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宇宙以为我是金丝雀（哨向）》烫l烫l烫

8、战场初体验

　　警报声是在凌晨四点响起的。

　　不是之前那种精神力干扰警报，而是战斗警报，尖锐、急促、撕破战舰的宁静，像一把冰冷的刀插进睡眠，把所有人从睡梦中硬生生拽进血腥的现实。谢揽星从床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像受惊的动物。房间里灯光自动亮起，柔和的白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几秒钟后，房门滑开。

　　萧寒站在门口，已经换上了全套作战服。黑色的紧身战斗服外罩着深灰色的战术装甲，腰间挂满了装备，肩膀上别着的通讯器闪着红光，耳麦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指令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

　　“穿衣服。”他扔过来一套衣服——也是作战服，尺寸比萧寒的小一号，但样式相同，“三分钟，门口集合。”

　　门重新关上。

　　谢揽星抓着那套作战服，布料是某种特殊的合成纤维，轻薄但坚韧，摸起来有种冰冷的质感。他迅速脱掉睡衣，把作战服套上。衣服贴合得像是第二层皮肤，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一个关节处都有灵活的伸缩设计，不会影响动作。

　　穿好衣服，他犹豫了一下，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让他愣了一下。

　　深灰色的作战服勾勒出他瘦削但匀称的身形，战术背心勒出腰线，腿部的绑带上可以挂各种装备。头发因为刚睡醒有些凌乱，几缕碎发搭在额前。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不是恐惧，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近乎兴奋的、跃跃欲试的光。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冰凉。

　　然后他转身，走出房间。

　　萧寒已经在门口等着，旁边还站着陆屿和其他几个军官。陆屿看见谢揽星时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平静。

　　“目标是一伙盘踞在K-7废弃矿星的星盗，大约五十人，装备精良，可能有重武器。”萧寒开始简报，声音冷静得像在念一份报告，“我们的任务是清理矿星表面的所有敌人，回收他们劫持的运输舰货物。陆屿带一队从东侧突入，我带二队从西侧。谢揽星——”

　　他顿了顿，看向谢揽星。

　　“跟着我。”

　　周围几个军官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没人说话。谢揽星能感觉到他们的疑惑——为什么要带一个D级废物上战场？还是个刚经历过精神力暴走的危险分子？

　　但他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

　　“出发。”萧寒说。

　　他们穿过通道，来到战舰的机库。机库里已经集结了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看见萧寒时齐齐立正。几艘登陆艇已经启动引擎，尾部喷出幽蓝色的火焰。

　　萧寒走向其中一艘，谢揽星跟在他身后。登陆艇内部空间不大，两边是金属长凳，中间是过道。萧寒在驾驶座后面的指挥位坐下，谢揽星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位坐下——这个位置通常是副官或战术官的。

　　陆屿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上了另一艘登陆艇。

　　舱门关闭，引擎的轰鸣声变大。谢揽星感觉到轻微的震动，登陆艇脱离破军号的磁力锁，滑出机库，驶入太空。

　　舷窗外，K-7矿星像一颗死去的眼球——灰褐色的地表布满坑洞，像腐烂的疮疤。零散分布的废弃采矿设施像巨兽的骨骸，在稀薄的大气中投下狰狞的阴影。

　　而在那些设施周围，隐约能看见一些活动的光点——星盗的巡逻艇。

　　整个星球散发着一种被遗弃的死亡气息——而他们正要降落到这片坟墓里。

　　“预计七分钟后着陆。”驾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萧寒打开战术地图，全息投影浮现在半空中，显示着矿星的地形和敌方的分布。他用手指在上面标记了几个点：“着陆后，我们从这里切入。敌方的主力集中在这个区域，这里，还有这里。”

　　他的手指移动得很快，每一个标记都精准而果断。谢揽星盯着那些标记，脑子里自动开始计算路线、距离、可能的遭遇点。这不是他学的，像是某种本能——就像那些黑色的碎片在他的精神海里旋转，不需要思考，自然就知道怎么移动。

　　“你。”萧寒突然看向他，“跟紧我，不要离开我五米范围。如果遇到敌人，不要上前，躲在我身后。”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置疑。

