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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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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岩昨晚一夜没睡,整理新资料和安排工作一直到现在。
现在终于等到原白醒来,又上头进行了一波头脑风暴,安排好事情后,在羊晖他们到达中央星系前的这段时间里,她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等他们到了,才是彻底需要忙起来的时间。
就比如杨怀,死亡消息表面上需要按照一般失踪来定,关于“黑雾”相关的事情不能对大众公布。杨怀的亲人目前仍然属于失踪状态,只有绑定哨兵余行知的情况需要考量。
吕岩挠挠头,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飞速睡着了。
羊晖一群人坐上了返程的飞船。
“这次收获真大。”卡斯窝在自己的座位里,双手抬起,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以最简单的三股辫样式编起来,往身旁的江桦柯身上戳戳。
当然,这种简单的编法并不会在精神力的使用上有什么真正的效用,只是感慨之前居然没有人发现这么大的盲区。
“毕竟精神力的这种使用方式还是相当复杂精细的,原老师使用的时候,看起来对不同位置精神力的输出强度和形状都有关联。”说完,顺着骚扰自己的精神力触须的源头,眼神向身旁的卡斯扫去。
他微微一笑,对接上自己的精神力触须,绑定哨兵的三股辫立刻化为一道小泉涌向自己的精神图景,并且反向冲刺进卡斯的精神图景,进行了一次飞速的精神力梳理,顺道塞上了一层精神力屏障,维持住卡斯的情绪。
卡斯的眼神立刻变得清澈起来,刷新成无欲无求的呆滞模样。
“不需要的多余精神力可以送给我:)”江桦柯的脊背直直的,笑起来幽幽的。
卡斯点点头,立刻就不多说话,也不乱动了。
好像不送给你也会变成你的。这句话卡斯只敢想,不敢说出口。但是不说出口江桦柯也能知道。
效果惊人!
羊晖瞄完全程,在内心感叹。
头顶的许同斌好似感受到羊晖内心蠢蠢欲动的情绪,触手从一旁探过来,敲敲羊晖的肩膀,顺势伸到羊晖的眼前摇了摇,假装自己的触角是根手指,表示不赞同。
举出自己终端的小光屏,上书十个大字:
【关爱哨兵情绪向导有责】
这么快就能做完精神梳理刷新情绪状态,江桦柯好熟练,卡斯也相当配合。这明明就是人家情趣,我们俩想刷都刷不了。
羊晖眼神都没变一下,都不用转眼看就能看见许同斌在搞什么小动静。
见羊晖一动不动,许同斌开始在座位上蠕动,尝试来到羊晖身边。
坐交通工具还是乖乖呆在自己的座位上比较好。
羊晖按下按钮,旁边许同斌的座位上多伸出了几个安全带,将他各个角度牢牢固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毕竟他现在是章鱼,体型小,只能乘坐未成年宝宝椅。
原白坐在最前面闭目养神,没理后面这几个表面上看起来很成熟的人。
晚上才能到达中央星系,众人在这段时间内最后也都闭目养神,休息起来。飞船内除了正常运转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许同彬在一旁,用自己的触手尖尖操控着终端继续补课。这时,他看见身旁羊晖的手腕亮起一道光,应该是有信息来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羊晖,毕竟没多久就能到达目的地,等降落之后再处理也来得及。
余行知的消息躺在了未读消息里。
到达之后,各人先回各自住所收拾东西,晚点再去小组那边集合,商量后续的安排和工作任务。有个要熬的大夜就摆在众人面前。
和众人暂时分别,羊晖头顶着许同彬来到自家楼下,发现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的阴影里。
羊晖本想绕开往家走去,但是走近了几步,那人却从阴影中主动站了出来。一个熟识却又陌生的形象出现在羊晖面前。
是余行知。
余行知双目赤红,头发乱得不成样子,浑身的衣物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的状态和他过往相比,简直是有天壤之别。毕竟他看起来有些老派的作风,每天把自己收拾得一向整洁,可如今看来,却像是状态发生了九十度的大改变。
羊晖看到心就沉了下来。
他们是绑定的哨兵向导。当时自己在许同斌陷入永夜时,状态也分外差劲。如今杨怀去世,余行知又怎么不会感受到深切的痛苦呢?
这个时候,让自己该如何面对好友的哨兵啊。羊晖有些不忍地错开眼神。
余行知有些急迫地走上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羊晖的脸,连羊晖头顶的许同斌都被无视掉了。
余行知失魂落魄地开口:“羊晖,杨怀,杨怀他,出事了。”
“节哀。”羊晖的眼圈泛红,却不知该不该说更多的话来。
“你已经知道了?”余行知一边走近羊晖一边说,“也对,后勤那边会有消息?你已经知道了?杨怀是怎么死的?杨怀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死?快把细节告诉我。”
余行知有些冲动,他上来就一把捏住了羊晖的手臂,不住地晃动着:“羊晖!说啊!”
