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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终]64离开 ...

  •   等陈泛舟再次出门时,才发现姚府来了很多客人,都是过来贺新年的,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从房上掠过,翻墙跳进姚未眠的院子里。

      整个府邸都是热热闹闹的,只有这里极为安静,而院子的主人像外人一样,躲在里面不能出来,也真是让人感叹的。

      说起这个,陈泛舟倒是好奇起来,那年姚山誉为什么要传出那种传闻。

      可能是为了不再让姚未眠卷进来,又或者为了不让他再入朝为官,具体原因他不得而知,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

      推开房门后,发现姚未眠已经穿戴好衣服了,他凑过去,拿了一块下人端过来的糕点塞进嘴里,看到这人正摆弄着自己送出去的那个木匣子。

      他挑了挑眉,心中有了某种预感:“……姚大夫,你不会想趁着现在人多的时候悄悄离开吧?”

      姚未眠的动作一顿,他确实觉得现在是时候离开了,但他绝不会像上次那样,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家而去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

      “哦?那你擦拭这个东西干什么?”

      姚未眠抬起眼皮看他,在桌上写下:过几天当面辞行后,那时我们就离开京城。

      但他没想到是,第二天姚夫人突然病倒了,说是昨日里接客的时候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止,到今天早上,直接就卧床不起了。

      姚未眠就算再想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默默地把心里的计划搁置后,决定先治好姚夫人的病后再说这件事。

      只是姚山誉先他一步请了其他大夫为妻子诊治,反而不让他插手。

      他虽有疑惑,但心中的担忧不可能让他袖手旁观,可不知为何,姚夫人面对他想把脉的请求屡次推脱,嘴中还一直嘀咕着要他相信其他大夫的医术。

      他拗不过姚夫人,只能转身去检查开下来的方子,发现都是一些治风寒的上好药材,也就放下心了。

      然而姚夫人这一病,就是半月有余。

      饶是姚未眠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他一说要离开,姚夫人就恰巧病倒了呢?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告了密,显然易见。

      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难过,他的母亲竟然要靠装病才留住他这个不孝子。

      他想,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懦弱。

      他既摆脱不了那些孽事的纠缠,也愧对他的父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这些年的在外逃避也该有个了断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与其自私的离家而去,不如陪在他们身边相伴到老。

      而这一陪,就不知不觉到了春三月,角落里堆积的雪不知何时已经融化了,飘荡的柳条也抽出了一抹绿,歇脚在房檐上的小雀叽叽喳喳的开始冒出头,好像一切生机此时都活了过来。

      姚夫人还是病着,时不时咳嗽上几声,嘴里念叨着“头疼”、“腿疼”、“腰疼”,仿佛身上没有哪块肉是舒服的,可是那红润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生病了。

      虽然姚未眠多次表示她也“该好了”,但姚夫人依旧装得像模像样。

      不仅如此,陈泛舟也成了姚府的常客,是那种终于不用再翻墙的客人。

      姚未眠本该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好的兆头,只是他心里有块地方始终呼呼漏风,让他在半夜惊醒,醒来又觉得空落落的。

      他不说,但有人却能看出来。

      日子不紧不慢的又往前走了几天,终于在某天午后,姚未眠在摇晃的马车里醒来。

      他靠在陈泛舟的腿上,眼前放着木匣子,身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仿佛他们在走崎岖的山路一样。

      陈泛舟察觉到他醒了,伸手捋了捋他的碎发,支着脑袋,懒洋洋道:“醒了?”

      姚未眠撑起身子,神情有些恍惚。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和陈泛舟喝酒来着,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躺在这里了?

      陈泛舟伸手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语气轻柔又缓慢,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想你已经知道姚夫人是在装病了?”

      姚未眠点点头。

      “你觉得她故意这么做是为了留住你,不让你走吗?”

      姚未眠沉默地垂下眼。

      陈泛舟抱紧他:“其实……”

      …

      原来那时姚夫人装病并不是因为陈泛舟告了密,反而是因为他不小心听到了对方说的话。

      “这年一过,眠儿是不是要走了呀?”