　　谢揽星点了点头，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冷笑。

　　躲在你身后？

　　那我们拭目以待。

　　登陆艇开始下降，穿过稀薄的大气层，船体剧烈震动。舷窗外掠过灰褐色的地表，那些废弃的设施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谢揽星能看见一些破损的管道，倒塌的支架，还有地面上散落的矿石碎片。

　　“三十秒！”驾驶员喊道。

　　萧寒检查了一遍装备，然后看向谢揽星：“怕吗？”

　　谢揽星转头看他，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弧度：“怕什么？”

　　萧寒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很好。”

　　登陆艇猛地一震，着陆了。

　　舱门弹开，冰冷的、带着金属和尘埃气味的空气涌进来。萧寒第一个冲出去，谢揽星紧随其后。外面是一片开阔的矿场，地面是坚硬的岩石，散落着生锈的采矿机械。远处能听见枪声和爆炸声，陆屿的队伍已经和敌人交上火了。

　　“这边。”萧寒打了个手势，带着谢揽星和另外四名士兵向西侧移动。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矿场里回荡，混着远处传来的枪声，形成一种诡异的交响。谢揽星跟在萧寒身后，眼睛快速扫视周围——左边三十米处有一个废弃的储料罐，右边五十米处是一排破损的工棚，正前方两百米处有一座半塌的调度塔。

　　完美的伏击点。

　　他的直觉在尖叫。

　　枪声是在他们经过储料罐第三秒时炸响的。

　　不是来自前方——是来自头顶！调度塔三层窗口同时喷出火舌，至少三支自动步枪疯狂扫射，能量弹像暴雨般倾泻而下，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炸开一连串焦黑的弹坑。

　　“隐蔽！”萧寒吼道，一把将谢揽星狠狠推到储料罐后面。力道大得让他后背撞上金属罐体，发出一声闷响。

　　四名士兵迅速散开，寻找掩体，同时开枪还击。但调度塔的位置太好了，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他们的火力完全被压制。

　　萧寒靠在储料罐上，迅速更换弹夹。他的动作很快，但表情依然冷静。他看了一眼谢揽星：“待在这里，不要——”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谢揽星动了。

　　不是躲藏，不是逃跑，而是迎着枪林弹雨冲了出去。

　　萧寒瞳孔骤缩，伸手想抓他，但抓空了。谢揽星像一道灰色的影子，贴着地面疾驰，他的速度快得不正常——那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是某种猎食动物扑向猎物时的爆发，是被压抑太久的黑暗力量在血管里沸腾后的失控。在他眼里，飞行的能量弹慢得像凝固的雨滴，他精准地从弹道缝隙中穿过，每一次变向都诡异地避开了死亡。

　　他的眼睛盯着调度塔，盯着那些闪烁的枪口焰。在他的视野里，一切都变慢了——飞行的能量弹，扬起的尘埃，士兵们缓慢移动的身影。只有他自己在加速，像一把脱鞘的刀，笔直地刺向目标。

　　“谢揽星！”萧寒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怒意。

　　但谢揽星没有回头。

　　调度塔里的星盗也发现了这个不要命的疯子，更多的火力集中过来。但谢揽星的移动轨迹太诡异了，不是直线，不是曲线，而是一种无法预测的折线，每一次变向都精准地避开弹道。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他来到了调度塔下。

　　塔楼的门是锁着的，厚重的金属门板上有新鲜的焊接痕迹。谢揽星没有停。他抬起右手，掌心贴上厚重的金属门板——下一秒，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炸响！

　　门被徒手撕开！
　　他的五指像五把钢钎，硬生生插进门板，然后向两侧一扯！整扇合金门像纸片般从中间撕裂，门锁位置的金属扭曲变形，发出濒死的尖啸。

　　门向内倒塌，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尘。

　　灰尘中，谢揽星站在门口，右手五指滴着血——那是被金属边缘割破的，但他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兴奋。

　　塔楼里的枪声停了。

　　短暂的死寂。

　　然后是一阵慌乱的咒骂和脚步声。谢揽星走进塔楼，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一楼是空的，只有一些散落的工具和零件。楼梯在右侧，通向楼上。

　　他听到楼上有人在喊：“下面！他在下面！”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沉重而急促。谢揽星没有躲，他站在楼梯口，等着。

