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notmyselfXXIX

18、心的距离（二）

　　“你要我？”陆南行不怒反笑，走上前一步，逼得晚留向后退了一步，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又退了回去。
　　晚留却没有走上来，轻声说了一句：“是不是很难选择？”
　　陆南行知道眼前的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像自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他一言不发，就要向房外走。
　　晚留已经先他一步打开了房门，伸手向他递过一张纸条，陆南行接过来看也不看塞在口袋里。
　　走出门去陆南行却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会再来找我。”
　　那天晚上，林风悲在一整天的休息和药物的作用下，渐渐地好转了起来，正在兴高采烈地向陆南行汇报一天下来自己接到的奇怪和正常，重要和不重要的电话，还问陆南行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没有，他似乎把交换手机当做一种新奇的游戏，陆南行拣了无关紧要的几条说了说。
　　“没有了？”林风悲紧盯着陆南行，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没有了。”陆南行笑着戳了戳林风悲的腮帮。
　　“你今天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林风悲又凑近了点，认真仔细的模样仿佛陆南行的脸看久了会浮现出答案一样。
　　“你每天都问一遍你烦不烦？”陆南行曾经以为有一种关系容不下半点谎言，有一种人你可以对他说出所有的话，可是他现在却知道林风悲有些事没有告诉他，他自己也很自如，很轻松地，说谎了。
　　林风悲终于缩了回去，话题扯开了，陆南行一边像平时一样说笑着，一边猜测着林风悲有没有看出破绽。
　　突然之间，陆南行觉得有些东西变了，依旧是一沉不变的房间，没有什么两样的夜晚，两人一起靠在沙发上，说着和平时一样的话题，依然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可是却有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事情，无法回到从前了。
　　陆南行甚至开始读书了，书里的主人公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流浪者，他到过世界的各个角落，见过最巍峨的高山，也探过最深邃的峡谷，一路上他遇见了天界的众神与人界的国王，代表正义的英雄与代表邪恶的小人，也遇到了最美丽的公主和最多情的女妖，可是他一心只想回到自己的故乡，那里有等待着他归来的娇妻。
　　就在几天以前，陆南行还几乎可以确信自己是林风悲生命的归属，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纵情欢乐，他总会在最后的最后回到自己的身边，陆南行心中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直都如此希冀着。可是在他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对着泛黄的书页害怕起来，自己会不会只是林风悲生命中难以割舍又必须割舍的诱惑呢？林风悲的心思对他来说就像万花筒中的世界一样，美丽而善变，无时不刻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可当他睁大眼睛仔细观察时，那一个又一个古灵精怪的想法却披着华美的外衣搅乱了他的视线，让他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真正的心。
　　陆南行看书的时候，林风悲也会乖乖地躺在他身边，手里捧上一本漫画，一边撩拨陆南行一边看着，偶尔发出闷闷地笑声，这就是他的林风悲，总是那么没心没肺，陆南行习惯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林风悲，看着看着自己的眼眶竟会湿润起来，只能赶紧用书挡住脸。
　　有一天林风悲头枕在陆南行的大腿上，又对着漫画书吃吃地笑了起来，陆南行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呢？”
　　林风悲便满脸笑容地把书举到陆南行眼前，指出好笑的地方给陆南行看，又仰头问陆南行道：“你在看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
　　陆南行便把书中的内容讲给林风悲听，主人公与风姿绰约的女妖发生了一段露水情，女妖苦苦哀求主人公不要走，留下来两人继续神仙眷侣的生活，主人公却想起了家乡的娇妻，一边忏悔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罪过，一边狠心地丢下女妖扬帆而去。陆南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段故事说出来，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风悲的反应。
　　林风悲把漫画书放在胸口，看着陆南行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陆南行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运动得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半晌林风悲才说道：“这就是男人的文学，总是在说理想，总是在说自己的追求，世界总是围着他们转的，多几个为他们黯然伤神的人，就多了几个男人的勋章。”
　　“什么他们我们的，你也是男人。”陆南行还想说“世界也是围着你转的”，却没有说出口，话说了一半边猝然收尾。
　　“可是我什么都不要，”林风悲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促狭，“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陆南行心里却麻麻的，不知作何感想，一直不敢说出的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很想回去？回到你的故乡？”
　　林风悲的笑容倏地不见了，陆南行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在思索着怎么回答自己，心不觉沉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他觉得这两个选择都令他感到痛苦。
　　林风悲却翻身坐起来，靠在他身上，把手伸进他衣襟里上下摸索着，说道：“别老为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愁眉苦脸的，来，笑一个给爷瞧瞧。”
　　陆南行觉得自己得再见晚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