了一下，心中想这小姑娘不顾自己的性命，只想着自己的脸，不知是真的无知还是大胆过人。一时犹豫，不知这刀该不该放下。但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便慢慢放下架在翩然脖子上的刀。

　　翩然用手摸了摸脖子，还好没事，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起来人。

　　黑衣人约莫十七八岁上下，皮肤略黑，但浓眉大眼，看上去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定不是普通人家。

　　这黑衣人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这般沉着，在这张时候毫无慌张之色，只顾打量自己，心里有些诧异。

　　“乖乖！这些天是怎么了？难怪娘亲说我少见多怪，原来是真的，仲轩哥哥都被比下去了。这世上好看的人怎么都跑到武家来了。”

　　翩然只顾花痴，突然意识到，当下是个什么状况，急忙又说：“我打不过你，也没法跑掉，但这毕竟是武尚山庄，只要我大声一呼，就算你起刀杀我，怕也是来不及。到时候我死了，我家人定会给我报仇，你也绝不会落个好下场。”说完看着黑衣人。

　　“你想怎么样？”黑衣人问到。

　　“我看你的样子，并不像一般的歹人。你告诉我你的来意，如果没什么碍着我们武家，我就当从没见过你这人，还想办法送你出山庄。”

　　“会有这么好的事？你不怕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你想杀我的话，早就杀了，哪会和我这么多废话。”

　　黑衣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颇有些胆识，很是欣赏，不由得放松下来：“你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有些胆识。不知是武家什么人？”

　　翩然刚欲回答，只听见门外人声嘈杂，敲门声响起。

　　“翩然，你睡了吗？没什么事吧？”来者正是武敬之。

　　屋内刚刚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又剑拔弩张，黑衣人的刀又重新架上翩然的脖子，并向翩然使眼色，示意其不要乱说。

　　“爹爹，我已经睡下了。什么事啊？这么吵？”

　　“山庄来了刺客，明王殿下受到惊扰。我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睡吧。”

　　“刺客？家人可有什么事？”翩然问到。

　　“都平安无事，来者是冲着明王殿下来的。刺客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你不要担心了。”武敬之见翩然无事，带领家丁众人随即离开。

　　“原来是武家二小姐武翩然，得罪了。”说完却吐了一口血，手一软，刀也掉在地上。

　　武翩然忙扶他坐下，黑衣人一脸戒备地看着武翩然。

　　“你放心，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不会让我爹爹回去了。好了，我看你受了伤，先在我这儿避一避。我给你拿些金疮药，你先止止血。”

　　“你为何要救我？”黑衣人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知道。许是看你不像坏人，又或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武家不是投靠明王了吗？明王怎么又会是武家的敌人？”

　　“我爹爹哪有投靠明王？谁不知道明王不是好人？你却又为何要刺杀明王？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与他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听闻我想要的一件东西被他得了去，想弄回来。”

　　黑衣人一手撕开自己的上衣，翩然一看胸口和背上都有剑伤。

　　“没想到明王手下有高人在，这次没讨到便宜，又打草惊蛇了。”黑衣人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说到。说完抬头看见翩然一直看着自己，毫不避讳，就算她年纪尚小，总是男女有别，一时间有些尴尬脸红。

　　“武姑娘，你这样看着我，实在是于礼不合啊。”

　　“哪有那么多礼？我是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黑衣人淡淡一笑：“姑娘倒是坦率，胆子也够大，只是要知道，有时候，胆子太大就会显得鲁莽，做事欠考虑，难免惹祸上身。”

　　“这话说的倒似我不该救你了。”翩然撅起嘴。

　　“姑娘久在山庄，不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人有恻隐之心是好事，但是不可盲目亲信他人。”

　　武翩然有些生气：“看你年纪不大，倒是满嘴的大道理。这么说来，我是救错你了，你有险恶用心，会对我不利。我这就喊人来把你擒住。”说着起身就想去叫人。

　　黑衣人急忙拦住，赔礼到：“姑娘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见与姑娘有缘，好心提醒两句。你要是不爱听，全当我没说。”

　　武翩然本就是装装样子，哪里会去真的叫人来，也转过脸来，笑着说：“那就说点别的，比如你是谁，从哪里来，来找明王要什么？”