余行知的话又一下子哽住,他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些话,眼神已经落不在实处了。
羊晖敏锐地察觉到余行知的情绪在失控边缘。
他的感官现在过度敏感,又无法控制过度感受外界的信息输入。强烈的情绪在他的精神图景中冲刷着,没有足够的理智支撑,让他失去了正常的行为。
但是羊晖也没有办法。羊晖和除了许同彬以外的哨兵匹配度都不超过及格线。
他没有办法和余行知暂时建立连接做精神力梳理。同时,因为余行知的等级比他要高半级,即将突破S级,实力的差距也不足以让羊晖强制使用精神力让余行知断线。
余行知现在状态非常不对,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会爆发混乱,到时候就晚了。
头顶的许同斌悄悄有了些动作。
从羊晖的背后向下伸出一只触手,握住了羊晖的手。许同彬捏了捏羊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羊晖这时候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决定先安抚面前的余行知。
“先听我说,”羊晖对面前的余行知说,“我们先去一个可以坐的地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如果可以的话,你就点点头,然后跟我走,能听明白吗?”
余行知摇摇头,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杨怀是怎么死的,对吧?你现在就跟我说,你现在就跟我说,杨怀他……”
余行知越说,情绪越激动,手开始痛苦地颤抖起来。他的精神力在身边营造了一个小小的场域,给身旁的空气都带来了小小的震颤。
说着说着,余行知的手脱离了羊晖的手臂,死寂一般地站在原地。
慢慢地慢慢地,身体逐渐向前弯曲,像一只死掉的虾一样蜷缩起来,最后跪在了地上。
绑定向导的死亡,会让哨兵陷入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
而失去了杨怀,余行知的感官被外界一切无时无刻、比以往更加剧烈地冲击着,脑内的思绪在奔涌,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在身体和精神图景内撞来撞去,让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但是内心越奔涌,越感觉心好像已经死掉了一半。
“昨天凌晨,我当时在休息,整个人直接突然惊醒。”他说话一个短句一个短句往外蹦,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绪,组织说话用词。
“我其实有预感的,你知道吗?杨怀他从前几天就联系不上了。我脑子很混乱,我以为他只是简单的出差,去执行任务,但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不敢相信杨怀已经死了,但是我们的精神链接断了,我的精神图景也有裂缝,就算我再怎么想否认,事实也已经摆在我面前了。”
他越说越顺畅,泪水也从通红的眼眶里溢出来。
余行知猛地抬头,泪水掉落下来。虽然还跪在地上,但带有压迫异意味地看向羊晖,几乎是逼问一般开口:
“羊晖,你告诉我,后勤那边在哪里找到杨怀的尸体的?他失踪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他是怎么死的?你得告诉我,你必需得告诉我。”
羊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要说,必定会牵扯到“黑雾”。
集合体智脑那边没有给余行知下审批,他也没有被吸纳进调查组,未升上S级且并没在身边直接接触过“黑雾”的人被限制得到“黑雾”的消息。按理他不能说。但是不能说这件事本身又让他开始抗拒。
“明天,等我们这边整理好,到时候在这个地址见。”
羊晖下定决心,把“黑雾”研究小组的一个小会议室地址发了过去。
余行知看着羊晖不直说的样子,内心也明白过来一点。
他问:“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杨怀被迫陷入了什么保密性很高的行动中吗?他这次出差被调走,是暗地里有别的任务吗?他知情吗?”
“……等明天,等明天好吗?”羊晖勉强说出这句话,对问题一个都没进行回应。
但是没回应就是最大的回应。
“所以你连整个过程都全部知情,”余行知冷冷地说,“杨怀不知情。”
“杨怀跟我说,他一直都不明白他被安排到那里出差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看来你知道原因。为什么不能告诉杨怀?我知道这不是你能做的决策,但是我还是会迁怒你。”
余行知继续说。看起来平静的语气底下蕴藏着巨大的怒气,本就不稳定的精神力在环境中逸散着,散发出隐隐的攻击性。
眼前的这个向导,是导致自己的向导死亡事件的知情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踏进未知,走向死亡。
他站起身,不太稳地踉跄几步。紊乱的精神力突然从他的身体里窜出,四下爆发开来,无差别地扫射四周的一切。
一道流窜的精神力冲破羊晖的精神力屏障,擦过他的腰侧,留下一道伤口,往外溢出血来。
羊晖咬牙,凝聚注意力,用尽全力再次在自己面前构造了一个精神力屏障,想要挡住已经失去理智的余行知逸散出的精神力。
这时,轻轻一声“嘭”从余行知的身后传来。
所有逸散的精神力在失去了供给后都消失了,余行知构建的场域也消失了。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揪住了余行知后脖颈处的衣领,防止失去意识的他滑落在地。
原白出现在余行知的身后。
在原白后面,吕岩和另一名女性哨兵也出现了。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