      姚山誉喝了一口茶,清清嗓道:“他若想走,我们也不能拦着对不对?他在府里既不能出去散心,也不能行医救人,困于这四方之地,和囚禁有何区别?”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天寒地冻的,我想暖和了一些再让他走。再者,我在寺庙里求的平安符还没送到府里呢。”

      “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他没那玩意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姚夫人一听,顿时哽咽了:“哪里活得好好的了!你看他那消瘦的身子,我心都跟着疼,我又不是不让他走,我只是…只是……”

      姚山誉眼见妻子越说越伤心,连忙递上帕子,宽慰道:“好了好了,别哭坏了身子,孩子们大了,让他们出去飞吧,你老操心也不是个办法对不对?”

      姚夫人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心疼。

      而倚在门外的陈泛舟垂下眼,此刻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按道理来说,他没有权力管这件事,毕竟那是姚未眠的决定,只是听着那作为母亲的哭泣声,他站在风里,竟然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他仰头挣扎许久,最终还是觉得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离开比较好。

      于是他走进屋里,为姚夫人出了一个馊主意——装病。

      就这样,三人自私的把姚未眠困到了三月。

      “……对不起,是我的主意,只是我没想到这三个月来让你这么难受,对不起。”

      姚未眠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他不怪他,也没资格怪他。

      陈泛舟把姚夫人给他的平安符递过去。

      盯着那小小的扣子,姚未眠眼底还是骤然一酸,他没想到他的爹娘竟然是这样想的,也从未怪过他,最贪心的也不过是为了把他留到春三月,让他暖暖和和的离开。

      抓住他的力道骤然收紧,陈泛舟感觉到他的肩膀也在细微的颤抖,压抑的哭声从怀里传来,让他心一软,手指穿过他的顺滑的发丝,轻哄道:“好啦好啦,他们就是怕你难受才让我偷偷的把你带走,不要伤心了,你若舍不得,我们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不就好啦?”

      陈泛舟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又温柔的轻哄了好一会儿,姚未眠的情绪才稍稍缓解。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突然掀开,宁从寻冒出脑袋,朗声道:“少主,我们…我…们……!”待他看清里面抱作一团的两人,声线骤然拐了一个弯,神色也慌张起来,“蹭”的一下子又把帘子又放下了。

      姚未眠这才意识到外面还有其他人,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从陈泛舟的怀里端坐好,耳朵也因为刚才的发泄红了一片。

      身上的温度突然没了,陈泛舟牙咬切齿,而这时他才注意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

      闯了祸的宁从寻蹲在马旁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刚才看见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年纪小,脸皮薄,像这档子还没亲身经历过,这么近距离看到别人亲密,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冲击感。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曾经的老大!

      不知蹲了多久后,腿都开始变麻了,他才看到那两人慢吞吞的从马车上下来。

      他挠了挠头站起身,怯生生喊了一句:“少主……”

      陈泛舟笑吟吟地走过来,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意思蹲在这儿,嗯?”

      宁从寻“哇”的一声,险些习惯性的跪下去认错,还好忍住了,苦着一张脸:“……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在外面叫了好几声,你们都没出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谁知道…谁知道……”

      他越说声音越小,在陈泛舟弯起的眉眼渐渐嘘了声。

      逗完了小孩儿,陈泛舟才不慌不忙的开始交代:“京城那两处的宅子暂时麻烦你了,以后做事机灵点,笨脑袋先想想,再开口。”

      宁从寻低着头,等眼前人说完以后,才小声问道:“少主,以后…还能再见吗?”

      陈泛舟耸了耸肩,回到姚未眠的身边,随口道:“谁知道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了,谢谢你送我们出城,回去小心些。”

      宁从寻一张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小脸上憋着无处发泄的情绪,但他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开口了又能说什么,只能憋屈地看着陈泛舟越走越远的身影,狠狠跺了一下脚。

      三月的风还带着一股凉意,扑到脸上,但很快就被高悬的日头驱赶走,陈泛舟拽了拽木匣子的背带,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热不热?”

      姚未眠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然后蹭了蹭。

      他的本意是想让陈泛舟知道自己不热,一点汗都没出,却没想到眼前人一愣,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出来。

      “……你这是在撒娇吗?”

      姚未眠脸一羞,自己说不过他,只好加快了脚步,错开两人的身位。

      陈泛舟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边笑边跟上。

      又是一股风袭来,把两人的发尾吹起,掠过肩膀在空中一碰即离,从此纠缠的命运再也没有分开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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