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notmyselfXXIX

17、心的距离(一）

　　陆南行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回到城里，看着身边昏昏睡去的某人，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害他们莫名其妙来回跑了几百多公里，浪费了不少汽油钱的人居然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发起高烧来。但是归根结底，他觉得最受罪的人还是他自己，林风悲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了，他还得熬稀饭，告诉林风悲该怎么吃药，把手机放在林风悲床头，叮嘱他有什么不舒服就打电话给自己，而林风悲就像蔫掉的大白菜一样有气无力地哼了几声，又睡着了。陆南行像陀螺一样忙了一宿，抬头看表就到了上班的时间，匆匆忙忙冲凉换衣服，便开始了新一天的疲于奔命。
　　再过几个路口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的时候，陆南行的手机响了，心里想着这下惨了，肯定是主任打电话来恭喜他迟到了，陆南行愁眉苦脸地接通了电话。
　　“你离开的第三十二天，我的世界里早已没有了阳光，天空阴霾，乌云翻滚，猫头鹰在窗边的枯枝上唱着奇怪的歌，哦，我是怎样失去了你！忧愁的利爪与绝望的尖牙已经紧紧束缚住我，死亡的诱惑正在向我招手。”
　　陆南行看了看手机显示屏，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叫做“身残志坚”，回想起早上塞在林风悲手里的，大概就是自己的手机了。自从林风悲上一次连续摧毁了他们俩人的手机之后，陆南行连续两天，在同一家店铺，分别购入了两部同样型号，同样颜色的手机，现在想来，当初图省事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南行在脑海中迅速完成了自己的联想，十分冷静地对着电话说道：“陆风非得了重感冒，正在睡觉，我是他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没什么事。”陆仁嘉气若游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挂断了。
　　不一会儿，林风悲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陆南行先看了一下来电姓名，这回这个人叫做“狂躁症”，不知出于什么心态，陆南行按下了接听键。
　　“你这个（~哔~）（~哔~），你这段时间（~哔~）哪去了？居然敢不接我的电话？你这个（~哔~）（~哔~）是不是（~哔~）（~哔~）（~哔~）了？”
　　陆南行把电话挂掉，泰然自若地继续开车。
　　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回上面显示的人叫“怎么办？”，陆南行又没控制住自己，把电话接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小玲要跟我分手，我该怎么办？她把我锁在门外，我该怎么办？”
　　“呃……我是陆风非的哥哥，他的手机丢在我这里了。”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陆风非？怎么我要找的人一个个都找不到？我到底该怎么办？”
　　至少我们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要跟你分手了。陆南行一边想着一边挂掉了电话。
　　到达学校的最后一个电话是一个无法显示的号码打来的，陆南行出于惯性接了电话。
　　“这里的环境越来越恶劣……吞噬……严重……女正在……消灭……想要……力量……”模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静电声断断续续。
　　“你说什么？你是谁？”陆南行提高声音问道。
　　“快来救……”电话很快就断掉了，接续而来的忙音似乎也比平时听起来急速而惶恐。
　　陆南行提心吊胆地走进办公室，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指着他鼻子呵斥他的上级，事实上，甚至没有人在意他迟到这件事，陆南行翻开今天的工作日程，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就好像期待已久的剧目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上映一般。
　　陆南行对着资料看了一会儿，好奇心又绕回林风悲的手机上，抱着想要看看自己名字的想法，陆南行翻开了林风悲的通讯簿，却看见了“南行”这个意料之中的名字，陆南行撇了撇嘴，把手机放在一边，目光很快又从手头的文件转到手机上，便用手中的笔把手机再推远一点。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陆南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笔再把手机勾了回来，显示屏上显示的名字叫做“变态”，陆南行用手指戳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陆南行忍不住喂了一声。
　　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请问是陆风非同学么？”
　　陆南行赶紧正了正声音说道：“陆风非现在处于无法接听电话状态，我是他的哥哥，请问有什么事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是他的导师，昨天我们在校园里见过。”
　　陆南行有些尴尬，对方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看来是对昨天的事情印象很深刻：“我弟弟他一直在国外长大，不太了解国内的风俗习惯，昨天的事实在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陆风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学生，”陆南行听得直翻白眼，“我们只是在某些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而已，而他对我的某些做法表达了强烈的反感，我一直想跟他解释清楚，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陆南行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陪着笑了几声。
　　“能请你帮一个忙么？”对方的声音无比恳切。
　　“要我做什么？”陆南行也说得很客气。
　　“我有一些资料很想交给陆风非，但是他一看见我就躲，”对方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能麻烦你把资料转交给他么？你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中午。”陆南行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
　　“那太好了！我昨天中午也是在学校里看见你的，你工作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么？”对方步步紧逼。
　　“还好吧，不算太远。”陆南行总算没把正在学校工作的事说出来。
　　“那能请你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么，麻烦你了。”对方一口气把详细地址全都说了出来。
　　中午陆南行拿着纸条找到汪教授办公室楼下时，心里只是想着今天中午的事最好不要让林风悲知晓，直到走进汪教授的办公室，好奇地打量着墙壁上贴的各种机械图纸时，陆南行都没有多想什么。
　　“林风悲今天怎么了？果然幸运女神还是站在我这里的。”汪教授在陆南行身后锁上门，说话的语气和电话里截然不同。
　　陆南行惊了一下，转身看着那张和林风悲无比相似的脸，明明应该感到危险，应该后悔不该来到此处，陆南行却很奇怪地没有任何紧张感，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林风悲对眼前这个人抱有近似仇恨的敌对感，自己也应该分享同样的情感才对，可事实是，自己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是因为那张脸孔的缘故么？
　　陆南行弄不明白自己的奇异心理，只得说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林风悲的事？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哎呀，我的小朋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要我该怎么回答？”汪教授一步步走了过来，站在离陆南行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请你叫我晚留好吗？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即使对方说出这样的话，陆南行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他只是抱着胳膊，等着对方继续说明。
　　“看来林风悲什么都没对你说，我只是一个四处漂泊的无根之人，碰巧知道一些他很感兴趣的事情而已。”晚留盯着陆南行的眼睛，那双林风悲觉得很讨厌的双眸却让陆南行觉得很熟悉，似曾相识。
　　“感兴趣的事，”陆南行不自觉地重复着晚留的话，“你知道他是来自一千年前的人，难道你知道怎么让他回去？”
　　“是的。”晚留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你告诉他了？”陆南行来到这里头一次感到动摇。
　　“没有，我向他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晚留的神情一霎那间变得温柔下来，看着陆南行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永远刻在自己的视网膜上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