　　第一个星盗冲下来，手里端着能量步枪，看见谢揽星时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闯进来的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就这一愣神的功夫，谢揽星动了。

　　他向前一步，左手抓住枪管向上抬，右手握拳，从下往上，狠狠砸在对方的下巴上。

　　星盗的下巴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血沫在空中绽开一朵小小的红花。整个人向后飞起，撞在墙上，然后软软地滑下来，不动了。

　　第二个星盗跟在后面，看见同伴的惨状，怒吼着扣动扳机。但谢揽星已经不在原地了——他侧身躲开射来的能量弹，同时欺身而上，右手五指并拢成刀，劈在对方持枪的手腕上。

　　又是一声脆响。

　　手腕骨折，枪脱手。谢揽星接住掉落的枪，调转枪口，枪托狠狠砸在对方太阳穴上。星盗闷哼一声，倒地。

　　第三个，第四个……
　　谢揽星成了一台完美的杀戮机器。
　　没有多余动作，没有一丝犹豫——肘击内脏，膝盖撞断肋骨，拳打太阳穴，脚踢膝关节。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要害上，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像踩碎干燥的树枝。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那些星盗根本反应不过来。他们只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在昏暗的塔楼里穿梭，所过之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

　　鲜血溅上他的脸，溅进他的眼睛，但他连眨都不眨。
　　杀戮中，谢揽星渐渐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兴奋。

　　一种更原始的、更本质的力量的释放。那些被抑制器压制了太久的黑暗，那些在精神海里翻涌的狂暴，此刻通过他的身体，通过他的每一次攻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感觉到血液在沸腾，肌肉在燃烧，神经在尖叫。

　　感觉到活着。

　　真正的、不伪装的、不压抑的活着。

　　最后一个星盗倒在楼梯拐角，脖子被扭断，眼睛还睁着，里面写满了惊恐。
　　谢揽星站在尸体堆里，呼吸有些急促。他身上溅满了血，脸上，手上，作战服上，全是暗红色的斑点，像一幅用鲜血绘制的抽象画。

　　一些血溅进了嘴里。
　　他伸出舌尖，缓慢地舔过嘴唇——铁锈般的腥甜在味蕾上炸开，那味道让他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楼梯上方。

　　塔顶还有一个人。

　　不是星盗，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他的身后是一堆复杂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数据。

　　实验室的人。

　　谢揽星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些被压制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上来——培养舱，手术灯，冰冷的仪器，还有口罩后面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手腕上的抑制器开始闪烁，蓝色的光芒变得不稳定。

　　“X……X-07？”白大褂声音发抖，手里的平板电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三年前的爆炸……你应该已经……”

　　谢揽星没有说话。

　　他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踩在血泊里，发出粘腻的声响，空旷的塔楼里回荡。

　　“别……别过来！”白大褂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我只是个研究员，我什么都没做——”

　　谢揽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他盯着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盯着那里面倒映出的自己——满身是血，眼神空洞，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认识我？”他轻声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我当年参与过你的项目，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离职了，我现在只是——”

　　“是吗。”谢揽星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收紧手指。他能感觉到对方喉结在掌心下滚动，感觉到颈动脉在指尖下狂跳，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白大褂的脸开始涨红，眼睛凸出，双手无力地抓挠谢揽星的手臂，但没有任何作用。

　　“求……求求你……”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放……放过我……”

　　谢揽星盯着他，盯着那张因为缺氧而扭曲的脸，盯着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

　　然后，他松开了手。

　　白大褂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谢揽星俯视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回去告诉他们。”谢揽星开口，声音冰冷，“我还活着。而且，我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走下楼梯。

　　塔楼外，枪声已经停了。萧寒带着士兵们清理完残敌，正站在调度塔下。看见谢揽星满身是血地走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寒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落在他嘴角残留的血迹上，落在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燃烧着某种疯狂火焰的眼睛上。

　　谢揽星走到他面前，停下。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染血的、疯狂的、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容。

　　“搞定了。”他说，声音轻快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萧寒盯着他，盯着那个笑容，盯着那双眼睛里闪烁的黑暗。

　　然后，他也笑了。

　　一个很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但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干得不错。”他说，伸手，用拇指擦过谢揽星嘴角的血迹，动作像在擦拭一件艺术品，“我的小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