　　“在下身份特殊，说实话实有不便，说假话又觉得有愧于姑娘。我只能说，在下前来对武家绝无恶意。如今在下行踪已经败露，只待明日寻得机会，定会悄悄离去，决不让姑娘难做。姑娘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必当相报。”

　　黑衣人说完就要行礼，被翩然一把扶住：“我救你又不图你回报！今夜看来你是走不了了，况且你也有伤在身，不如就先在我屋里躲一晚，明晚趁黑再想办法离开。今晚就委屈你在地上将就了。”

　　“大恩不言谢！”黑衣人说着就自顾自的在一旁打坐运功疗伤起来。

　　翩然折腾了半夜实在是困得不行，和衣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屋里哪还有黑衣人的身影，桌上只留有一页书信：“姑娘大恩，他日必报。留此玉佩，当为信物。”

　　武翩然拿起桌上的玉佩一看，是一块羊脂白玉，上雕有飞龙一条，那飞龙背上有一双张开的翅膀。翩然笑道：“我要你的玉佩有何用？”随即丢在一旁不再理会，只当没发生过这档子事。天大地大，谁知道哪天才能相遇？倒不如就此忘了吧。

　　转眼就到了武家大小姐出阁之日了。武尚山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翩然一早就梳洗妥当，跑来嫣然的屋里帮忙。见姐姐已然装扮上了大婚的凤冠霞帔，十分惊艳。

　　“姐姐，你可真是美人，佑良哥哥真是有福气，能娶到姐姐这样如花似玉，温良贤德的老婆。”

　　苏宛看了看翩然，又看了看嫣然，说到：“你呀，要是有你姐姐一半乖巧，我不知能省多少心。我只盼着你哪天突然转性了，也好找个婆家嫁出去。不然你这疯癫模样，哪家敢要你啊。”

　　“我哪里疯癫？我不知道多么好！世上配的上我的男子只怕是难找！”

　　“呦，翩然真是好大的口气啊！”顾佑良旋即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武家的大少爷武肃然。

　　“新娘子！新娘子！”武肃然傻乎乎地上前拽着嫣然的衣服说着，“我要当新郎官！”

　　苏宛见状忙上前安慰：“肃儿乖，今儿是佑良哥哥当新郎官，下次换你好不好？”

　　武肃然像个小孩子任性地甩开苏宛的手，说：“不！我就要今天当！”

　　顾佑良急忙拉住武肃然：“肃然哥哥别闹了，你忘了刚刚答应我什么了？今天是我来当，明天才换你，是不是？明天的新娘子比今天的更美呢。”

　　肃然一听佑良的话，马上就不不闹了：“好，今天你当，明天换我，嘻嘻……”

　　佑良怕肃然又惹出什么事，忙说：“义母，我带哥哥下去，然后去前厅帮义父招呼客人。”

　　“好，快去吧，这儿有我呢。”

　　苏宛望着佑良和肃然的背影，险些又要落下泪来。翩然一见，急忙安慰：“好了，娘亲，大喜的日子别哭哭啼啼的，徒叫姐姐难过。”

　　苏宛赶紧抹干眼泪：“是啊，看我这是怎么了？嫣然啊，你别往心里去，高高兴兴地当你的新娘子。”

　　“娘，邵伯伯他们来了吗？”翩然忙转移话题。

　　嫣然打趣道：“就知道你的仲轩哥哥！”

　　苏宛笑着说：“你邵伯父和邵伯母来了，仲轩随他大哥押镖在外，没法赶回来。”

　　翩然一听自己心中想念之人没能来，不由得泄了气。

　　“看看，一听仲轩不来，人都蔫了。好了，让你姐姐在这先歇着，一会儿行礼有得折腾着。咱们出去帮你爹爹招呼客人去，虽没有广发邀请，但也来了不少人。你爹爹和佑良哪忙得过来。”说着苏宛就将翩然拉了出去。

　　翩然来到前厅一看，果然是来了不少人。除了自己认识的烈风镖局的邵氏夫妇，南都米业行会会长许仕元，悬天派的掌门劲松道长，还有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通报：“明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